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醫生說安雨航被打的那種藥不會傷害到他的身體,但蕭沐辭還是很不放心。不僅讓袁嘉給安雨航請假不去上課,就邊咖啡店那邊也請了假,不讓他去打工,讓他在家好好休息,養養精神。

到周日的時候,安雨航實在在家待悶了,軟磨硬泡地讓蕭沐辭放他出門走走。蕭沐辭原本想哄著他再在家裏待一天,卻接到了安父打來的電話,來問安雨航賣房子的情況。蕭沐辭覺得房子這個問題還是應該盡早決定,就同意帶安雨航去醫院與他父母見一麵,順便談談債務問題。

電梯緩緩上行,蕭沐辭一直牽著安雨航的手,完全不在意擁擠的電梯裏他人的目光。安雨航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也沒有甩開他。

“叮”地一聲,電梯到達icu所在的樓層,兩個走出電梯,剛進入icu病房區的大門,就看到安父將一疊單據丟到了穿著無菌服剛從icu病房出來的安母臉上,並大聲問道:“為什麽小熙會是b型血?!”

聽到這話,安雨航愣了一下,快步走了過去。蕭沐辭怕安父太激動傷到安雨航,也趕緊跟過去。

“你在胡說什麽?!”安母瞪著安父,氣勢上毫不勢弱。

“你自己看!”安父指著地上零亂的各種單據。

安雨航先一步將這些單據撿起來,其中有一張血型化驗單,應該是來醫院時為了輸血,特地化驗的。而化驗單上安銘熙的血型被確定為“b型”。

安父一把搶過那張化驗單,塞給安母,說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蕭沐辭伸手將安雨航拉到自己身邊,讓他遠離安父安母,以免被傷到。

“是醫院弄錯了吧。”安母說道,但聲音已經沒有剛才那麽大了。

“弄錯?醫院會弄錯嗎?!”安父火氣更大了。

“那也可能我是b型血。”安母這話說得顯然有些勉強。

“不可能!當時咱們是做過婚前檢查的,你和我都是o型血,為什麽小熙會是b型?”對於血型這個問題,安父是十分篤定的。當被安母懷安銘熙時也驗過血,的確是o型。

安母立刻哭道:“我都跟了你二十多年了,你居然還懷疑我?現在小熙還在裏麵昏迷著,你居然現在跟我說這個?”

安銘熙雖然還沒醒,但情況已經穩定了。醫生也允許家長每天穿上無菌服,進入病房探視一次。不過每天隻能進去一位,而且隻能探視十分鍾。今天安母進去後,安父沒什麽事做,就想算算安銘熙住院到現在一共花了多少錢,於是便從安母隨身背著的包裏找出一大堆住院單據慢慢翻看著。這些東西一直是安母保管的,安父並沒看過。安母也沒有整理過,所以各種化驗單和藥費單都混在了一起,而這張血型化驗單就夾在其中。

安父根本不理會安母的哭鬧,對站在一邊的安雨航道:“去把小熙的主治醫生找來。”

可還沒等安雨航開口說什麽,聽到吵鬧聲的護士就趕了過他,告訴他們這是重症區,不允許大聲喧嘩,請他們注意些。安父指著化驗單上的血型問護士這個有沒有可能弄錯。護士很幹脆地說不可能,病人已經輸過血了,沒有任何問題。如果弄錯了血型,病人早就沒命了。

聽到這話,安父一把揪住安母的領子,說道:“你聽到了?安銘熙到底是誰的孩子?!”

“你瘋了吧?小熙當然是你的孩子!”安母依舊咬定是安父的孩子。

“好,既然你說是我的,那我立刻找人來做親子鑒定。”安父滿目怒火地說道。

“不行!”安母立刻反對,大聲哭道:“小熙現在這個樣子,你不認兒子就算了,居然還要讓人抽他的血,做什麽勞什子的鑒定,你還是個人嗎?”

“不用抽血,用頭發也行。”安父盯著安母說道。

安母立刻收了聲,擋在icu門口,說道:“我不許你動小熙一根頭發!”

安父狠狠地盯著這個自己深愛了多年的女人,抬手給了安母一巴掌,轉頭對安雨航道:“雨航,房子不賣了,去中介撤掉。”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母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捂著臉癱坐回門口的椅子上。

安雨航心裏也亂得很,安銘熙為什麽會跟他們的血型不一樣?是抱錯了,還是……安雨航搖搖頭,趕走腦子裏的念頭,他簡直不敢往下想。

走到母親身邊,安雨航啞聲問道:“銘熙的血型到底是怎麽回事?”

