天幕上, 晨風默默的感歎著,又是一出悲劇,但是他一點都不感覺驚訝, 隻要有神的地方, 似乎就會有悲劇發生。

少年圍著亞伯轉了一圈,說道:“如果沒有外人的介入,”這個外人自然是指晨風, “現在你就該上演痛不欲生, 以死明誌的橋段了,可惜啊。不過那些橋段我也看膩了, 偶爾看點新東西也不錯。”

亞伯將手中的劍扔到一邊,拿起腰間的匕首衝向了少年,少年後退幾步躲開了亞伯的攻擊,然後不疾不徐的說道:“這個身體, 可是你弟弟的,你確定要殺我?”

亞伯猛的睜大雙眼:“不可能,我弟弟他……”

“他死的時候比我大多了?”少年說道, “這具身體被夢境之神改造成了分身, 也就是我, 我與夢境之神有一樣的權能,隻是改變個外表而已, 有多難?”說著祂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 變成了十六七歲的樣子。

亞伯看著熟悉的臉龐,整個人突然脫力倒在地上,他不明白自己現在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麽。

他想要拯救無畏之城,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原來就是自己將整座城市獻祭的。

他想要救自己的弟弟, 但是現在有人告訴他,他的弟弟死了,神都救不回來,而那個重生的阿爾薩並不是真正的阿爾薩。

他殺了那麽多人,甚至獻祭了整座城市,他做的這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亞伯抬起頭,不,他活著是有意義的,那就是取悅夢境之神。

亞伯瘋狂的大笑起來,然後他突然起身衝出了門外,他要將這裏毀掉!

少年並沒有阻止亞伯,他將手搭在額頭上,說道:“哇,跑的好快,這是要去毀掉夢境的支柱嗎?”

晨風問道:“夢境的支柱被毀掉,會發生什麽?”

少年看向晨風說道:“你怎麽還沒走?支柱被摧毀,這個夢境自然會消失。”

晨風看著少年坐回椅子上,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他要是信祂的話就有鬼了。

晨風走到少年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祂,說道:“這個身體真的是亞伯弟弟的?”

少年抬頭看向晨風,從這個角度看,祂顯得很無辜。

少年說道:“當然是,不過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晨風說道:“可以把這具身體還給亞伯嗎?我想他應該不想看到自己弟弟身體裏有其他的意識。”

少年笑了起來,像是在笑晨風的天真,祂看著晨風的眼睛說道:“能被我選中是他的榮幸,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為我的容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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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成為我的容器後,他就是我的了,你們有什麽資格拿走神的東西,就憑你們弱小而不自知嗎?”

晨風也笑了,他看著少年說道:“這句話還給你。”

少年有些疑惑的說道:“還給我什麽?”

晨風說道:“弱小而不自知。”

晨風眼中燃起火焰,真正的火焰,他直視著少年的眼睛。

少年發現自己的視線像是被黏在晨風身上一樣無法移開,祂隻能保持著和晨風對視的動作。

少年似乎有些慌亂:“你做了什麽?”

晨風說道:“做什麽?大概是拿走不屬於你的東西?其實我也隻是一時興起。”

少年看著晨風眼睛裏的火焰,那火焰慢慢蔓延到祂的眼睛裏,少年感覺自己全身都在被灼燒,祂痛苦的想要蜷縮起身體,但是卻一動都動不了。

少年失聲大喊道:“你不是想要這個身體嗎?你如果燒死我,這個身體也就不複存在了。”

晨風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說道:“誰說的?我燒死你,和身體有什麽關係。”

少年感覺到從靈魂深處傳來的痛苦,祂的呼吸變的急促,祂開始拚命想要鏈接本體,想要得到本體的幫助,終於,祂似乎鏈接到了什麽。

晨風看著少年的眼睛說道:“你在找你的本體?我可是很歡迎祂的,隻要祂願意來,我會好好迎接祂。”

在晨風的話音落下後,少年感覺剛剛鏈接到的那個意識瞬間消失,祂的所有掙紮都是徒勞,最終,這個屬於夢境之神的分身死去了。

少年眼中的火焰慢慢消失,他的眼睛變的無神,而身體並沒有任何變化,隻是不再有任何生命體征。

晨風抱起少年:“有點沉啊,去找你哥哥吧。”晨風感覺自己真是沒事找事,要是他當時沒有因為好奇的走進那座城市,現在他應該早就去到不知道什麽地方給係統撿碎片了,而不是在這裏處理夢境之神留下的爛攤子。

晨風走出大廳,穿過走廊來到外麵,外麵還是和他進去時一樣,滿地得紅色的**還有血肉。

晨風拿出翅膀飛了起來,剛飛起來,他就看到遠處的黑塔群中,那兩座方尖碑轟然倒地。

隨著方尖碑倒塌,一道衝擊波以方尖碑為中心四散開來,很快就來到了晨風麵前,晨風隻感覺身體有一瞬間失去了平衡,差點掉下去,然後他腦海中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拉扯感。

一道有精神防禦能力的屏障亮起,將晨風帶出了突如其來的混亂,晨風穩住身形,然後看到這個世界像是刷新了一樣變回最開始的樣子。

晨風的腳下是晶簇森林,遠處的黑塔裏能看到怪物在遊走,一起都恢複到了最開始的樣子,那兩座方尖碑也恢複了原樣。

夢境之神說謊了,方尖碑並不是用來毀滅這個世界的,而是用來重置這個世界的。

晨風抱著阿爾薩一邊飛,一邊尋找亞伯,晨風幾乎飛到了世界的邊緣,終於看到了要找的人。

亞伯背靠著一座黑塔似乎在休息,晨風剛靠近,他馬上睜開了眼睛:“什麽人?”

