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下午時分,終於到達離青州城不遠的海灘紛紛向我看來。雖然我帶著鬥笠以防被人認出,但眾人目光灼灼,還是非常令人心驚。照理說我來青州,到目前為止還是個秘密,卻不知為什麽那些觀看的人像是早知道了一樣,看他們的樣子,就像是特意來到海邊,想一睹大將軍的風采。
人們想看一看大將軍的風采,我是很歡迎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萬一周圍有官府的間諜就麻煩了。
一路步行,黃昏時到了青州城城外。青州跟兗州、徐州、揚州等一樣,都是三國的重鎮,城郭高大堅固,各類防禦設施完備,守衛森嚴。
管亥早安排好了人在城外接應,於是眾人跟在一輛魚車後麵進了青州城。
城中早是處處燈火,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走在青州城的大街上,我恍如回到了昔日的巨鹿,那時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閃現。
不知不覺間,跟隨魚車到了一所大莊院,門口的長匾上刻了三個大字——漁家莊。莊外莊內燈火輝煌,人群湧動。一進去就看見一個大池塘,清水蕩漾,成群的魚兒遊來遊去。再往裏,又有酒樓和小市場,做些生意。到了一個隱蔽的邊角,從小門進入,燈火頓時一暗,喧嘩聲也漸漸消失不見。雖然隻隔了一道門,但門兩邊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裏麵的院子才是黃巾軍“軍部”所在,外麵是用來做掩護的。瞧,守衛多麽嚴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的等級多高啊,過4o級了都;黃巾軍的紀律是多麽嚴明啊……咦,那邊怎麽會有光著膀子正在喝酒吃肉的**個大漢呢,還呼三喝四的?!
“管將軍,這是怎麽回事?青州城還在官府手中,難道我們不應該謹慎再謹慎嗎?”我不悅地說。
管亥答道:“大將軍恕罪。這些人也是黃巾軍人,長相是凶惡了點,但卻是專門去收別人對漁家莊的欠款的,不得不如此。想是今天他們在外麵受了氣,所以在此喝點酒。此處院落頗大,就是大聲叫嚷也不為外麵所知,大將軍盡管放心。”
放心才怪!他們的長相豈止是凶惡,簡直是無法無天。雖說不能以貌取人,但再加上他們喝酒時的言語和神情,也足以判斷他們了,跟地痞流氓沒有兩樣。這裏是我黃巾軍的核心居所,居然有這樣的人在,這讓我不得不重新判斷一下青州黃巾軍的組成和實力,以及他們對太平之道的理解和忠誠。
“別人對漁家莊的欠款?”我問道,“是些什麽人?”
“都是依附官府的豪強地主。對我們自己人,漁家莊表麵上也收錢,但晚上總會原數歸還的。青州黃巾軍各將領已在等待,大將軍這邊請。”管亥說道。
我隱隱覺得,這次似乎太輕信了管亥。我打算等見過眾將之後,好好察探一下青州黃巾軍的虛實。
來到一處小院,七八名將領已在院門口恭敬相迎。但我心裏沒有絲毫高興之意,都是懷疑和擔心。院中有假山有水塘,微風輕拂,水波在屋裏透出來的燈光下閃著粼光。
席間,酒菜之豐盛令人咂舌。單是這一點就跟以前的黃巾軍有天壤之別,眾所周知,張角招待眾將一般是沒有酒的。就算世易時移,也不應如此奢侈。
今天的牢騷似乎特別多,看不慣的地方也特別多,但卻都是為了黃巾軍著想。越是關心一個人或者一件事,就免不了越是對他或者它要求嚴格。
“大將軍還記得在巨鹿分別之時吧?”管亥目露回憶之色,又說道,“天下大雪,將士激昂。這三位,”管亥指了指席間的三個人說道,“就曾在那天夜裏得到過大將軍的鼓勵。”
三個稚氣未脫的年輕人:何儀,黃劭,何曼。他們的等級都在3o級以上。我對他們卻已沒有絲毫的印象了。大將軍嘛,哪會記得這樣的瑣事?倒是對何曼身穿的破綠襖有些熟悉。大熱天的,也不知他穿件棉襖做什麽?
