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底最先開口說話聊天的對象還就是過奇:“一天拿五十,你覺得多不多呀?”

過奇很平靜地回答:“我挺知足。”

“這活兒,你覺得勝任嗎?”

“小事可以對付,大事還不行,缺練。”

“你真說實話。”

“蒙得了一時,蒙不了一世。”

“這個行當,說實話幹不成大事。”

“我非常清楚,也正在學。”

“你覺得青虎怎麽樣?”

“那是頂尖的好手,僅次於皮哥。”

“阿生又怎麽樣?”

“活兒也挺棒,店裏也指著他。”

“你認為,頂梁柱就是他們?”

“應該是這樣,別的人也不錯,都比我強,隻不過分工不一樣,哪都是有高有低。”

“他們有拿兩百的,有拿一百的,你有想法嗎?想混到他們那份上嗎?”

“想聽真話,想聽假話?”

“當然是聽真話。”

“那好,我告訴您,想,而且想比他們幹得更好,拿得更多。”

“那需要你去玩兒命,去折騰,去黑心,去六親不認,你能做到嗎?還有,狠心,你有嗎?”

“我在等機會,不但能做到,而且不比他們差,至於狠心,您有,我就會有。”

“好,非常好,我等著看你,記住我勸你的一句話,大奸臣和說的名言,沒錢就是沒用。”

過奇冷眼看著門底離去,對於他的問話,有自己的單獨理解,這個人不一般的地方,就在於找出各色的人,替自己幹各色的事,明知道分著等級,他卻要低等級向高等級出挑戰,永遠打擊高高在上的人,因為,高高在上的人好大喜功,自以為是,往往這樣的人,會因小失大,犯最低級的錯誤,自認為無人可比。他就是要使所有的人都有緊迫感,這樣才有高成效,他最為惡毒而又最為實際的辦法就是,讓人們清醒,你就值這麽多錢,想多掙,想往上爬,能耐說話,本事顯露,最後,人錢當家。

門底正在良苦用心,而皮子正在溫柔鄉中,將他拖入萬丈深淵的,正是區嫻。她打一進入這行,就現很多不規矩的地方,而且看得特透特準:結賬的完全有半途黑錢的機會,老板太過於鬆懈,過於相信手下。追賬的也完全有可能加入水分,減低收入額度,給了結賬太多的權力,便可以使權力變成便利,自己謀私,一旦謀私,便直接損害區嫻自己的利益,於是,她緊緊地抓住了皮子,甚至以色相加以**,但她還是采取老辦法,決不輕易就範,正因為如此,才搞得皮子神魂顛倒的,如同見了聖女一般供著。

“皮哥,我的單你一定要盯死,妹妹我掙錢不容易,不像你們老板級的,大把大把地往房子裏堆,吃、喝、玩兒、樂,這便宜全讓你們男人占了。”

“說了多少次了,你們女人就是頭長、見識短,別人的可以不聽,我皮子的話誰敢不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還別煩,我也好,別人也好,結單清清楚楚貓逮耗子——天經地義,這是店裏的名聲大事,你不管誰管?”

“我管,我不管你的事,我是你孫子。”

“皮哥,千萬別誓,憑良心,幾千裏地到你們北京地頭上混,兩眼瞎子,拚死拚活上的單子,你皮哥不罩著誰罩著?”她邊說邊用肩膀撞皮子。

“這都是互相的,哎,跟你說多少回了,就是不聽,這破平房,還兩個人合住,冷不冷、熱不熱的,多受罪,聽我的,租個三居室,房租我掏。”

“皮哥,你妹妹我受苦受慣了,你的心意我領,容我慢慢適應,到時候,我逼著你給我租房,如果有福分,你不給我買房我還不答應呢。”她又抱著皮子的脖子,將身子貼過去,“皮哥,聽話,再忍忍嘛,啊,皮哥。”

這麽一矯情,還真把皮子製住,他還真覺得區嫻難得,憑自己的財力,養十個都富富有餘,隻是太沒勁,沒三分半鍾,就上床,那是自己的錢有動力,並非真情實意。

皮子:“你去練活,夜宵陪我吃。”

區嫻:“我會的,穿什麽樣的衣服你喜歡?”

皮子:“天藍。”

區嫻:“我聽你的。”

其實,誰他媽的聽誰的呀?

無論多精明的男人,都難免會被女人算計,那就是因為男人總以為女人是弱者是弱智,說女人是傻瓜的男人,自己就是十足的傻x。

過奇把青虎和阿生請來:“二位哥哥,兄弟我缺錢花,你們給創造點機會,我想練練手,給二位添麻煩。”

阿生:“什麽話呀?添什麽麻煩?別人不靈你還不靈嗎?可著勁地折騰,有什麽婁子,我們哥兒倆頂,是不是青虎?”

青虎:“就衝門底那個三孫子樣,你玩兒命煽,不就是封店嗎?到頭的事,我們哥兒倆給你坐鎮,記住,拿出氣質,狠狠地作幾個漂亮的單,給他們瞧瞧,有真本事的人,誰都服你。”

過奇還有些心虛:“這火候你們掌握好。”

阿生:“去吧,又不殺人又不放火,就是讓你從客人兜裏把錢拿出來,再簡單不過的事,嘴皮子跟得上,把對方的弱點抓住,他不想結賬,沒理,心更虛,緊抓住不放,你就贏了,動動腦子。”

6號包房,有兩個日本人正在消費,吧台做了一個二萬一的人民幣單子,鬼頭的兄弟小猴子打前站結賬,進去十多分鍾沒動靜,不一會兒退了出來:“生哥,老日本隻給四萬日元,多一分錢不給。”阿生瞧了一眼過奇。

過奇二話沒說,推門就進。

裝束很一般的日本人,外加一名翻譯,桌子上放著兩瓶北京的二鍋頭,酒已經見底,這樣的客人很少見,肯定是海量,對酒肯定是情有獨鍾,於是,過奇先不談賬,聊起酒來。

“二位,日本國的哪個地方?”

“我們,北海道。小夥子,你很精神。”

“謝謝,怎麽樣,今天的酒喝得隨意嗎?”

“我們,打魚為生,喜歡喝酒,日本的酒沒有高度數的白酒,中國的二鍋頭比我們自製的酒要好喝。”

“出海很辛苦。”過奇繼續引導。

“一年出三次海,但不是公海,隻是在附近。”

“一年三次,你們肯定不少掙錢。”

歲數大一些的日本人哈哈一樂對翻譯說:“你們的人,很狡猾,要問出我的收入。”

另一位給了過奇一拳,他自己能感受到,不是成心和敵意,相當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