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官德心本

與武同周的電話講完後。劉銘九就在王琬的陪同下,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中。幾分鍾以後,換好了一身佩帶了二級上將領章的軍服後,劉銘九出門就帶上了中央警衛第四師,朝著青島方向疾馳而去。要說這些直屬部隊的編製,當時還真是讓劉銘九樂了一下。蔣光頭也真是很有想法,竟然把自己的警衛部隊,跟他的中央警衛部隊編到了一個序列裏。可自己手上其他的部隊,還仍然是用山東邊防軍的稱號。

當然,他也很清楚的知道,這隻不過是老蔣在給進一步的收編大前哨而已。先把你劉銘九的警衛部隊用上了中央警衛番號,以後再順序的把你其他部隊都收編過來,也就合情合理了。給個中央警衛師的稱號,也是一種政治心理上的暗示。對於老蔣拉攏人的本事,劉銘九可是真的不得不自愧不如。人家那把兄弟,弄的是滿哪都是,最後卻都成了他的工具。現在給自己警衛一個中央番號,也不過就是向世人表示,實際上劉銘九已經和他們那個中央屬於一個陣營的而已。

山東,幾千年來都是中國的一片最重要的地區。從武王伐紂成功之後,薑太公就給封到了齊國來。同時還把周公旦冊封到了魯地。自此之後,逐步成為了中國曆史長河之中,難以豁缺的一個重要的省份。春秋時期,山東境內還有其他許多小一些的諸侯國,僅見於《左傳》的就有55國之多,其中疆域及影響較大的有萊、莒、滕等國,他們後來多被齊、魯兩國並吞。進入戰國時代,齊國成為七雄之一。

這裏是漢代“絲綢之路”的重要源頭,臨淄、定陶、亢父(今濟寧)是全國的三大紡織中心。到唐代,山東恢複發展,每年都有幾百萬石的粟米運至關中。唐代兗州的鏡花綾、青州的仙紋綾,都是馳名全國的精美織品。北宋時期,皇帝昏庸,奸臣當道,宋江等人為了民族大義,天下黎民百姓,在水泊梁山起兵造反,這個故事被施耐庵編寫成《水滸傳》,為中國四大名著之一流傳百世,仍為人津津樂道。

明初光複時,山東“多是無人之地”,政府獎勵人民墾荒。永樂皇帝遷都北京以後,京杭大運河沿線的濟寧和臨清由於漕運的發展而繁榮起來。而到了清朝以後,山東曾經一度成為全國主要的經濟和政治地區,去在滿清末年,先後成了德國和日本在中國的最重要地區。這些帝國主義者的入侵,讓山東這個幾千年來曆經起伏的省份百姓們。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這一切卻隻在短短的十幾天中,因為毅武救國軍的武裝統一後,大為改觀了。一路上劉銘九坐在裝甲指揮車中,不斷的看到農民重新回到了土地、商人重新開起了生意、工人忙碌的趕進了工廠去開工。學生們的朗朗讀書之聲,也因武同周一上任,就開始推行的義務教育政策,而不時的從大路邊的學校中,傳進劉銘九的耳朵裏。讓他看到了,自己所謂的新政,已經初步讓這個自己現在身體原來主人的故鄉,這片土地之上重新見到了複興和繁榮的曙光。

百姓們心中,最重要的當然不隻是新政,還有劉銘九共和黨當局在外交上的成功。從前,那些洋人們進入到山東各個城市,隻會是作威作福,處處欺壓著這片土地真正的百姓。而當毅武軍完成統一全省的作戰,將山東全部據入手中後,百姓們突然發現,那些洋人們變了。他們在見到那些百姓的時候,沒了往日的飛揚跋扈,換上了和善的表情。再也見不到那些洋人強買強賣。更見不到那樣洋鬼子光天化日下,對中國百姓肆意**了。

