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都快點,兄弟們加把勁,再有半個小時咱們就能在遵化城裏吃晚飯了。”在通往遵化的將軍幕山腳下,一大隊穿著奉軍軍裝的部隊正在一名站在一塊大方石頭上的少將軍官指揮下,急速向南奔跑著。這正是奉命南下進關的奉軍第十四師第十八混成旅劉銘九和他的部隊。

兩天前,正在淩南縣長辦公室裏辦公的劉銘九接到了由孫從周打來的電話,命十八混成旅暫時劃進鎮威軍擔任先鋒主攻任務,直接受命於張作霖。而此時東路軍張學良、西路軍張作相都已經開到了預定地點,劉銘九接令後,隻用半個小時,就將近萬人的部隊全部集合起來後,下令由武同進擔任留守部隊總指揮,留下新建的第三十六團與保安團一起防守淩南、供應糧草,自己點齊了騎兵第八團、混成第五十五團、直屬教導大隊、直屬炮兵營以及其他直屬部隊共計七千人,浩浩蕩蕩的朝河北遵化開拔起來。

一路上,第十八混成旅憑借戰馬多、訓練有速,隻用了一個半小時就見到了遵化近郊的將軍墓山,劉銘九這才跳下馬,和直屬文工隊一起給部下們加起油來。

“老總,前麵發現了直軍的部隊,看人數大概有兩、三千人,正從三營屯朝東開去,後麵接官廳一帶也有大概同等數量的人馬。”參謀處主任王伯勇氣喘籲籲的跑到劉銘九麵前報告完以後,將馬交給身邊的警衛員後,自己靠到了路邊的一棵大樹上。

劉銘九轉身向也剛剛回到自己身邊的丁紹權招了招手,問到:“知道那是直軍的哪支部隊嗎?”

丁紹權快步跑到劉銘九身邊後,打個立正後,敬禮的手落下就馬上回報到:“報告老總,根據情報,現在從咱們前麵過去的,應該正是被薑樹禮逼反的第三師,現在是直軍第七師,師長關從德,畢業於保定軍校第三期。其部共有約一萬兩千人,野戰炮三十門,重機槍三十架、輕機槍八十八挺。下轄趙泰初的第十五團、耿學重的第十六團、牛範九的第十三團、邢震南第十七團。”

“趙泰初?”劉銘九聽到名字一愣神,這個自己未來的大舅子怎麽在薑樹禮跑到北京當寓公以後又成了直軍的團長?

丁紹權當然清楚自己這個老上司為什麽會愣神,立即接著說了下去:“趙泰初跟著薑家父子跑到北京後,不久就用八萬大洋通過他的同學先是買了個暫編第十五團團副,後來向曹錕表示效忠後取代了原來三師的團長做了第十五團團長。和他一樣,現在關從德的四個團長,都是保定軍校畢業的學生。”

劉銘九笑了笑,轉身看向了自己的參謀長羅希良:“你說,咱們這群沒上過軍校的,要是把他們這群上過軍校的給幹跑了,會不會樂翻張大帥?”

“那肯定會,可是他們為什麽放著遵化不守,往東跑什麽?”羅希良現在對自己的部隊已經很有信心,就看這次那一百五十門105克虜勃大炮和三百二十門80野戰炮都被劉銘九帶了來,他的信心就已經滿滿了。

劉銘九轉身看了一眼副旅長巴克巴拉和丁紹權,笑著說到:“紹權先不用說,讓我來猜猜,看看準不準。他們這是要往東去榆關跟咱們的少帥碰一碰,對嗎?”

“老總神機妙算,屬下佩服。”丁紹權說完,臉上和其他人一樣都寫滿了敬佩。劉銘九卻心裏清楚的很,這都是自己在後世看了不少民國的書,從那上麵知道東麵將會有一場慘烈的戰鬥。

但是他卻不能顯露出來,而是馬上下達了命令,走到已經被作訓處主任劉成烈放到那塊大方石上的地圖前,指著說到:“放著好好的遵化城你不守,還想跑東邊去給少帥添麻煩,老子讓你們先停下會陪我玩玩。傳我命令,騎兵第八團立即繞過麻家峪、趙家村、雷家溝這一線,在半個小時內穿插到馬棚峪和炸糕店一線待命,聽到炮響,立即在十五分鍾內全麵封鎖敵軍的後路,斷掉他們的補給。”

“是。”騎兵第八團團長齊全立即領命條上了戰馬,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劉銘九接著看向了第五十五團團長佟全:“命令第五十五團,以工兵營、機槍連為先鋒,務必在半小時內急行軍趕到北彎子、同胞峪一線,挖掘戰壕、埋設地雷,準備狙擊敵軍繼續冒險東進。步兵兩營、偵察連在二十五分鍾內急行軍開到老高家、西港一線,挖掘戰壕,做好狙擊的準備。騎兵兩營待攻擊正式開始後,全麵以衝鋒隊型重點攻擊敵軍中部,務必將其斬為兩段。”

“是。”佟全和齊全,被人戲稱為劉銘九麾下的武德雙全,也是應了一聲,迅速向他的部隊跑去,集合完人員後分配起了任務來。

劉銘九將目光又轉向了羅希良:“命令你帶著直屬炮兵營、騎兵八團炮兵營在二十分鍾內開到趙家村去,警衛營你帶去一個連,再讓八團給你調去一個連,聽到衝鋒號響,立即給我用炮火無限製、無目標轟擊敵人。”

“是。”羅希良接到命令後,也立即轉身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劉銘九轉身看向了丁紹權:“南九路的當家的都到什麽地方了?”

