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南,經過十多天時間,已過了淮河。此時已進入八月中旬,淮南上空籠罩了一大片烏雲,這幾天下了幾場雨,時斷時續,仿佛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太史慈急於趕赴曲阿城,這十多天裏每天休息的時間不過五六個小時。趕了大半天路,戰馬疲憊,正好前麵有家酒肆,於是停馬暫歇。

山雨欲來風滿樓。疾風吹著店外的三米高處的大酒旗,呼呼作響。酒肆不大,裏麵倒非常整潔。選了臨窗的桌子,要了些酒菜。

太史慈好酒,每餐必飲,酒愈烈愈好,但他酒量很大,從未醉過。他隨身帶著的水囊中裝的也是酒,對他而言,水可以用酒代替。他飲酒頗為豪爽,一口就是一大碗,連續五六碗烈酒對他來說也隻是“開胃小菜”罷了。我雖然很羨慕,但也知道,那種豪氣是模仿不來的,六碗烈酒下肚,大概要醉臥路邊水溝中了。

這時他卻小口的喝著悶酒,眼睛經常看向窗外,那是北方。他在掛念老母,卻不能留在北海城照顧她。這件事我曾經問過他,原因有二。第一是劉繇曾資助他去往遼東學藝,他是知恩圖報的人,所以無法拒絕;第二是老母親的望子成龍之心,太史慈曾想留在北海城,但卻被母親狠狠罵了一頓,她不需要兒子的照顧,一心想著讓他出來“建功立業”。

從北海城南下,這一路上他對我非常尊敬,稱呼我為“恩公”。經過我十多天的努力,終於讓他改掉了這個稱呼,就以兄弟相稱,我稱他“慈兄”,讓他稱呼我“雲兄”。不過,有時候他還是“恩公”不離口。對他來說,救了他母親的命比救了他的命更讓他感激。

相處一段時候後,昨天我試探著跟他說了說學習槍法的事,結果卻令人失望。太史慈的槍法學自遼東子虛山,名叫“八荒**槍”,這是一門頂級的槍法,走的是剛猛的路子,不適合我學習。我所練的太平玄異功是道家的武功,剛柔相濟,而且內力的控製是建立在以柔克剛的基礎上的,實際還是“柔”多一點。以前內力低微,無論剛猛陰柔的武功都可以學,現在內力高了,就有了限製,就算強行學了“八荒**槍”,恐怕也揮不了它的威力。

曾經有一門頂級的槍法擺在我的麵前,卻隻能看而不能拿,唉……從昨天開始,這是我第一百八十九次歎氣了。

“恩公……”太史慈的聲音傳來。

“慈兄,不是說好了以兄弟相稱的嗎?”我故作不悅道。

“是。”太史慈恭敬地說。

無語了,我明白他對我的尊敬,但我更想要一個“平等”的好朋友。

太史慈似乎有些猶豫,想了想說道:“雲兄……其實你的刀法已非常出眾,我用八荒**槍也未必能勝過你,所以,似乎雲兄沒必要再分心去學槍法。專心於刀,雲兄必成大家!”

他心有掛念卻還在安慰我,也真是難得。我的刀法確實強於槍法,而且有一套完整的刀法晉級之路,一直求索下去可能會成功。至於現在,太史慈說的用八荒**槍未必能勝過我,這純粹是安慰之語,內力高並不意味著武功就高,我用百戰刀法是絕對打不贏太史慈的八荒**槍的,因為這兩種武功中間差了一級。

我點點頭:“慈兄說的是。”

太史慈急忙謙遜幾句。

正在交談,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片刻間到了酒肆前麵,倏的停住,戰馬出幾聲長嘶。我轉頭看向窗外,那三人卻已經走了進來,領頭一名大漢不耐煩地叫道:“快拿酒來,牛肉肥雞,統統拿上來!”三人占據了中間一張桌子,神色不善,那名大漢更是怒形於色。

這三人從策馬狂奔到約束戰馬停住,再到走進酒店,不經意間已顯示了精湛的武功,我暗暗留意了一下。先走進來的大漢名字是趙天傑,三十多歲,等級71,麵色凶狠,虎背熊腰,再加上一身黑色重甲,更顯得威武異常。第二個名字是錢地傑,有四十多歲,等級7o,身材不高但肥胖,好似矮冬瓜一般,那對如綠豆般的小眼睛卻很是有神。剩下一個叫孫人傑,二十多歲,等級7o,長臉,鷹鉤鼻,看上去寡情薄性,整個人又高又瘦,狀如竹竿。三個人衣服上都有血跡,不知是因為自己受傷還是砍的別人的血。