省內各大報紙,和各地新政府不斷公開的情況,讓這些平民百姓們知道了,原來劉銘九和九國領事的協議並不是民間有些人所傳那樣,是新的賣國條約。那一係列的新約,原來是真的在外交上,為中國打破了鴉片戰爭以後,一直被西方人騎在頭上的現狀。新約後來修改了一下後,洋人沒了豁免權,沒了許多不該屬於他們的特權。在全省被毅武軍控製後,洋鬼子也隻能遵守起新政府的法律了,這才有了百姓現在看到的這一切。

民忠,劉銘九很注重這一點。不過在外交上,起初他其實隻是為了爭那一口氣而已。本來他就有些憤青,當每次看到那些曆史書籍上記錄的那些不平等條約,和洋人以這些不平等條約為把柄,在中國的土地上任意欺淩中國人時,經常會氣的大罵不已。所以這才有了他的八年臥薪嚐膽,這才有了他的實業強國,這才有了他的強兵蓄銳而後起。如今,他做到了之後,卻意外的成為他和他的黨、他的軍隊迅速取得民忠最好的籌碼。

在這一路上,每當警衛第四師師長趙泰旭派人去路過的城市市場買東西的時候,那些商販一聽說是“飛龍將軍”的警衛部隊,就紛紛的不要錢往士兵的衣兜中、槍袋裏塞好吃的。一路之上還不斷的出現了百姓夾道之盛況,他們那神情,就好象在迎接什麽神靈一樣。士兵們一路之上,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的愛戴。許多大姑娘看到這些穿著新式綠軍裝的士兵的時候。那眼神更是充滿了愛慕。官兵們幾時受到過這樣的尊敬,幾時受到過這般的愛戴,部隊的士氣自然也就更加高漲了。

坐在指揮車裏的劉銘九,在快到高密的時候,才第一次開口說話。他看著同車坐著的山東省政府副省長、自己當連長之前就已經是連長的老戰友韓庚,麵無表情的說到:“看到了吧,這裏的百姓是多麽的樸實啊。可就是這些樸實的百姓,卻一直給德國人、日本人,以及那些西方人肆意欺淩。多麽樸實的百姓啊,卻長期的成了那些舊軍閥的壓榨目標,一代又一代的被那些軍閥、大資本家吸完血再吃肉。以後啊,我們的黨要時刻記得現在的取得的百姓愛戴啊,隻有真正為了百姓,我們才擁有了這樣千金萬銀都換不來,這些百姓最淳樸的擁護和愛戴啊。”

韓庚點了點頭,這一路上也讓他真正的切身感受到了這一切。從前在遼西,畢竟還是在張作霖的旗號之下,所以百姓最多隻是在大轉移之時,才會夾道灑淚送那些他們眼中的好官。到了魯北,半年多時間都是在推行新政之中,還沒來的及感受到百姓對這支部隊,這個新政府態度上的改變,就整個魯北邊區政府都進了濟南城。當然。幾天前他們離開的時候,魯北的百姓也一樣,傾城而出十幾萬、二十幾萬人夾道揮淚為他們送行。

而此時,韓庚才真正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這一切。他心裏此刻已經是熱血沸騰了,毅武軍和新政府的工資上,已經足夠他們過上好的生活,還可以都有些存錢。這也就沒必要再去做什麽貪官汙吏了。既然沒必要也更不敢在那樣健全的防、反貪汙腐敗製度之下,去禍害百姓了,他們這些當官的,最渴望的也就是這樣的百姓擁戴了。

任何一個官員,其本身都是好的。隻是在有些時候,會被一些歪風邪氣衝昏頭腦。沒有哪個人,天生本質就是貪婪的。雖然他們的天性中,有那樣的本性存在,但沒有外部的誘因之下,是根本不會發揮出來的。韓庚也一樣,在劉銘九沒執掌建北之前,他也會為了生活,偶爾帶著部隊,趁著夜黑風高的時候去幹些令人不齒的勾當。

