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些女生的死狀非常之慘!”

三安臉色嚴肅,他麵前的食物高高地堆了起來,但刀叉都放在一邊,碰也不碰一下。他的臉上有著深刻的憤懣不平,緊緊地咬著牙,好像事情就發生在他眼前一樣。

“什麽情況?”舒宇也吃得漫不經心,他緊緊地皺著眉。三安剛才告訴他,死的女生裏有三個是二年級的,都是他認識的人。那些熟悉的麵孔現在就在他的腦海裏晃來晃去,讓他頗有些食不下咽。這時候,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進化後,那些女孩子們的冷漠,反而是騎士比賽時她們帶著鼓勵與興奮的麵孔,愈發清晰起來。

三安腦子裏浮現出剛才在杜仲子那裏時的情景——

“你為什麽這麽關心這件事?”杜仲子皺著眉,臉色越發顯得冰冷,讓三安心裏不停地打著鼓。

當時,他正照著杜仲子的吩咐,要摘下五米外一朵花的花瓣,隻能摘一片,而同時不能碰壞任何一片,無論是你要摘下的,還是需要留在上麵的。

三安已經辣手摧了不少花,肥胖的右手上沾了不少花汁。看他實在無法集中精神,杜仲子索性讓他停了下來。

三安隻要一在杜仲子麵前就有點兩股戰戰,他鼓了半天勇氣,才囁嚅著說:“我,我覺得太不公平了……”

杜仲子一挑眉,居高臨下地睨視著他,催他趕緊快說。

“打架啊打仗啊暴力啊殺人啊,都應該是男人們之間的事情,殺女孩子算什麽好漢?還是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的女孩子!”他開始時的聲音比較小,越說越是大聲,最後忍不住高聲嚷了起來。

杜仲子嗤地笑了,說:“看不出來啊,安德烈,你還挺有紳士風度。”

他點點頭,唇畔掛上了一絲難得的笑意:“好,不錯,我幫你看看,不過,要記得時刻不忘這份膽氣!”

說著,他打了個響指,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片鏡子!說是鏡子,它其實毫無厚度,憑空出現在空氣中,反射著麵前的一切,清楚地倒映出杜仲子和三安的身影。

杜仲子揮了揮手,鏡子裏的景色就變了。它不斷地折射出變化的景色,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眼睛在自由行走一樣。這隻“眼睛”熟練地摸進了非物女生宿舍的大門,下到地下室。

三安不自禁地低聲說:“老師,你對這兒挺熟的嘛……”話還沒說完,就被杜仲子冰冷地瞪了一眼,立刻噤了聲。

“眼睛”在地下室裏晃了一晃,鏡子上的圖像立刻定住了。三安一看那場景,立刻臉色大變,“嘔”地一聲,幾乎吐了出來,杜仲子的臉色也變了!

現在坐在舒宇麵前,三安的臉色也一片鐵青,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地平複下情緒。他沉聲說:“那個場景太殘酷了,我說不上來。勉強形容的話,就像有幾個人,把這些女生完全製住,像殺雞一樣放了血,然後肢解開,與其它的一些東西拚湊成種種詭異的形狀!譬如一條人麵狗,譬如一條人頭的蠕蟲……”

“我數過了”,舒宇突然想起蘭姑婆的話。難怪她會這麽說呢……想到現場的那種場麵,他也忍不住泛起陣陣嘔意。

他揮了揮手,厭惡地說:“現場你看到有什麽證據嗎?你感覺是什麽人做的?”

三安搖頭說:“我說不上來……總之是個變態,一定是個變態!”

“你們在這兒吃飯呢?”一個微笑的聲音突然從身側傳了過來,本來應該很陌生,在這一天裏卻變得有些熟悉起來。舒宇一抬頭,果然是法斯特。他仍然保持著那種完美到虛假的笑容,若無其事地走過來,掃了一眼桌麵,問道:“似乎胃口不太好?”

三安見到他便有些拘謹,看了舒宇一眼,換了個坐姿,頗有些站起來就走的想法。舒宇的眉頭一皺,但迅速又放鬆了下來,問道:“要一起吃嗎?”

法斯特睜大了眼睛,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這兩天來舒宇一見到他就露出明顯的排斥之意,這會兒卻不知為什麽,突然緩和了神色。法斯特不是那種會錯過好機會的人,立刻笑著坐了下來,殷勤地說:“好啊,我請客!”

舒宇瞟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說:“我們學校,食堂用餐不需要付帳的!”

法斯特絲毫不以為忤,笑得一點異樣也沒有:“第七學院想得真周到,福利不錯呢!”

