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澤宇在戰場上都是真刀真槍,這種事還是頭一次碰到,隻好端坐一旁,冷眼旁觀。

久不曾說話的黛淩出聲問道:“鳶尾,還有多久?”

“大半個時辰!”鳶尾焦急的神色都擺在臉上,聽黛淩出聲似找到主心骨,心裏生出幾分希冀來。

黛淩起身,“璃沫,去準備吧!”

“鳶尾,你竟然……,嬤嬤知道了定饒不了你!”璃沫一副恨恨的表情,心裏替小姐不值,話裏便多了幾分埋怨。但看到鳶尾無可奈何的表情,也知她是真的為難,隻好隱怒不發賭氣往吹花小築去了。鳶尾則怯怯地跟在後麵。

“小弟今天就獻醜了!”說著黛淩便做了個揖,也不管一屋子人的反應,說罷便起身往吹花小築去了。

“辰楓,這……”南宮澤宇似是想說些什麽卻又無從說起。

“我真不知道,宇,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辰楓一時間也無奈之極,似乎結局早已寫好,隻等坐收殘局。

吹花小築裏,黛淩沐浴,更衣,換妝。

身著白色紗裙,腰間水藍軟煙羅係成一個淡的蝴蝶結。墨色的秀發輕輕挽起,斜斜地插了一支薇靈簪。肌膚晶瑩如玉,未施粉黛。黛淩緩緩行步,仿若出水芙蓉,竟似不染一絲塵煙。

“小姐,倉促之間九幽無法取來,這是茉莉用的攬月。”璃沫奉上琴向黛淩請示。

“走吧”,黛淩帶上白紗遮住了傾國傾城的臉,說罷,起身淩波院。

“小姐,你穿女裝真漂亮呢!好可惜,小姐第一次在外麵穿女裝竟是在天上人間!”璃沫碎碎念。

黛淩也並不理會。

“說起來,小姐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彈箏呢!哼,還要頂著別人的名頭!”璃沫越說越誇張,聲音也越來越大。

“璃沫!”黛淩打斷了璃沫無休止的嘮叨。

“好嘛,好嘛!人家不說就是了!”璃沫一路小跑跟上去。

坐在箏前,場上寂靜無聲。 撥弦試音,刺耳的聲音傳出,引起台下一片騷亂。

“完了,宇,完了!”沐辰楓把自己扔到椅子上,一副沒救了的樣子。

南宮澤宇沒啥感覺,畢竟不到最後一刻誰勝誰負還是未知。再說以這短時間的接觸,宋別銘並不是魯莽之人。

“攬月,爭點氣,為我,也為茉莉。”黛淩輕聲對箏說道。

端坐,信手撥彈,從容典,那箏也似有靈性一般遂人心願,一個個清新的音符從指尖瀉出。透過指尖人們仿佛能看到女娃娃一點點長大的艱辛,箏聲緩則如細雨扶桐,恰如嬤嬤溫聲撫慰。箏聲緊,則若急雨敲階,仿若寶劍迎風而舞的倔強;張揚似朔風吹雪,舒展如微風拂柳。

情到深處,黛淩兀自流下兩行清淚,一曲畢,餘音繞梁。全場雀無聲,片刻後便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有人聽出這並不是茉莉的箏,茉莉的箏多了幾分匠氣少了幾分真情。

但有什麽關係呢?都是絕色佳人,一樣蒙著麵紗,沒人舍本逐末。一切都很順利,而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隻見二樓的包間兒一個紫袍的少年飛向舞台,尚顯稚氣的臉上鋪滿了失魂落魄。黛淩尚未回神已被來人摘下麵紗,傾國之顏就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抹驚豔迅速從紫袍少年的眼中劃過,隨即便變成了焦怒。

“你不是她,茉莉呢?她真的走了嗎?她真的走了嗎?”紫袍少年毫無顧忌搖晃著黛淩。

黛淩還未從這一係列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聽了他的話隻覺一頭霧水,還未開口。

“放肆!”南宮澤宇大喝一聲,不知何時南宮澤宇和沐辰楓已經到了。沐辰楓上前欲將黛淩扯到自己的懷裏。可惜紫袍少年並無意與之糾纏,隻關心茉莉的下落。沐辰楓與紫袍少年拉扯之間,黛淩失神中竟向台下摔去。