可當劉銘九執掌建北之後,一係列的改革之後,他們的收入穩定而且豐餘了,誰還會再去幹那些刀口舔血的生活。新政的相對高薪養廉,才是讓這些人在本質上蛻變的真正原因。韓庚現在也已經將自己最大的理想,從富甲一方,變成了做一個萬古流芳的好官。官是好是壞,不是隻在曆史上記載就夠的,最重要的就是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和口碑。

看到這一路上的情況,韓庚微微思考後,才強壓著激動的心情,盯著劉銘九說到:“總座,現在我是真的徹底明白了,您為什麽一直在說唐太宗的那句話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黨的新政在您的領導和創新之下,現在終於真正看到了收效。跟您說實話吧,以前我還總想著富甲一方呢,可現在我才真的想要跟著您,千古流芳了。因為,這一切我真切的感受到了,我真切的體會到了。什麽,也比不上這樣的百姓愛戴啊。”

“你想明白這些事,怕是在到了魯北之後,就已經想清楚了吧?”劉銘九在不斷震蕩的指揮車中,被晃了一下。他用手抓住車頂的把手後,接著說到:“做人也好,做官也罷,從商也好。都要講個道德啊。現在我們這個國家裏啊,太多的貪官汙吏了。他們其實和咱們呢,在本質上不可能有太大的差距的啊。隻是他們跟著的人,和他們身邊的那個環境啊,讓他們迷失了自己。可就是他們的迷失,卻成了禍害百姓的源泉,把我們的許多同胞都推進了深淵啊。我黨啊,絕對不能跟他們一樣,希望你們都能統一思想,真正想明白吧。隻有美名才能傳萬世而不朽,秦檜那樣的遺臭萬年,我相信沒人願意要的吧。”

韓庚點了下頭,將抓住車頂把手的那隻手,加了一把力握的更緊。之後才看著劉銘九說到:“是啊,即使不萬古流芳,可也不能弄個秦檜、和珅他們那樣的遺臭萬年呢。到時候啊,不隻是百姓罵我們,怕是連子孫都不願意認我們這個祖宗啊。這破路,等回了濟南,我就跟武省長他們提下,這山東的路該修下了。這家夥,你這車這麽重,都顛成這樣,更別說那些馬車和汽車了。”

韓庚說到最後,被一陣劇烈的顛簸,狠狠的把腦袋撞擊到了指揮車的內壁上。好在指揮車內壁都是劉銘九特意交代美國人,給安裝的海綿體,又在上麵包了一層真皮。要不然的話,不要說現在是韓庚撞上,長期跟著劉銘九在車的這些人,早都給撞散架、弄的頭破血流了。

因為早已經習慣了車裏遇見這樣顛簸時的突發現象,劉銘九和車裏的幾個人,卻並沒有被撞到。看到韓庚那幅狼狽和惱羞成怒的樣子,劉銘九和車裏的其他人不禁笑了起來。笑聲剛剛傳起,司機卻一個急刹車,讓所有人停止了笑聲。

“你小子搞什麽?怎麽突然這麽急刹車?”這一個急刹車,讓劉銘九也從座位上,直接躥到了駕駛員身邊。

駕駛員轉過頭,將手指向了車外,滿臉都是歉意的對著劉銘九說到:“總座,您那我這還在開?”

順著駕駛座前麵的眺望口看出去,隻見車前現在已經被至少兩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嚴嚴的擋住了去路,警衛第四師的官兵正在耐心的和他們說著什麽。不等劉銘九開口問,指揮車的門就被打開了。趙泰旭的腦袋先伸了進來,一看到劉銘九後,開口說到:“報告總座,三百多名百姓狀告他們的縣警察局長,說那個局長縱容他的侄子,在平度縣城內欺行霸市、壟斷經營、毆傷數十名百姓。”

“什麽?如此膽大包天之人,竟然能在我們的地盤上出現?”劉銘九一邊大聲的怒語,一邊向車門外挪動著身子,一邊說到:“平度縣長現在是誰?他們的縣立法會和紀檢機構都在幹什麽呢?怎麽能讓百姓把案子,都告到我這來了呢?”