店家不敢怠慢,急匆匆上酒上肉。這時又有一隊騎兵旋風般來到,有五十多人,當先一人身穿金甲、背掛黃色披風,喝了一聲:“快拿酒來,牛肉肥雞,統統拿上來!”那人名字是嚴輿,等級71,年約三十五六,看上去文質彬彬,行為卻十分蠻橫。他身後兩個手下押著一名女子,穿著淡綠色衣衫,身形嬌小,長長的秀有些散亂,遮住了臉。

趙天傑等三人像是強盜,而嚴輿等人卻像是官府中人,因為他的隨從中有人身穿建寧戰甲,這是朝廷的統配裝備。官兵和強盜同樣蠻橫,說著同樣的話,卻也不必細分。

看見嚴輿進來,趙天傑噌的一下站起,凶狠的目光瞪著他,似乎想猛撲過去。錢地傑和孫人傑也站了起來,三人成品字站立。錢地傑眯著眼睛,孫人傑臉上帶著陰狠。

嚴輿似乎愣了愣,沒想到與趙天傑等人相遇,但隨即鎮靜下來,顯得有恃無恐。他的手下有五十多人,其中竟然有十多人的等級高達6o級以上,其他人也在5o級以上,對付趙天傑等三人頗有優勢。隻是不知雙方為什麽結了仇怨,剛一見麵便劍拔弩張。

趙天傑的兵刃是三米多的長槊,錢地傑的兵器是寬厚的鬼頭大刀,而孫人傑手持一根長鐵棍。嚴輿使一把寶刀,其他人多數用劍。看這樣的架勢,一旦動手,這個小酒肆就要拆遷了。

形勢一觸即,忽然有個清脆的女聲說道:“店家,來碗麵。”聲音如黃鶯出穀,婉轉動聽,正是被嚴輿手下抓住的那名少女,名字是小嬌,等級15。她雙手被人抓住,隻得搖了搖頭,甩開遮住臉的長,稍稍露出了瓜子臉,隻是臉上濺了些泥水。

酒店老板和夥計早被嚇得麵無人色,躲得老遠,想逃卻又舍不得一番家業,此時聽見小嬌的話,也分不清她是官是匪,隻得小聲答應著,像蚊子一樣哼哼了兩聲。

她這一說話,竟吸引了一半的人向她看去,特別是錢地傑,胖乎乎的臉上還帶著色相。

我和太史慈一直端坐飲酒,暗中觀察著形勢,這時已能確定一些情況。趙天傑等人十有**是土匪強盜,而嚴輿是官府中人,雙方結怨,並且之前還動了手,這從各人身上的血跡可以看出來,而且嚴輿手下有傷兵。結果是強盜沒能占到官兵的便宜,暫時撤退,來到這處酒店,但無巧不巧,官兵也恰好來了。至於為什麽結怨,如果能看清小嬌的麵容的話,如果她是絕代美女,這就足以引起強盜和官兵的爭奪了。小嬌到底是什麽來曆,這就不得而知了。

之前沒能占到便宜,現在同樣也是。對峙一會,錢地傑低聲向趙天傑說了一陣,趙天傑哼了一聲,收了兵器。雖說暫時隱忍著不跟官兵衝突,但趙天傑也沒把官兵放在眼中,大咧咧坐在凳子上,對那些手持刀劍的官兵看都不看一眼。天地人,這趙天傑應該是三人中的老大。

嚴輿雖然不怕,但也有所忌憚,真要動手的話,傷亡可能很大,而且也沒有留住對方的把握,此時見對方不動手,他自然也不會主動出擊。他很是謹慎,吩咐眾人占據周圍桌子,把趙天傑等人包圍起來,而他自己卻帶著小嬌坐在邊角的桌子旁。

酒店老板心神未定,這時嚴輿拍著桌子催促酒肉,他急忙答應一聲,招呼夥計一起忙碌起來。

窗外下起了小雨,風一吹,紛紛從窗戶裏飄進來。外麵酒旗響的更厲害了。前些天,太史慈都是匆忙趕路,一吃完飯絕不停留的,但這次他卻沒有著急離開。我向屋子裏掃了一眼,官兵強盜都很警惕,唯有小嬌拿著手帕,借著飄進來的雨絲,擦著臉上的泥水。不一會,一張光潔柔滑的瓜子臉已完全露了出來,五官精致,膚光勝雪,秀美絕倫,竟是傾城傾國的美人。

那色狼錢地傑直直地盯著小嬌,恨不得把她吞下肚去。官兵中看向小嬌的也大有人在,隻是都被嚴輿瞪了回去。小嬌卻沒有顯出任何不自然的神色,隻是對酒店掌櫃說道:“我要的麵還沒好嗎?”聲音清脆而溫和。酒店掌櫃唯唯答應,急忙吩咐廚房去做。小嬌展顏一笑,臉上都是天真爛漫,極為甜美,動人心魄。

我摟抱過三國第一美女,按說對美女應該有些免疫力了,但仍是為小嬌所吸引。她的美跟迦藍或者花飛雪的美都不一樣,極為清純,極為爛漫,極為靈秀,倒是跟靈犀和風雨彩虹有些相似,也不完全相同。