並不理會台上仍在拉扯的兩人,南宮澤宇眼疾手快扯著舞台上傾下的紅布向黛淩裹去,縱身躍下,便將黛淩扯入自己懷裏,哪管身後已經亂作一團。

要不是親眼看見宋別銘去換妝,南宮澤宇絕不相信眼前之人竟是個男人。

她哪裏像個男人?腰肢不盈一握,眉如柳葉,唇若桃櫻,哪裏是鐵骨錚錚的男兒?但以沐辰楓的謹慎斷不會如此大意。這樣想著南宮澤宇又確信宋別銘是男人無疑了!

空中的花瓣隨兩人一起飄落而下,遠遠看去竟是一對璧人,可惜實際上情況並不如想象中美好。

鐵壁鉗製在腰間,這種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覺除了小時候被欺負無力反擊還從來沒有過,黛淩在落地的那一刻便開始了掙紮。

“放開!”黛淩的聲音霸道中帶著惱怒,連麵子上的交情也不顧了,想來是惱了。

“宋兄弟莫惱,怎的宋兄弟竟如此單薄?看不出來宋兄弟身材單薄,胸肌倒是發達!”南宮澤宇放開黛淩調侃到。

“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南宮兄稍坐片刻,小弟先行告退了!”黛淩刷地羞紅了臉,心裏隻把南宮澤宇祖宗都罵了個遍,但麵兒上又不能發作,真真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扔下這話,不待南宮澤宇有所反應便向二樓飛去。白色的紗衣在灑滿花瓣的空中翻飛舞,即使又重新戴上了麵紗,她依然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感受著手臂上的殘留的餘溫,不知為何,南宮澤宇心中竟有淡淡的失落。南

宮澤宇此時也無心去理會,一心想著曾經將軍府裏那個三歲的女娃娃不知是否也長成了傾國傾城的模樣。

沐辰楓匆忙趕來,“宇,別銘怎麽樣?”

“指望你,哼!”南宮澤宇嘴角一撇,一邊不客氣地嘲諷一邊往包間兒去了。

沐辰楓摸了摸鼻子也跟上去,略顯尷尬地說:“嘿嘿,難得有個傻瓜送上門來讓我玩兒,玩兒個夠本兒才是!”

淩波院經過這場騷亂也早早結束了百花爭豔,雖是早早結束,但是留下來的人並不少,鳶尾已經把客人轉移到合歡院去了。紫袍少年被鳶尾狠狠敲了一筆然後帶去見茉莉了。

亂是亂了點,生意反而更紅火了。畢竟今天節目算是曆來最好的了,茉莉本是清倌,妓院聽箏不過是為了增加情趣,再說那些慕名而來的人也聽到了更動聽的箏,也都心滿意足去找姑娘了。

黛淩很快換好衣服過來了。

“別銘,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也不透個風聲,害我白白擔心了半天!不行,別銘,你要自罰三杯!”沐辰楓誇張地拍拍自己的胸膛,一副嚇壞了模樣,也確實被嚇壞了,一波三折。

黛淩也豪爽,結果真的連飲三杯。經此一事,三人的交情倒是更進一步了。推杯換盞不知不覺酒酣人醉,第一次,黛淩竟是喝多了。

早在出來做生意之前,黛淩便把自己練得千杯不醉了,今日竟喝多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黛淩自嘲。

“鳶尾,派人照顧好兩位公子。璃沫,走吧!”黛淩搖搖晃晃站起來又坐下,最後還是在璃沫的攙扶下走了。再看屋子裏醉了的兩人。

“宇,你覺得怎樣?”沐辰楓哪裏有一點酒醉的樣子。

“是個人物兒,一時也看不出有什麽破綻!來日方長,且看吧!”南宮澤宇自然也不曾喝醉,軍營裏那群“土匪”經常喝酒禦寒,用得可不是酒盅而是碗,這點兒還不夠看。

“對,來日方長!”沐辰楓狀似感歎地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南宮澤宇倒也不去管他。自顧叫了六月回府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