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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燈急匆匆趕回,夾著一個報紙包,傻子都知道,夾的絕對是煙,扔到港客**:“八五折?懂不懂八五折?不要,歇菜。”
“就這樣吧。”港客脫下鞋,從鞋墊下拿出人民幣遞給他。
“正好啊。”大燈剛要走,被青子攔住。
“哥們兒,十子兒掛麵。”
“不靈,你丫上次買雞蛋的錢還沒給呢。”
“操,幫個忙,這窩頭太卡嗓子眼,接見完了給你。”
“行,一斤加兩塊。”
“應該,就這麽著。”
啟子抱著大茶缸子走過來:“過智,聊聊?”
“哎,你坐。”
“你那托兒挺橫,可不摸這裏的實情,雖然有子兒,但不實用,再說,不可能老跟搬家似的,兩邊都麻煩,你跟他們通個氣,除了你想單獨要的特殊東西外,隻要把現金打進來,什麽都有了。”
“經常清監不好藏呀,再說,好使嗎?”過智隻見過毛八七的,真不知道這裏的道行。
“把那嗎字去了,弄飛機大炮那是扯淡,隻要是人吃的東西、用的東西,隻要是市麵上有賣的,要什麽,白玩兒。”
“我想,這惟一的傳遞工具,就是隊長吧?”
“聰明,但是分人,不是扒拉一個就幫忙的,都得是瓷器,看著你吃大班飯,不落忍,給你點個道。”
“謝了,明白。”
“客氣什麽,你剛來三天半,還是個白人,還沒有招人恨,這裏邊的人說到頭,就是睡覺也做著減刑的夢,甭管用什麽方法,不惜一切要達到目的,所以,什麽下三濫的事都做,根本不管不顧,什麽哥們兒仗義,到這裏,連說話都是鹹的。”啟子給他布子(布子——點撥的意思。)。
“本來是各混各的,各不相幹,不價,偏得打翻你,他上,看著這屋裏都挺和氣的,不知什麽時候,那大爺犯勁,瞄上你,使個壞,給你下個絆,都是在坎兒上給你弄事。”
過智打斷他:“說點具體的。”
“道雜務朱大水去年減刑,都報到監部了,咱們這兒減刑名額,是歸口分配,一個小隊一攤,後勤一攤,雜務一攤。也巧,去年注重一線幹活的,所以,雜務班就分了一個,朱大水是班長,菜市口的秋六是副班頭,按往常,兩人全有戲,這一下就分出公母。
“咱們指導員公正,不近私情,就點了朱大水,楚指是一把呀,他話,沒人駁,就定了。
“要不說有高人,秋六玩兒了一把,讓他兄弟美術館的小南子跳出來跟朱大水叫板,殺人不過頭點地,一次、兩次忍了,最邪乎的是當著一道的人他,還跳著蹦地罵他的老家兒。
“你也知道,大家都要麵,而且犯的是忌諱,能不急嗎?朱大水抄起火筷子就切下去,這倒好,刑沒減反而倒加了一年半。”
過智接過話茬兒:“漁翁得利的就是秋六,玩兒得好,不過,小南子這樣的更交得過。”
啟子走正題:“所以說,要想立足,要想站得穩,要想達到目的,就得抱團,形成勢力,你強大了,別人就犯怵,就不敢叫橫,就不敢擋咱們的路,隻要心齊,沒有幹不成的事兒。即使有這叫板的心,事先也得琢磨琢磨,考慮考慮後果。”這話說得挺明,拉幫結夥。
過智覺得這裏太複雜,不想貿然進入,更不知道深淺,說得特婉轉:“啟子,我明白,不過,剛來就煽不合適,而且,現在我就夠特殊夠紮眼的,還是慎慎。”
“也對,不著急,反正有事肯定幫你,沒的說,看你不是人,應該有數,有功夫過去。”起身回了。
晚上自由活動,過智剛要去看看電視,進來個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兒:“過智,過智。”他抬頭一看是三小隊的大疤痢。
“有事呀?”過智問。
“胡子請你。”簡單明了。
胡子叫劉萬清,也是戰犯,但年數早,算個前輩,人是絕對仗義,隻要是自己兄弟,肯定出頭,甚至敢跟隊長較勁,很多人都挺服他。
真不錯,半天有兩撥拉自己,不去吧,有些說不過去,索性接觸一下,看看到底想幹什麽,摸摸底,也不是壞事,抄起三四盒煙跟著出去。
機修中隊分兩個道,一、二小隊住左邊,三小隊、後勤住右邊,按規定不能串。大疤痢大搖大擺帶著過智走到右,對值班雜務說:“老胡叫的。”也不管雜務同不同意,扭頭就往裏走。
等一推門進號,媽呀,二十多位圍在一起,在地上擺飯局,十幾個菜,有魚有肉甚至還有海鮮,鮮菜是應有盡有。
緊裏邊,坐著一個白胡子老頭,鷹一般的眼睛,直射過智。
“來了?讓個地,坐裏邊來。”聲音輕,但是威嚴,有人自動讓出。
過智不亢不卑,過去坐下。“見過,沒說過話。”伸手將煙遞過,隨手將剩下的煙拋過去。
胡子眯著眼睛:“頭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你,雖不曾見過,但關於你的新聞,有好幾個版本。唔,有點意思,來,小兄弟,碰一個。”遞給他一個白茶缸,自己也端起同樣的。
過智沒多想,猛地一口,狠狠地嗆了自己一下,逗得在座的人都放聲狂笑,他這才嚐出味來,原來是酒,純純的二鍋頭。
望著過智沒有準備的狼狽樣,胡子開心得很:“兄弟,還是缺練,得磨磨,能喝就喝,不能喝不強求,自己夾菜吧。”邊說邊拿過一個大螃蟹,遞給他。
過智接過放下,直截了當:“這場合有點外麵的感覺,不過,是不是有點……”
胡子:“有點過了?沒錯,畢竟是階下囚,咱們也是搞地下活動,別看這兒鬧得歡,你知道,外麵有多少人給咱站著崗?”
大疤痢:“過智,大哥這邊倆月一大聚,一周一小聚,你是趕巧,有福之人不用愁。”
過智一點不犯虛:“大哥,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我直,不會拐彎。”
“講,我就直,就討厭在旁邊蔫拱的。”
“您這麽拉我,值嗎?”
“先不提你在外麵如何,也不講你的案子如何,我這話你明白嗎?”看著過智點頭。“明白就好,多一個朋友多條路,這話想必你也不反對吧?”過智讚同。
“這圈兒裏什麽操行人都有,可別瞧不起不起眼的臭蟲,這幫子是什麽人?嘎雜琉璃球,這老話怎麽講,那是不正經,不正派的人,可說句貼譜的,全是在他媽腿肚子轉筋時就帶著壞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