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後,我抱著那把舊傘,呆呆的看著夜空的到來,不論他怎樣地躲閃,隻字不提,我知道他要走了。

剛剛吳月月打電話偷偷告訴我,心願已了的鬼可以看見鬼門,若不馬上去轉生投胎,待得鬼門關閉便從此隻是一隻遊蕩人間的孤魂野鬼,很容易遇到危險。看來,他非走不可。心微微作痛,竟然如此不舍、

他在屋內晃蕩,不知從那找到一盒墨汁,在那傘的內裏一側寫:“莫莫一笑。”另一側寫:“雲清相惜。”之後他在天色未亮的清晨來向我告別。

“莫莫,我不會忘記自己的許諾,若你有心,也不要忘記。”他向我深深地施了一禮,謙和而真誠,隨即那身影便在他的淡淡微笑中慢慢消褪。

“等我再來時,我的手肯定是暖的。”最後,他這樣說。

在他消失後,自己眼前也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沒了意識。

隱約中,看到紅光閃爍……似火一般的炙熱……

等我再醒來後,是在醫院裏,那濃重的消毒水味,讓我皺了皺鼻子。

“你……你醒啦,嗚嗚……你快嚇死我了……”月月頂著一雙兔子般紅彤彤的眼睛,緊緊抱住我。

“我怎麽會在醫院?”

“你自己看。”一個挺可愛的女孩,頭發高高盤起,挽成花苞,帶著流蘇發飾,笑眯眯的拿起一麵鏡子遞給我,看著鏡子中的我,骨瘦如柴,都快脫像了,但我隻是微微牽動嘴角而已。

“看樣子你一點也不驚訝啊,你知道?”那個女孩睜大眼睛看著我。

我點點頭。

“你白癡啊!害我這麽擔心你,以為被鬼迷住了,花光我所有的積蓄請大師來,結果你都知道!你氣死我了!”吳月月蹦起來,掐腰狂吼,但發顫的聲音顯示出她的後怕。

“大師?”我抓住這個字眼,“他怎麽樣了!你們把他怎麽樣了!”我害怕聽到,聽到……

“能怎麽樣?他去投胎了啊,畢竟心願已了啊,何況他又沒故意害你,但畢竟人鬼有分,長時間在一起難免陽氣會被他吸走,但你身體裏也有他的陰氣吊命,要不你早就去陰間旅遊了。”那個可愛的女孩眨眨眼對我說。

“你是?”

“姓玉名簪,玉簪是也!”眉毛上挑,傲嬌的抬起頭。

那把被他附身的舊傘,在他走後就自燃了,化為灰燼,那個女孩把那灰燼放到小盒子裏交給我。

我緊緊地握緊那個小盒子……

至少,讓我知道,那段日子並不是夢。

後來聽月月將,那幾個人是傳說中專門處理奇怪現象的,隸屬於國家某機關,那十萬的報酬也沒要,月月堅持後,也隻是接受了來回的路費錢。

很多年過去了,每年夏天我會都會帶著那把美侖美奐的傘到杭州去,還記得那個叫玉簪的女孩走之前,對她耳語:“相信奇跡哦。”

不光是那個諾言,還有那女孩的話,支撐著我,讓我一直一直的等待。

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一年又一年。

在這一年,杭州難得地陽光明媚,連日晴好。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沒有人會知道,徘徊在西湖的我,徘徊在車站的我,隻為了一隻鬼的諾言。

撐開傘,裏麵那八個字濃鬱如初,不曾想他的字那麽勁秀灑脫。

他的話時常在我耳邊響起,不知他還記得嗎?

這一世,不知我在年華沒有褪去之前,還能否再見上他一麵?

身後又有腳步聲,至我身後停駐不前,我兀自轉著傘柄,由得身後人看。

這把傘,吸引太多人停駐觀賞,你真的很了不起,做出這樣美輪美奐的傘。

半晌,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漫漫地吟道:“莫莫一笑,雲清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