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征決定,絕對不把執行任務那天那發光蟲子的事告訴任何人。

現在的他可以確定,自己的變化一定與那隻奇怪的蟲子有關,而那支特種部隊所執行的任務,一定也與這蟲子有關。茲事體大,將這事與自己牽連在一起,絕沒有什麽好處。

而自行植蟲這種能力,也不能輕易示人。誰知道人們知道後的反應如何?

沈征認為,自己應當找一個使用植蟲器的機會,這樣就可以合理地解釋自己為什麽會擁有第二種蟲之力了。

一夜的好睡之後,迎接到了一個晴朗的早晨。沈征第一個起來,看著從窗外射進來的明媚陽光,淡淡地一笑。

“這晴朗的天空和明媚的陽光,預示著的就是我美好的未來吧?”

他這樣想著。再想到自己強大之後待遇的提升,和沈影被治愈的希望,他的心中越發的高興起來。

“仔細想想,我還真是幸運。”他暗想,“如果不是我的適應值有98那麽高,就不可能百分之百地融合築基蟲之力;如果我最初得到的不是築基之力,那麽那次行動中,我就不可能抵禦住那隻怪蟲對我的侵襲;如果不是有敢死隊成員大意地將一枚蟲卵遺忘在收集器中,我也不可能輕易地完成這次改變我命運的植蟲……”

就在他這樣思索著的時候,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軍團基地。那是最高級別的應戰警報,隻有在最大的危險來臨時才會響起,任何人聽到後必須在第一時間做好戰鬥準備,快速集合。

三個熟睡的士兵被驚醒了,他們急忙爬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服。

沈征看了他們一眼,便從容地離開了寢室,第一個出了第三小隊軍舍樓,奔到了武器庫領取了槍械。

很快,整個狼牙軍團就都整裝待發。一個個威武的士兵們表情嚴肅地列隊而立,等待著最終的命令。

“保護家園的時候到了!”梁隆站在閱兵台上,望著眼前狼牙軍團四個編隊近六千的士兵,話語簡短明晰。“蟲潮來了!”

蟲潮來了!

這是比任何動員令都要令人緊張又令人熱血沸騰的話語。背後,就是自己的家鄉狼牙鎮,而前方則是代表死亡的恐怖蟲潮,軍人們肩膀上擔的,是生與死。

“誓死保衛家鄉!”編隊長們帶頭吼了起來,軍人的鐵血在這一刻裏沸騰。

“誓死保衛家鄉!”數千個男子漢一起仰天大吼,聲震四方。

新兵們並沒有經曆過可怕的蟲潮,還沒有體會過那種恐怖,隻是在數千老兵的感染下,也跟著沸騰起來,跟著一起高聲大吼:“誓死保衛家鄉!”

沈征也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鐵血軍人特有的**,心情跟著一起激動起來,舉起了拳頭,一起大聲吼著。

梁隆看著這些充滿了勇氣、悍不畏死的部下,滿意地點了點頭,高高舉起了拳頭:“出發!”

戰場,被布置在離狼牙鎮五公裏的西北守城中。這座專門建起用來防衛西北方蟲潮的防禦堡壘,橫亙在與西北凶蟲叢林相連的凶蟲山穀前,阻擋了所有蟲子前進的道路,是狼牙鎮的防護之盾。

四千名經驗豐富的老兵,一千多名新兵,還有次一級的步兵,進入了這個堡壘之中。

蟲音分辨器打開著,幻光屏上的光影不斷組成一個又一個立體化的幻影,顯示出的是密密麻麻的層疊光點,從那上麵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西北方向,正有無數的蟲子在凶蟲叢林中向著山穀挺進,依那種速度,或許再有一天左右的時間,蟲潮就會光臨凶蟲山穀。

“全員戒備,分組執勤!全天24小時均不得解除武裝,作好隨時作戰的準備!”各編隊長都向部下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沈征背著槍,和植蟲者們一起守在堡壘中。此時的新兵們滿心既緊張又有些恐懼,再沒有人有閑情來調侃沈征這個“天才”了。

但總有人會是例外。

“這不是‘天才’嗎?”一個令人討厭的聲音響起,沈征轉過頭去,看到的是平雷那張充滿了蔑視的臉。

兩人中間隔了十幾個手持步槍的新兵,這些新兵都十分緊張,眼睛盯著防守高台上自己所守護著的那一個射擊口,根本沒餘力打量自己身邊的人是誰。在平雷這一聲之後,他們才轉過頭,發現自己是和沈征這位“天才”守護著同一座高台。

沈征用冰冷的目光看了看他,轉過頭並不理他。但平雷卻不想就此住嘴,他看著沈征,冷笑著。

“這種時候,廢物也有廢物的價值,可以當成遠程火力使用。不過如果蟲潮衝近了呢?就可以讓他們當誘餌,讓這種無用的東西吸引蟲子的注意力,然後我們就有時間積蓄力量,一舉將蟲子擊殺。你們看,不錯吧?”