趙泰旭將劉銘九攙出指揮車後,一邊說到:“他們帶頭的說,縣長是警察局長的姐夫、監察局長是警察局長的堂哥、檢察院長是縣長的堂弟。他們幾次去要求查辦,還他們一個公道,可帶頭的都給抓進去十五個人了。”

憤怒,這一刻劉銘九的心頭和臉上,都已經被憤怒所充斥。自己的地盤上,自己嚴肅法紀管理,新政廣泛推行之下的地盤上,竟然在自己剛剛說完一套為官之道時,立刻就出現了這樣的事。如果不憤怒,那才叫奇怪的事了。他的臉上,瞬間換上了他那幅讓熟悉他的人都清楚,又要有一場雪雨腥風要發生了。因為,他換上了他那幅隻有在大下殺手之時,才會出現的讓人一看,就被陰冷刺心的笑容。

幾步走到了百姓的麵前,劉銘九剛一站到一塊大石頭上,攔路百姓之中有人在毅武軍打高密時當過民兵的年輕人,就認出了那個領章上是但顆金星的人,正是新的“齊魯之王”,正是那個“飛龍將軍。”那幾個年輕人帶頭跪下了,他們是含著熱淚跪下的。隨著他們向身邊的人說出,那是劉銘九之後,跟在他們身邊的那些老人跪下了,那些孩子跪下了,那些婦女也跪下了。他們臉上讓人看的出他們的年紀不同,但是他們卻有著一樣的表情,那就是讓人揪心的久旱逢甘霖的氣盼和求訴的表情。

嗚咽之聲中,百姓們終於齊聲的哭著喊出來了。

“請劉督辦為我們做主啊……”

“求飛龍將軍為我們伸冤……”

憤怒變成了悲憤,多麽可愛的一群樸素的百姓啊?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給人逼的跑到自己這一萬五千人的隊伍前,來攔路喊冤了。悲憤中夾雜出了痛恨,眼前的這些人似乎讓劉銘九又想到了些什麽,那是讓他曾經身經過的。貪官汙吏、害民誤國,曆朝曆代為什麽就殺不幹淨、除不盡,竟然在自己的治理之下,現在也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他的臉上的冷笑換成了更讓熟悉他的人驚懼的表情,是的,是那幅冷酷的表情。

“鄉親們,大家站起來,有話對我說就都站起來。現在是新社會,我們不許人再下跪。”一邊說,劉銘九一邊從石頭上走了下來,快步的衝過了警衛師官兵設置的一道防線。一接觸到百姓,劉銘九第一個就將一個看上去至少也有七十的老太太,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這年紀,在自己那個年代,也是該安享晚年、享受兒孫滿堂的人了。而此時,卻跟著這群同樣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一起,不遠幾百裏路來到這找自己伸冤。扶起了老太太後,劉銘九又將跟在她身邊的一個孩子,抱進了自己的懷裏。看著臉上髒兮兮,淚水已經把她白皙的臉,變的象隻小花貓一樣的孩子,劉銘九的心都碎了。

在劉銘九衝進人群的時候,趙泰旭、韓庚還有其他車裏隨行的省政府、立法會和一些被劉銘九點名帶來的公務員們,也都紛紛走進了人群。一個拉一個,一個攙一個,將這些百姓都從泥濘的土地上拉了起來。他們之中,很多人在沒跟上劉銘九之前,跟眼前跪成一片的這些人都一樣嗎?他們曾經也是貧苦的百姓,他們曾經也是領袖口中的草根階層。這樣的情景,勾起了他們之中很多人,對那些清悶、困苦的往事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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