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條被麻痹了的神經都恢複了正常,那被強大力量包圍住的大腦,也恢複了清晰的思維,而那股衝入他體內的力量,則在這種修複之中被築基蟲的力量完全包圍、消化、吸收!
沈征覺得,自己的大腦聽到了一陣痛苦的蟲鳴聲,但他不敢確定那是真實發出過的聲音,還隻是自己的幻覺。因為“聽”這個動作,本來是應該用耳朵來完成的,他的感覺卻是腦直接“聽”到。
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身體恢複了正常。
他本能地快速後退了幾步,左手驚慌地摸著自己的額頭。
什麽也沒有,那隻小貓般大小的蟲子鑽了進來,自己的頭上卻連一個破口都沒有。
“難道剛才隻是幻覺?”他忍不住這樣想。
“新兵,吐完了嗎?”遠處一個老兵回過頭來,衝他大叫。“吐完了就過來幫忙!”
沈征再次看了看那半截焦黑的車體,猶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便轉過身奔向了老兵。
“應該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告訴別人嗎?”他在心中盤算著,始終不敢確定。
“如果那一切是真的,他們會怎麽對我?會不會將我解剖開做研究?會不會為了擔心那隻蟲子控製住我做出什麽破壞,而直接殺掉我?如果那隻是幻覺,說出去,他們不是又多了嘲笑我的理由?”
權衡利弊,沈征終於決定先不將這事說出去。
搜索持續了半個小時,蟲音分辨器上的蟲音信號全部消失了,因為那些尚未死透的強大巨蟲,已經或被風宇帶領著敢死隊員殺死,或是自己漸漸失去了生機而亡。
這裏的消息,風宇也通過聯絡器告之了第二編隊的其他人,並命令他們原地待命,注意防護周圍。
“我們要保護的,應該就是這一批人。”風宇看著那些死難人類的軍裝肩章,歎了口氣。“可惜,我們來晚了一步。”
“就算趕得及,恐怕也隻是多添一堆屍體吧?”一位老兵心有餘悸地說。“編隊長,您看,這些蟲力超過60的鋼甲蟲差不多有四百多隻。就算我們編隊再加上第三編隊一起上,恐怕也……”
“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多強大的鋼甲蟲?”風宇皺起了眉。他想不通,也沒必要多想,隻是立即將結果報告給了狼牙軍團團長梁隆。
“收隊吧。”梁隆回答,“仔細搜索現在,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或東西。”
“什麽也沒有。”風宇回答。
沈征忍不住往那塊裝甲卡車殘骸處看了看。有老兵注意到了那裏,搜索了一遍,表示一無所獲。
猶豫著,沈征還是決定不說出那小蟲的事。
“撤退。”風宇下了命令。
清理現場,將公路修補好,那不是軍團的任務,軍人們的使命空有一個:保護人類,殺死蟲類。
撤退是迅速的,因為不需要注意被強大的蟲子發現。很快,敢死隊無一傷亡地返回了車隊,而車隊則快速地向回返。當他們來到奉命停在原地等他們的第三編隊車隊所在地時,第二編隊的士兵們都露出了驕傲中帶著鄙視的目光。
第三編隊的士兵們低下頭,覺得慚愧。麵對危險,別人選擇了衝向前,而自己卻選擇了留在原地。丟人。
兩隻編隊返回了狼牙軍團總部之中,士兵們解散回營休息,而兩位編隊長則來到了軍團長梁隆麵前報告。
“我沒有什麽發言權。”第三編隊隊長卡特斯臉色有點不好看。“讓風宇編隊長說吧。”
“無人生還。”風宇歎了口氣,“死得很慘。看軍銜,這支部隊的戰士都是超一流的,蟲力值應該普遍能達到70左右。帶領他們的隊長,恐怕和您不相上下。”
“沒想到。”梁隆歎了口氣,“他們是一支特種部隊,這次執行的是一次護送任務。在半個多月前,他們突然遭遇到強大的蟲類攻擊,自那之後不斷有強大的蟲子襲擊他們。為此,他們才會發出救助請求,也開始更謹慎地向前推進。短短幾十公裏的路,他們竟然走了半個月,可以想象他們麵對的是怎樣的蟲潮……”
“為什麽會這樣?”風宇皺起了眉。
“真的什麽也沒找到?”梁隆不甘心地問。
“沒有。”風宇搖頭。“他們運送的究竟是什麽?”
