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的車我包了。”過奇從手包內拿出五百元遞給司機。
“好嘞您呢,咱們在這兒等?”
過奇點點頭:“您有煙嗎?”
“有,就是次點。”
過奇接過煙,一口就吸了大半枝,可見真是氣憤至極,最不能讓他容忍的事情終於生,並且親眼所見,一個美好的形象,在他眼裏徹底破滅。
這一夜讓過奇感覺到相當漫長,黑夜的每一分鍾都讓他如同煎熬。
“師傅,幾點鍾了?”
“四點半。”
“走。”
“去哪兒?”
“回城裏。”
他回到單位宿舍,把秋凡買的所有衣服全部用剪子剪掉,扔掉,然後,打印了一份辭職書,送到部長麵前。
“過奇,秋總知道嗎?”
“跟她沒關係,我找到適合於我的工作,那裏有利於展,謝謝您,多年的照顧和培養,再見。”
青火鳥歌廳的人,都現過奇打從進店,就一副冷峻的麵孔,令人不解,抱著酒就喝,小煙叼在嘴上,一棵接一棵。
阿生要過去,被青虎攔下:“他有事,別管,過了這勁再找他,先讓他泄泄,這樣,心裏痛快點。小東西,煩上門,跟我一樣不順。”
門底走過來:“過奇,多喝點,把事情扛住了,一翻篇兒,你還是你。吧台,他的酒全記在我的賬上。”轉身就走。
青虎跑過來:“古得章那老王八蛋,帶著一個姐們兒找你,說是姓秋,見不見?”
過奇一聽就氣大:“說我死了。”
青虎罵他:“去你大爺的,能這麽說嗎?你閃閃,我給轟走。”
過奇到辦公室閃張去了。
鬼頭走進辦公室,過奇問他:“人走了?”
“走了,真漂亮,兄弟你快成花匠了,眼淚汪汪的,求我們給你帶話,一定要你去找她。”
過奇咬著牙:“做夢。”
“這事先放放,門底盯上你了,要跟你一起去結賬,福建人,十裏河做建材的,反正你心煩,不行,就拿丫解氣。”
過奇在前,門底在後。
過奇:“怎麽著?五千二,你就給七百,都照您這麽掄,全北京市的歌廳,都得關張。”
福建商人:“既然到你這兒來,我就玩兒得起,我的小姐花的酒錢,我不知道,你說這錢我能花嗎?換上你,也一樣。”
過奇:“您帶傍家出去吃飯,上趟洗手間,她又單獨添倆菜,就借上洗手間的借口,您能不給錢?不可能,說不通。”
福建商人:“不一樣,兩說著。”
過奇:“北京話說得夠溜,混不少年吧,應該都知道怎麽回事,您門清呀。”
福建商人:“一是吃飯花不了這麽多錢,二是這錢跟那錢兩檔子事。”
過奇:“沒聽說過,一個大活人,讓你抱在懷裏,又摸又親又啃的,還說沒關係?全讓你合適,別人大賠本,南方人就是雞賊。”
福建商人:“好好說,不要罵人,不要激動,和氣生財嘛,出來掙錢圖的是安生。”
過奇:“你不說人話,怎麽客氣?收完錢,還得你,北京人好欺負,是嗎?”
福建客人:“不要打打殺殺的,錢,你賺我的,我再去賺別人的,隻不過,你應該打打折。”
過奇:“你這是自找,還是你說話不敞亮,早說不就沒這麻煩。這樣,你痛快我也痛快,一共五杯酒,一杯是九百,我們店裏送你一杯,外加免服務費,減一千一。”
福建客人:“您再低點。”
過奇:“這不是菜市場,一斤一兩的討價還價,你當是老太太上早市呢,你真夠逗的,真給你們福建人丟臉。怎麽著,付不付,付有付的客氣,不付有不付的辦法。”
福建客人:“怕你了。”點錢付款。
過奇:“等會兒,蘭子,小費付了沒有?”
小姐蘭子搖搖頭。
過奇:“大哥,我店裏的錢您可以不付少付,小姐的錢,一分錢少不少?半厘都不能差。”
福建客人:“為她們?”
過奇:“是的,皇上二大爺也不靈,不給小費,這個店你出不去。”
福建客人:“跟你逗著玩兒呢,三百,小姐,有這麽好的老板是你們的福氣。小兄弟,夠義氣,肯定大財。”
過奇:“大哥,你要不給那才是大損失呢。”
福建客人:“怎麽講?”
過奇:“這要傳出去,你在十裏河那條街上還站得穩嗎?”
福建客人:“做生意,還是北京人精。”
過奇:“錯,我們隻是在您九條牛身上拔了一根毛,還得練,蘭子,送客人。”
轉過頭,又去喝自己的酒,轉身的時候,他知道門底的眼睛正瞧著自己的後背。
梁小心走到過奇跟前:“過哥,心煩多喝點沒關係,下班我跟你走,但是,千萬別惹事。”
過奇:“你跟我走,幹嗎去?”
梁小心紅了臉:“你廢話你。”忙著趕回自己的包房掙錢去了。
過奇:“真好,我現在成什麽了,連坐台小姐都跟著我跑。”
得龍走過來:“兄弟,黑底子又讓你結單去呢,韓國的,兩萬六,死活不結,隻給一千,注意,北京通。”
過奇隻得站起身,他頭腦始終清醒:門底就是在找自己今天這樣的狀態,讓自己充分揮,找出感覺,自己也真佩服門底的心計,雖然是玩兒鬼,但最終還是讓自己能夠單獨操作,同時,也在考察自己的能力和隨機應變的反應,今天,必須出彩。
果不其然,四個韓國人都說流利的漢語:“哥們兒,你們這是宰冤大頭。”“就是,黑人呢。”
過奇帶著微笑:“冤大頭也行,黑人也罷,這可都是你們自己說的話,聽你們的漢語這麽棒,肯定在北京呆的時間不短,不用想,規矩你們比誰都懂,再廢話,就是浪費時間,沒什麽意思。”他已經有感覺,門底就在身後。
韓國人:“什麽跟什麽呀?兩萬六,榔頭砸得真狠,到天上人間也不過如此,就這麽個破地,坐上沒倆小時,十幾杯酒。”
過奇還是耐著心:“我判斷不錯的話,想必各位也都是道上混的,這行話,不要說外國人,土生土長的北京的普通老百姓絕對講不出來,這事更好辦了。既然敢開這店,就敢接各位的事,明人不說暗話,這事不解決,你們一個人也出不去,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