他環顧四周,似乎想找一個服務人員,舒宇沒好氣地向著櫃台一指,說:“這兒不送餐,要自取的!”

“自取啊……就像自助餐一樣嗎?”法斯特仍然沒有生氣,好脾氣地笑著,向櫃台那邊走去。

他一離開,三安頓時壓低了聲音說:“這小白臉來幹什麽的,老大?”

舒宇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他好像是瓦格莉公主的朋友?”

三安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沒準兒是個基佬,老大你要注意保重自己的屁股啊!”

舒宇眼睛一瞪,說:“你給我滾!要他是個基佬,我先把你的屁股送過去!”

三安嘻嘻地笑著,說:“好,我趕緊滾!跟這種小白臉一起,我飯也吃不下去。不過老大,我說真的,你抓緊機會啊,沒準兒可以跟公主套套近乎呢!反正公主對你也好像另眼相看的樣子!哎呀,他要過來了,我走啦,回頭我再來找你說事!”

他眼看見法斯特點完餐就要過來了,立刻端著自己的餐盤,像兔子一樣逃走了。

舒宇向著他的背影又瞪了幾眼,無奈地搖搖頭。

法斯特走過來,問道:“那位胖同學怎麽不一起吃?”

舒宇信口胡謅:“他怕生,不敢跟你一起。”

法斯特卻也並不放在心上,又問道:“剛才聽你們在說什麽事?好像是個凶殺案?”

舒宇心裏在暗自懷疑他,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提起來,立刻提起了警惕心。但他的臉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來,非常鎮定地點頭說:“嗯,聽說非物女生宿舍那邊死了幾個女孩子,我們都很好奇。”

“非物女生宿舍?這名字挺有趣的。”法斯特對凶殺案、死人什麽的毫不在意,他卷了一叉麵條塞進嘴裏,似乎有些意外於它的美味,微微睜大了眼睛。

“是啊,非物,零式,都是非進化者宿舍,我以前就住在零式宿舍裏。”舒宇說得漫不經心,但其實暗暗留意著法斯特的表情,卻什麽端倪也看不出來。

法斯特又吃了一口麵條,含糊不清地問道:“就是說,死的這幾個女孩子都是非進化者?”

舒宇認真地點頭,法斯特聳了聳肩,沒有說話,那種不屑的樣子卻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毫不在意地說:“藍海學院也有非進化者學生,每年快畢業時總會自殺幾個。你怎麽知道這些女生是死於謀殺?”

不管他對非進化者的歧視是真是假,這種態度實在太讓人討厭了。舒宇有些懶得與他搭話,敷衍地說:“傳言說她們死得很慘,要是自殺的話,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吧……”

法斯特突然又抬起了頭,問道:“要去看看嗎?”

舒宇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他。

法斯特又重複了一遍:“要去看看嗎?”

舒宇愣了好一會兒,強抑住心中的驚喜,裝做猶豫了一下之後才點頭:“嗯!不過聽說那邊被保安隊的人看管起來了,真的能進去嗎?”

法斯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吃完盤中最後的食物,優雅地擦了擦嘴,站起來說:“沒事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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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都很安靜,兩人隻簡單交談了幾句。舒宇想要多試探他一下,但法斯特卻一點兒破綻也沒露出來。他儀態優雅平靜,根本就不像是去一個凶殺現場,而是前去赴一個宴會。他的情緒也很正常,似乎又並不是把死去的人放在心上,但也沒顯出高興、得意的樣子,根本摸不清他的想法。

舒宇暗暗打起精神,跟這樣的人打交道,越發需要小心。一個不注意,沒準兒他的嫌疑沒試探出來,反而把自己給陷進去了!

法斯特一路上聯絡了兩個人,說得很簡要,但到達非物宿舍旁邊時,卻完全沒受到攔阻。

兩人極其順利地就走了進去,旁邊的保安人員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就好像沒看見這兩個人一樣。

走到宿舍一樓,舒宇終於確定法斯特不是把他們倆隱形了。

康萊巨大的身影籠罩在他們前麵,明顯麵帶嫌惡地看了法斯特一眼,移向舒宇的目光卻柔和了許多。他沒多說什麽,態度非常冷淡:“我帶你們下去,現場很慘烈,事務員的研究員正在很緊張地采樣。”

他略略強調了“很緊張”的三個字,把他的想法盡數表達了出來。大家都在忙著呢,你們過來搗什麽亂!

法斯特顯然天生“旁若無人”光環,他仍然完美地微笑著,道了謝,帶著舒宇,跟著康萊就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