“報告老總,距離我們還有兩裏地,先頭的是‘穿林豹’的三百人,估計用不了十分鍾就能到您的麵前。”丁紹權回完後,指向的了北邊:“看,他們已經到了。”

“哈哈,很好。”劉銘九大笑了一聲,看來自己派正規軍去土匪武裝裏合並訓練的方法還這可行,現在連這些南九路的土匪接到命令後的集結、跟進速度都如此之快了。更讓站在劉銘九身邊的眾人眼睛一亮的是,那些土匪竟然也的都換上了奉軍的軍裝,如果不是丁紹權說出來了,眾人一定會認為那些也是自己的兄弟部隊。

不到十分鍾,南九路,其實就是長城一帶的各路土匪武裝首領都站到了劉銘九的麵前,劉銘九笑了笑,之後一揮手,就將九人全部叫到了方石上的地圖旁邊:“現在可有勞各位兄長來當次軍隊了,既然各位已經穿上了部隊的衣服,那這次可就都要打出個樣來了。現在我命令,第一隊為青南三山,共計九百人為西路衝鋒隊;第二隊為青中三山,共計一千人為中路衝鋒隊;第三隊為青西三山,共計一千人做東路衝鋒隊,務必在確保不驚動敵人的前提下,在十分鍾內分別到達這、這、這,待衝鋒號一響,立即率各部利用全騎兵優勢,殺敵人個措手不及。”

“是。”九個土匪頭子竟然也象軍人一樣,看到了劉銘九指明的地點後,應完聲後轉身將他們全部騎兵的土匪兵迅速的集合起來,離開了眾人的麵前。

這時旅副巴克巴拉才靠了過來,看著劉銘九,眼睛帶著驚疑的問到:“老總,這些馬賊能靠的住嗎?”

“哈哈,你說呢?”劉銘九笑了一聲後,正色的說到:“難道你們沒發現,那兩千九百人裏,有很多你們都似曾相識嗎?嗬嗬,我用了整整兩年時間幫他們訓練、控製他們的思想,你們認為還不可靠嗎?”

眾人恍然,難怪這兩年中,自己的部隊總會經常出現官兵成排、整班的調走,卻不見出現在其他的部隊裏,原來都被劉銘九派到山裏當上了拿軍餉的馬匪。也難怪直皖大戰後,這遼寧和吉林的土匪,在打劫完日本人和親日商的時候,連其他奉軍部隊都拿他們沒辦法了。

時間一分一妙的過的很快,在劉銘九布置好部隊的時候,直軍第三師的四個團都已經擠進了三屯營到接官廳一帶。幾個團長還湊了一起,陪著師長關從德推上了牌九。

“我說泰初啊,聽說你那個大妹子跟那個什麽‘小飛龍’可是就差沒正式結婚了,你當初為什麽不去投奔他,而是跟著薑羅鍋父子一起跑到了北京呢?”一臉胡子的牛範九一直很看不起趙泰初這個保定軍校出來敗壞學校名聲的學弟,一有機會就拿他耍一下。

趙泰初自知自己在直軍可跟這個本來就是直軍出來的學長頂,也隻能無奈的編造出一些話來回到:“那小子吃了我家老爺子的藥了,老爺子不讓我娶小桃紅就不讓吧,還非給我扣上個什麽不孝不忠的惡名,真不知道他養不起我們,當初生我們幹什麽?生完了我自己找個老婆,倒成了不忠不孝了。”

“行了,老牛,你那別沒事老他媽的找事了,沒話別那找話,好好玩你的牌。”關從德可不想臨上戰場讓自己的兩個團長先翻臉,雖然他也不得意這個出了名的保定軍校出來的極少數敗類,但是還是打斷了牛範九和趙泰初的話。

有邊的耿學重卻接過了話:“師長,聽說這次張作霖把泰初他那個未來的妹夫也給調出來了,嗬嗬,您說要是這哥倆在戰場上撞上,該多有意思?”

關從德聽完,將牌九扔到桌子上後說了聲:“哈哈,天九殺,你們這群二板五的牌,這下通殺了吧。我說老耿,你認為會有那麽巧的事嗎?這還倒得問問泰初了。泰初啊,你要跟那個據說殺人可是不眨眼的家夥碰上,不會直接拉著隊伍跟他回老家吧?”

“那怎麽會。”趙泰初趕緊辯解起來:“我從小就不得意他,他剛進我爹的部隊的時候,典型就一地痞無賴,搶男霸女、敲詐勒索,我就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他。再說了,曹大總統待我不薄,我怎麽可能幹對不起他的事,更別說那小子也一樣看不上我了。”

“看看把他嚇那樣,要不知道你跟他們早就翻臉了,你認為咱們師長這次會同意讓你也跟著來啊?那麽不識鬧呢。”在同僚中向來以老好人著稱的邢震南又出來解圍,五個人也又將話題扯到了別的地方。但是趙泰初此時的心裏卻已經是在糾纏錯結起來。

如果真碰著,他再不是人弟弟、妹妹他還是很在乎的,無論自己和那小子誰有個好逮的碧琳都好受不了。況且,自己還著就未必是那個小子的對手,人家二十二成將軍,自己這都二十四、五了還是個處處受人擠兌的團長。再加上關於那小子剿匪的故事,他在承德的時候可是沒少聽說,即使到了北京也沒少聽到,真見了麵,他很清楚自己肯定拚不過那小子。隻能希望別被這群人真的言中,自己還能再混混,沒準也能混成個將軍,到時候在榮歸故裏,也就不會再比那小子低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