“好,好,等級都這麽高了!”我表揚道。這句話基本上是萬能的,對於分別一段時間的低等級npc來說,因為他們的等級升的快。
三人都向我行禮,但我看得出來,他們還是太傲了點。管亥道:“是啊,那時他們才15級,可謂突飛猛進。”
正說話間,管亥忽然接到消息,說是前院有事,急需處理。他反複道歉。但公務為先,我當然不會怪罪他離開。管亥讓張闓同他一起去,順便讓他熟悉一下漁家莊。同時,四五名將領同他一起離開。屋子裏隻剩下何儀、黃劭及何曼等三人。我勉勵了他們幾句,但對何曼穿著綠襖汗流滿麵十分不解。沒說幾句話,何曼等三人也被緊急叫了出去。屋子裏就隻有我自己了。
“大將軍,你介意嗎?”我問道。
“不,靈雨零,一點也不。公事為重!”大將軍回答。
是啊,公事為重。雖然酒菜是奢侈了點,但好在黃巾軍的作風並沒有變,遇事立即著手解決,講求效率。
去忙吧,都去忙吧!我也出去看看去,今晚的事好像不簡單,怎麽少得了大將軍坐鎮指揮呢?
我走出房門,忽然被感受到淩厲的寒意,池塘中的水波被激的四分五裂,再也不複原來的整齊。
我心知有異,急忙換上紫血骷髏套裝,拿出麻痹之槍,小心翼翼地來到院中牆下,躍上牆頭一看,頓時失驚——牆外二十米後排了好幾排大中型弩車,每部弩車後麵都有兩名凶惡大漢,將寒光閃閃的弩箭箭頭指向我這邊!
我再往其他方向查看,現所處的整個小院都被隔離起來,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弩車!
好個狼子野心的管亥!這完全是他的騙局,隻是利用我大將軍的名號來吸引普通百姓加入黃巾軍,不僅不會讓我掌握實權,而且還把我看管了起來。
之前的不解之處也恍然大悟,漁市上的那些漁民都是傾向於黃巾軍的百姓,管亥故意通知他們在海邊等待,就是讓他們親眼目睹大將軍來到青州,以此來拉攏他們加入黃巾軍。管亥想要做的,隻是讓人們知道大將軍在青州,然後他就等著擴充軍隊乃至動起義,一切都由他說了算。
看看眼前的這些凶惡之徒,看看眼前的漁家莊,黃巾軍的上層到底變成了什麽樣?恐怕管亥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什麽向地主豪強要賬,怕是連一些普通百姓也沒有放過吧。管亥和他的親信想動再一次黃巾起義,就是為了名利和權力,卻無視百姓生命,無視太平之道的理念。
自由,是我最在意的;管亥居然敢觸犯它……大將軍雖然不會輕易殺人,但殺起人來也是不眨眼的。再說,黃巾軍又豈能落在管亥這樣的人手中。
我回到屋子裏,卻一時無計可施。想了一會,忽然想到一個辦法,把這件事告訴風雨彩虹,讓她告訴董卓,青州城的官軍就會把漁家莊剿滅,我就能趁亂逃跑,恢複自由。
管亥為什麽不怕我這樣做?
是了,今日的黃巾軍雖然魚龍混雜,但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真的鬥士,他們是為了太平理想而戰,也有一部分人是被官府和豪強欺壓的普通百姓。管亥就是用他們來要挾我,如果我報知官府,勢必讓真正的鬥士和普通的百姓受到牽連,死傷慘重。
我會這樣做嗎?
不會。管亥也知道我不會這樣做,所以他隻管做了他想做的事。
四周弩車,插翅難飛。太平理想,從此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