欣賞了一會,我轉回頭,卻見太史慈臉上通紅,手放在酒碗上,又拿開了,不知是要喝酒還是不喝。他喝酒從不臉紅,這次有些奇怪了。我微微搖頭,忽然看見小嬌仍是微笑看著這邊,而太史慈卻是一副想看而不敢看的樣子,心中若有所思。

牛肉肥雞都上桌了,屋子裏一股肉香味。眾人又是趕路又是打鬥,這時著實餓了,迫不及待下手去抓。小嬌柳眉微蹙,大眼睛自動把這些人都忽視掉,看向窗外的雨霧。過了一會,店夥計端上來一碗麵,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小嬌笑著道謝,店夥計看的呆住了,不料被嚴輿一巴掌打出老遠。她吃了一驚,想起身過去查看夥計傷勢,卻被嚴輿一把抓住頭,動彈不得。

屋子裏驀然多了一道肅殺之氣,如同烈火。太史慈雙拳緊握,有如弓上利箭,將要射向嚴輿。雖然沒有勝算,但太史慈如果動手,我鐵定是要幫他的,誰叫他對那位小嬌姑娘很有好感呢。太史慈英雄救美,說不定能贏得美人心。

嚴輿等級高達71級,自然武功不弱,感到來自太史慈的一股壓迫之力,臉上不露聲色,但心中早已戒備。就在這時——

“呸!”趙天傑吐出一口酒,大罵道:“竟敢拿劣酒哄騙老子!”

店掌櫃哆哆嗦嗦,顫聲道:“大爺,這是小店最好的酒了……”

“放屁!”趙天傑把酒碗摔在地上,抓住店掌櫃左肩,隻聽哢的一聲,不知抓碎了幾根骨頭。店掌櫃頓時慘叫。

太史慈轉頭看向趙天傑,殺機已動。趙天傑如此殘暴,實是讓人氣憤。但太史慈到底是想對嚴輿出手呢,還是對趙天傑?或者對兩方麵人馬同時出手?那是最沒有勝算的,對方有四個人達到了7o級。最好的辦法就是挑起嚴輿和趙天傑爭鬥,我們坐山觀虎鬥,最後收拾殘局,把剩下的人都殺掉。要挑起他們的爭鬥,無疑也是很難的……

小嬌動人的聲音響起:“好酒是給人喝的,你非人,當然不會品酒了。”

嗯,她十分伶俐。

趙天傑大怒:“臭丫頭,早晚落在我手上,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嬌應聲道:“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趙天傑隨手一扔酒肆老板,長槊已拿在手中。官兵強盜一起掀翻桌子,刀劍在手,準備廝殺。酒壇酒碗盤子等落在地上,一陣亂響。酒店夥計捂著被打腫的臉,從地上爬過來,拉著酒肆老板退向後麵。

“閉嘴!”嚴輿對小嬌喝道,他雖然不怕趙天傑等人,卻也不想主動挑起事端。

趙天傑剛想動手,忽被身後的錢地傑和孫人傑拉了一下。他想動手,但他的兩個小弟卻知道形勢不利。這三個人,趙天傑凶殘,錢地傑猥瑣,而孫人傑陰毒。

“閣下到底是哪一路?淮南三傑日後定當拜會!”孫人傑出麵說道,他知道今天形勢不利,想找個台階離開罷了。

對方服軟,嚴輿自然硬氣起來:“手下敗將,告訴你也無妨,江東嚴白虎,那是家兄!”

孫人傑哼了一聲:“原來如此,怪不得閣下目中無人。告辭!”他臉上滿是陰狠之色,自然是想等以後找嚴氏兄弟出氣了。

趙天傑等三人將要離開,忽聽一人學著孫人傑的口氣說道:“原來如此,我們淮南三豬,日後定當拜會!”正是小嬌,一臉正色,卻讓人笑。趙天傑幾乎忍不住出手。

嚴輿喝斥道:“你再不住口,我便封了你的嘴!”

小嬌不理會他的話,又模仿孫人傑說道:“我們淮南三豬,今天要溜之大吉……”

“啪”的一聲,嚴輿一巴掌打在小嬌臉上,她立即倒地,嘴角出現血跡,卻嘲諷地看著嚴輿。

“啊呀……”一名官兵慘叫一聲,已被趙天傑長槊擊中,化光而去。錢地傑和孫人傑見狀,一個使刀,一個用棍,縱身殺了過來。嚴輿指揮手下分進合擊。太史慈長槍在手,帶起一道烈火般的槍氣,直向嚴輿刺去。

轟然一聲,屋子倒塌和天空雷聲一起響起,大雨如注。我拿著血嗜刀,撲入人群。刀頭喋血,就看誰的武功高,誰的心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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