“是啊,我也很好奇……”梁隆陷入了沉默。
當他們在討論這次的神秘事件時,沈征已經回歸了自己的小隊。
“這是一次很幸運的行動。”方賀在解散後走了過來,與沈征並肩走著。“沒有一點危險,但卻讓你有了一次表現的機會。我看,你們小隊長似乎是很器重你。”
“那就幸運了。”沈征笑了笑。
“築基蟲的資料我查過了。”方賀說,“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來著,但訓練太苦,時間太緊。你的適應值那麽高,就算是築基蟲,在你的體內也能發揮出極強的力量來。曆史上植入築基蟲的植蟲者中,最強的一個人活了一百四十多歲,身體各方麵的素質都提高了四倍。我想以你的適應值,應該可以提高得更多。”
沈征看著方賀,心裏有一種無言的感動。這個人在自己是“天才”時並沒有過來巴結,但在自己受難時卻第一個過來安慰、幫助。
“你放心,我會努力的。”沈征沒有說太多感謝的話,他認為實際行動比空頭的感謝要重要得多。
“不多說了,我得回隊裏報到了。”方賀有些羞澀地笑了笑。
看著方賀離去的身影,沈征在感動之餘也覺得有些好笑――這方賀在仗義出頭時一臉正氣威風凜凜,可平時和自己說話時卻總愛害羞,真是個矛盾的集合體。
到武器庫交還了槍支後,沈征一邊琢磨著今天這詭異的遭遇,想著那一幕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自己的一場幻覺,一邊向著第三小隊的軍營走去。
在經過軍部大樓時,他突然生出了一種饑餓感,他並沒有在意。此時離開飯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他先忍著餓回了營房。
但這種饑餓感卻越來越強烈,沈征隻覺自己好像已經十多天沒吃東西一樣,簡直餓得快要發瘋了。他不由有些害怕了――難道這是那隻蟲子鑽進我身體裏,帶來的後遺症?
想到這裏,他不由打了個冷戰。
不論如何,先要填飽肚子再說,這種饑餓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難受了。
於是他第一個趕到了食堂,第一個領了自己的飯菜,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二話不說就開吃。
“餓死鬼投胎啊?”食堂的炊事員遠遠地瞪著他,嘟囔著。
“是第三編隊剛執行任務回來的。”另一個炊事員說,“可以理解。”
沈征並沒有聽到這些話――即使他們扯著嗓子喊,沈征也不會聽他。此時他腦子裏隻想著要快點吃光這頓飯,以緩解那難耐的饑餓感。
一斤米飯,兩大盒菜在轉眼間就被他狼吞虎咽地下了肚,但那種饑餓感卻一點也沒有緩解,他越發地焦急,跑去又領了一份飯,在炊事員們驚訝的目光中,很快就風卷殘雲。
“這貨不會撐死吧?”有炊事員在竊竊私語,充滿了擔心。
不能再吃了。
當沈征放下空碗時,他咬著牙告誡自己。他已經感到到胃被脹得發疼,如果再吃下去,恐怕那個小小的內髒會被撐破。
可那種饑餓感卻越來越強烈。於是他終於明白,這種饑餓感並不是來源於他的消化係統,而是他的――腦。
腦感覺到了饑餓,而這種饑餓,卻是用胃的滿足無法緩解的。食物對這種饑餓不起任何作用。
難受,太難受了,那種空虛、無力的感覺讓人不想多忍一刻,隻恨不能張開嘴將整個世界都吞了下去。
“我這是怎麽了?”沈征在心底一遍遍地問自己,但沒有答案。
他有些踉蹌地離開了食堂。此時天色已經將黑,正是晚飯的時間,各營的士兵陸續向著食堂而來,他則逆流而行向著軍營而去。
“沈征!”迎麵而來的方賀看到了他,急忙迎了上去。“你吃完了?”
“有點餓了,所以先吃完了。我回去休息了。”沈征強打精神衝他笑笑。他並不想讓方賀和其他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異狀。
告別了方賀,走在路上,忍著強烈的饑餓感,漸漸的身邊再沒有了其他士兵的身影。他獨自走在營區的路上,腳步踉蹌。
突然間,一種帶著極度**的氣息讓他停住了腳步,他的眼睛放射著閃亮的光芒,扭頭望向了那種氣息傳來的地方。
軍部的大樓。
“這是什麽氣息?”他有點吃驚,卻並不能抗拒。他緊緊盯住了大樓,仿佛那是一塊美味可口聽蛋糕,可以緩解他那無法排解的饑餓。
樓門前有兩個哨兵,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沈征知道他們隻是擺設,軍營內任何人想進軍部都可以隨意進去,隻是在裏麵想隨意行走就完全不可能了。
雖然是擺設,但一樣有作用。沈征雖然想進入大樓中,看一看吸引自己的那股氣息究竟出自哪裏,但卻並不敢莽撞。
忍住,大步離去,不顯出一絲的異樣。直到回到營房中,才把自己摔在**,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饑餓感依舊,於是他腦子裏才是那個散發著蛋糕一樣吸引人的氣息的軍部大樓。
要去嗎?要去嗎?
他被自己的想法**著――悄悄地繞到後麵,在無人看守的地方撬開一塊玻璃,進入大樓,去尋找那**的源頭。
越躺著越難受,他在寂靜中幾乎快要瘋狂。於是他又跳了起來,奔出軍營,奔著訓練場而去。
也許瘋狂地打一陣沙袋,會緩解這種痛苦?他這樣想著。
突然間,他停了下來,因為他分明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氣息。
那和軍部大樓散發出的氣息一樣,充滿了**力,讓他無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