亞伯看到晨風後一臉警惕,當他看到晨風懷裏的阿爾薩後,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你對阿爾薩做了什麽?”

亞伯和夢境一起被重置了,他已經完全忘了之前發生的事,他以為破壞方尖碑可以讓一切結束,但是沒想到那隻會開始新的輪回。

晨風將阿爾薩遞給亞伯,亞伯本能的接了過去,晨風說道:“他死了。”

亞伯呼吸一滯,然後紅著眼睛看向晨風:“你殺了他?”如果不是阿爾薩在手裏,他肯定就拔劍了。

晨風沒給亞伯反應的機會,他拿出一個吊墜戴在了亞伯身上,這個吊墜可以讓他恢複記憶。

帶上吊墜後亞伯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他的腦海裏瞬間湧進來海量的記憶。

晨風也不著急,找了個地方坐著等。

終於,亞伯恢複了所有的記憶,比夢境之神給他看的還要多,包括這八百年他怎麽一次次崩潰,又一次次開啟新的輪回。

亞伯抱著阿爾薩,臉上又哭又笑的,他為自己的經曆傷心,又感覺自己的作為很可笑,過了好一會,他才恢複平靜。

亞伯看著阿爾薩,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將夢境之神趕出這個身體的?”

晨風說道:“我沒有把祂趕出來,我隻是將祂殺死在這個身體裏了。”

亞伯抬頭看向晨風,問道:“你是神明嗎?”

晨風搖搖頭說道:“不是。”

亞伯似乎有些低落:“為什麽不是呢?如果我們的神是你,這些一定就不會發生了。”

亞伯將阿薩爾小心的放在地上,他跪在阿爾薩身邊,輕輕拉起阿爾薩的手,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好人,我想讓埃布爾幫我救下阿爾薩,但是獻祭的人數是不能少的,如果阿爾薩被救出,那就意味著有另一個要代替阿爾薩死去。”

晨風說道:“所以你不很埃布爾了?”

亞伯眼神暗淡下來:“不,我恨他,恨他的背叛,如果他直接告訴我他救不了阿爾薩,我最終也隻是會絕望,而不是那麽的憤怒,憤怒讓我失去了理智,做出了第一件錯事,也就是獻祭了埃布爾,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那都是一千年的事了。”晨風說道,“夢境之神根本不打算將無畏之城還給你,你打算怎麽做?還要繼續完成這個遊戲嗎?”

亞伯說道:“我的選擇不會改變,沒有人的無畏之城並不需要存在,我想毀了這裏,”他看向晨風,“你能幫我嗎?”

晨風說道:“倒也沒什麽問題,等把這裏摧毀後,你打算去做什麽?”

亞伯說道:“我累了,不想再四處流浪了,我想要留在這裏,留在無畏之城。”

晨風沉默了一會,然後問道:“你有什麽心願嗎?或許我能幫你完成。”

亞伯說道:“心願啊,你能讓這個世界的神明消失嗎?”

亞伯有這樣的想法,晨風很理解,但是作為一個由神創造的世界,讓神明消失就相當於讓這個世界毀滅了。

看到晨風沒有回答,亞伯笑了下,說道:“我知道不可能,這隻是我的妄想而已。”

晨風說道:“讓神明消失比較難,但是讓他們改變下對凡人的態度,或許可以。”

亞伯隻以為晨風在安慰自己,他說道:“我知道自己很弱小,所以毀掉這裏隻能靠你了,先謝謝你幫我,以後我應該沒有機會說了。”

晨風翻了下商城,說道:“毀掉這裏其實也不是很難。”他兌換好需要的東西,問道,“你真的不走了嗎?”

亞伯將阿爾薩抱起,說道:“嗯,我要留在這裏陪著阿薩爾還有那些被我殺死的亡靈。”他說道,“你能把我們帶到那個花園裏嗎?”

晨風將亞伯和阿爾薩帶到花園,亞伯將阿爾薩放在秋千上,他說道:“這是我們第一次舉行儀式的地方,這個公園就在我家不遠處。”他還記得那時的興奮感,那時的他們並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命運。

晨風將亞伯送到花園後,安靜的陪了他一會就離開了。

晨風要去為毀掉這個夢境做點準備,順便再給夢境之神送點小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