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嘻嘻哈哈,大哥長大哥短,小孫子樣,你可別讓他翻過篇來,丫挺的敢把你踩到地底下,還得跺你三腳,壞,而且壞得沒邊,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給你布個景,下個家夥。”

過智聽著挺有意思,興趣特高:“喝一下,敬您,您再說詳細點。”

“行,是個用腦子的。這兒,再怎麽煽,再怎麽磕,畢竟是正規監獄,有它的一定之規。有些人就抓住咱們和隊長的這麽個差別,找空兒鑽,投其所好,找出咱們的軟肋,下黑手。就說今兒的酒吧,監規明文規定,是違禁品,逮住現行,保證關反省,減刑還沒戲。

“可話說回來了,誰不饞二兩,恨人有笑人無,瞧著你樂,他恨你,這是無能的表現,有本事你有子兒也去弄去呀。擱我的脾氣,都他媽的喝,死了誰的兒子,可丫沒戲,就給你紮血針。

“兄弟,不拿你當外人,人都是好、中、壞,哪兒都是三六九等。前幾天懲你的楚指……”

過智:“這您也知道?”

胡子:“小意思,說句狂話,中隊幹部開會,晚上我就知道內容,沒這點能耐,還混什麽勁。楚指這人,我服,不但是我,全中隊上上下下,都服他。”

過智:“為什麽?”

胡子:“為什麽?就因為人家一視同仁、公正清廉,一棵煙,小不小,不沾你,對事上,隻要你不對,甭管你的托兒多橫,甭管你怎麽扛,保證讓你服服帖帖,人家講理,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說話砸坑,他應你的事,絕對算數。操,監獄都是這樣的隊長,咱們早成良民了。”

過智:“照您這麽說,今天的聚會,楚指肯定不當值。”

胡子:“就衝這句話,跟你深點,幹。大疤痢,你丫有過智的十分之一的腦袋,早就成事。”這句話說得大疤痢低下頭。“今兒他輪休,平時他在,不是怕他,也能有機會,就不想給人家惹事,也是掙工資的,養家口,混到這份上不容易,人得手心手背,越是對咱好的,越得知恩圖報,越是那孫子似的,還真得時不時地給丫惹點事,省的拿咱們不當菜,脫了這身皮,狗x不是。

“其實我跟你說呀,兄弟,不是咱們找事,而是有些隊長拿咱們不當回事,覺得你供著是應當應分的,其實是扯淡,隻不過,人在屋簷下,都得低頭,給你隊長麵,是走個場,別得寸進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說真的,大事他也沒戲,小事過一下,大家都好。”

“誰好呀?”計量中隊長推門而進。

“起立,隊長好。”胡子喊,屋子裏的人全都起立,但沒有人收拾東西。

“小日子過得不錯嘛,胡子,又是你,嘿兒,過智,行呀,才三天半都混到這個道來了,玩兒得真不錯。”計量眼睛不揉沙子。

過智剛想說話,被胡子攔下:“我們同案的兄弟,前天捎的話,今兒接個風,意思意思。”

“別出圈兒,別鬧事,這屋子通風不好,開開窗戶通通風,味兒真難聞,你們也講講衛生。”說完轉身顛兒了。

在屋的人,包括過智都跟明鏡似的,哪是通風呀,酒味太濃,提個醒,散散味。

胡子:“過智坐吧,看見了吧,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換個別人,打出你屎來。得,接著回答你的問題。

“我是老河底子,貨真價實,在圈兒裏總結出點,每個人都有點優點可取,都有點歪門斜道,正所謂,貓有貓道,鼠有鼠道。而你,過智,憑我的眼力,你是邪門的人,而且相當邪門,你所有事的生,都讓人有一種神秘感,都不合常規,都邏輯不通。

“但是,不管你如何,甭管你以後怎樣,都不想與你為敵,做個朋友,交個哥們兒,互相給麵,豈不更好。當然,也有私心,假如捆在一起那是求之不得,不急,你想想。”胡子沒留一點水分,全是直給。過智冷靜地說:“明白,心意領了,剛來,不想雲山霧罩的,那樣不符合我的性格,別人砸下的底,我來摘現成的,不落忍,看看再說,反正,有一條給您講明白,您兄弟從來不做虧心事,從不幹沒理的事,日子長了,您看。”

“行,今兒就到這兒,缺什麽,言語。”胡子對過智的回答相當滿意,假如他滿應滿許,還真拿他不當回事了,跟底下的沒什麽兩樣,自己沒看錯人。

圈兒裏要想搞些機密,確實很難,過智剛回去,老鬼就嘻嘻哈哈:“滿行,兄弟,剛來就有厲害的主兒拉入夥,道行不淺。”

過智馬上反他:“哥們兒,千萬別抬我,這可不是兒戲,傳出去,也不是什麽好事,隻是聊聊,還不至於*別人活著。”這話不軟又不硬,但是神聖不可侵犯,而鬼子還是滿臉微笑。

圈兒裏是不養閑人的,到了上班時間該練活,那是沒二話。

別看這幫人什麽壞事都幹,但每個人都有高的手藝,機修車間經常到入監隊挑人,隻要是真正的好活,一律收編,毫不誇張地說,喊一聲,六級工以上的站出來,整個中隊就剩不下幾個。

各人的管理不一樣,大多數隊長遵奉八小時要一刻不停才是好,丁火力中隊長恰恰與這個常規背道而馳:與其磨洋工,熬時間,不如精工細做,有活就幹,沒活歇著。這工作方法大受隊員們讚同,不但按時交活,而且,活做得絕對漂亮,從來沒耽誤過生產勞動。

其實,讓隊員充實起來,還是有一定的經驗教訓所總結出來的,要不是在裏邊圈兒著,這夥人哪一個是著家的,早都在各個角落漂著呢。

還真不能閑下來,這一歇就來事。

先是德銘和青子招呼,原因特簡單,就因為青子借了德銘卡尺忘了還,一句不投機,就翻。

“青子,你這孫子,借東西不還,是不是給我碼套?”德銘說得在理,每人的工具都登記,丟了就是大事,機修車間哪件家夥拿出去,到別的中隊,都是危險品,哪個機床攢出個物件,都是小菜一碟。正因為是要害部門,每一次的進出,都有非常嚴格的搜身製度,而且是兩遍。

“小題大做,破x玩意兒,給你。”借的時候是遞過去的,還的時候是扔在地上的,能不練嗎?

幹機床的,銼刀、鋸刀、刮刀,隨隨便便用三角銼磨磨,打打,就是好家夥。

“撿起來。”德銘繃臉。

“去你大爺的吧。”青子更是犯青皮。

趁著青子仰臉罵人的工夫,德銘抄起刮刀斜不千兒地朝他的頭部玩兒命砍去,還算青子反應極快,猛地一閃,刀刃削著頭皮飛過。

就在德銘砍空之後,馬上反手橫掃回來,早被已騰出手拿著鋸刀的青子看個正準,將刀架了上去,令人心驚肉跳的刀刃格鬥撞擊聲,在全車間回響。

足足互擋了十幾下,突然,青子虛晃一下,鋸刀忽然變了方向,朝下三路快擊出,德銘躲閃不及,刺個正著,癱倒在地。

也許是青子太過於輕敵,邊罵邊逼近:“臭孫子,跟我玩兒狠。”氣喘籲籲。

打群架,看熱鬧起哄是這些人的專利,誰都認為就此打住,沒什麽可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