“你說什麽?”沈征看著平雷,眼中透出了殺機。他可以容忍平雷對自己的調侃,但絕不能容忍他的這種言論。

“我說錯了嗎?”平雷的目光凶狠,“你這樣的廢物除了發揮這樣的作用外,還有什麽用?”

“別讓我再聽到這樣的話。”一個聲音響起,平和、沉靜,卻帶著一種令人畏懼的威嚴。平雷驚訝地回過頭,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是第二編隊的隊長風宇。

“長官!”他立刻立正站好,向風宇敬禮。

“不論你的戰友有多麽脆弱,他都是你的同類,你的兄弟。”風宇臉色冰冷,“你的任務,正是要保護你的同類、你的兄弟!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言論,否則我會認為你與那些慘殺我們同類的蟲子沒什麽兩樣。那樣的話,你活著就是一件多餘的事了。別以為我不能殺你,雖然我不是你的編隊長,但處決一個藏著邪惡之心的士兵,並不算什麽難事。”

“我知道錯了!”平雷驚慌地低下了頭,身子微微顫抖。

“努力。”風宇看著同樣轉過身來敬禮的沈征,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些許的惋惜,些許的同情。

但不論如何,他是在為沈征說話的,這一點沈征不會忘記。他感激地衝著風宇一挺身:“請看我的實際行動!”

風宇笑了笑,轉身而去,在轉過頭的瞬間裏微微歎了口氣。

平雷漲紅了臉,狠狠地瞪了沈征一眼後再不說什麽,隻是轉身望向射擊口之外。

沉默,如同一個蓋子一般籠罩了防禦堡壘,所有的人都或盯著外麵,或看著蟲音分辨器,等待著那個時刻的來臨。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在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鍾的時候,隨著堡壘中緊急警報的拉響,數萬隻模樣各異的蟲子終於從凶蟲山穀中衝了出來,如潮水一般地湧向了這個擋在穀口處的堡壘。

“全員準備!”高聲嗽裏傳來梁隆的聲音,“遠程火炮發射!”

震耳的轟鳴聲響了起來,堡壘高層炮台上的遠程火炮次第咆哮起來,一發發炮彈飛越過數公裏的距離,落進了密集的蟲群之中。在爆炸聲中,有的蟲子被直接炸成了灰,有的四分五裂,更多的則是被殘片打得千瘡百孔,或是直接死亡,或是倒地掙紮。

但蟲潮迅速就淹沒了這些被炸爛的同類,就像流水能迅速抹平地上的泥坑一樣。

沈征看著這密密麻麻的蟲群,隻感覺頭皮發麻,身上發寒。

“潮”,用這個字來形容蟲群,真是再恰當不過了。成千上萬的蟲擠在一起,無懼死亡,奮勇向前,形成了如同海浪一般的蟲潮,隻是遠遠地看去就已經讓人臉色蒼白喘不過氣來。

在遠程火炮的轟炸中,蟲子成群成群地死去,但更多的蟲子卻又一波一波地填平了被炸出大坑的地麵,爭相向著防禦堡壘衝來。終於,它們憑著數量的優勢成功地突破了火炮的,來到了離防禦堡壘一公裏左右的近處。

“機關炮發射!”

隨著命令聲,防禦平台上的上百架機關炮咆哮了起來,密集的迅爆彈如同暴雨一般地飛射了出去,在蟲群中揚起無數的碎片。那些碎片不是別的,真是蟲子們身上的甲殼、足、觸角……

上萬的蟲子被遠程炮殺死,又有上萬的蟲子在這短短一公裏的距離內,死在了防禦堡壘外的大地之上。

但更多的蟲子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推進。那可怕的蟲潮,無懼一切的阻擋緩慢但又不間斷地向前推進,最終終於來到了離防禦堡壘數百內近的距離內。

這時,蟲子的數量還有上萬隻,看上去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打!”各編隊隊長同時下達了命令,堡壘外壁防守高台上各個射擊口內,立時吐出了無盡的火舌。分散彈、迅爆彈、穿甲彈……無數的子彈向外傾泄著,灑在蟲子們的身上,將它們打得嘶叫慘號,甲肉飛濺。

然而,它們終於還是衝到了近處爬上了堡壘,向著堡壘內而來。

密集的槍聲中,它們一隻隻被打得肢殘體裂,慘叫著掉了下去。在這一場攻城之戰中,它們損失了數千隻同類。

在付出近兩萬隻蟲子的生命這樣慘重的代價之後,自凶蟲山穀中衝出的蟲群剩下的八千多隻蟲子,終於衝入防禦堡壘。各防守高台上的士兵們近距離直接對上了那些可怕的蟲子。

鋒利的足爪,如刀般的顎,結實的甲殼,這些攻防的武器,令那些新兵們感到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這時,老兵們展現出了他們的力量,他們丟掉了礙事的長槍,各自施展出自己的蟲能力撲向了那些蟲子。

廝殺,在防禦堡壘外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