安母抓著安雨航的手,說道:“你爸瘋了,這張化驗單肯定是有人弄錯了,或者錯拿了別人的血當成了小熙的。雨航,你一定要相信媽。”

看著原本一致護著安銘熙的父母發生這麽大的分歧,安雨航心裏也是五味雜塵。他很想相信母親,但這張化驗單也實在讓人無從反駁,而且安銘熙輸完血後安然無恙,也說明醫院並沒有弄錯。

“雨航啊。”安母抹著眼淚說道:“別聽你父親的。房子還是賣了吧,不然咱家這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

安雨航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蕭沐辭走上前,站地安雨航身邊,對安母道:“阿姨,你們家裏的情況雨航已經跟我說了。那套老房子不值幾個錢,即使賣了也不夠還醫藥費和債務。倒是你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麵積大,地角也好。如果賣掉,不僅能還上醫藥費和債務,而且還能有剩餘。”

“不行!”安母斷然拒絕,“現在的房子賣了,我們住哪?”

“房子賣了,你們還可以回老房

子住,老房子雖然是雨航的,但雨航孝順,肯定會讓你們住。可如果把老房子賣了,那雨航就真的沒地方住了,我並不認為你們家裏會給雨航保留房間。”蕭沐辭麵無表情地說道。他不是來和安母商量的,而是告訴她一件事——老房子不賣。

安母心虛地看了安雨航一眼,的確,安雨航的那個房間已經改成安銘熙的書房了。不過很快,她又硬氣起來,對蕭沐辭道:“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置喙。你算什麽東西?”

“媽,”安雨航皺著眉頭,不高興地說道:“他是我的戀人,你就算不同意,也請你保持最起碼的尊重。”

蕭沐辭輕輕揉了揉安雨航的頭發,讓他別生氣,然後對安母道:“我對你們的家事並沒有什麽興趣,隻是事關雨航,我不能袖手旁觀,讓他被人欺負。雨航年紀小,很多東西不懂,我作為他的戀人,有義務幫他把事情處理好。如果我有說得不對的地方,雨航可以反駁我。如果沒有,我希望你們能以一個對待成人的態度對待雨航,對待原本應該屬於他的東西。”

安母被蕭沐辭說的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她也明白,現在的安雨航早不是那個她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小孩兒了。從他出櫃那天起,他們就管不了他了。安雨航之所有還肯幫家裏一把,也隻是處於為人子女的立場,而並不是因為他單純,沒有主意和想法。

“您有時間還是多跟叔叔商量一下,如果能把現在的房子賣掉,你們的生活也能寬裕不少。”蕭沐辭握住安雨航的手,繼續對安母道:“我母親提出的那二百萬,您就不要想了。我和雨航不會分開,所以您也現實些,別做無用功。”

安母看著安雨航和蕭沐辭,嘴唇動了動,但始終沒說出什麽話來。

“我今天帶雨航過來,也隻是想跟你們說這些。話我已經說完了,雨航還需要休息,我們就不久留了。”說完蕭沐辭輕聲對安雨航道:“回家吧。”

安雨航點點頭,對安母道:“媽,我先回去了。有什麽事再打電話吧。”

安母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坐在椅子上沒說話。

蕭沐辭也沒再多言,牽著安雨航的手,一起離開了醫院。

吃過晚飯,安雨航坐在沙發上發呆。“背叛”這個詞無數次的在他腦海中閃過,但他卻不願相信。他知道父親深愛母親,而母親在他的印象裏雖然冷淡,卻也挺保守,應該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難道安銘熙是抱錯的?

端著一杯剛煮好的咖啡走進客廳,蕭沐辭坐到安雨航身邊,問道:“想什麽呢?”今天的事他也沒想到,但這事是安父與安母的問題,不值得他多想。

安雨航轉過頭看看他,問道:“我的呢?”

“沒有你的。”蕭沐辭笑道。為了讓安雨航調養身體,蕭沐辭禁止他喝一切有刺激性的飲料。

“我想喝。”安雨航眨了眨眼,伸手就要搶蕭沐辭的咖啡。

蕭沐辭將杯子拿遠了些,讓安雨航夠不著,然後將他抱緊,吻了上去。

蕭沐辭口中的咖啡味在安雨航的味蕾上蔓延開,醇香中帶著淡淡的苦味。

半晌之後,蕭沐辭才放開他,說道:“先這樣解解饞吧。等你長點肉了,再讓你喝。”

安雨航很是無奈,這樣根本就不解饞……

蕭沐辭笑了笑,起身又去了廚房,沒多會兒就端了一杯熱好的牛奶出來,“喝這個,補鈣。”

安雨航看著牛奶,沒接,說道:“我又不要長個,也沒抽筋,不想喝。”

蕭沐辭想了想,說道:“助眠。”

“你別逼我睡午覺,我晚上就能早睡。”

“不早睡也沒關係,我陪著你。”

安雨航無奈地接過牛奶,打開電視,開始找節目看。反正牛奶已經熱好了,不喝也是浪費。

蕭沐辭的咖啡喝了一半,手機便響了起來,是柯言昭打來的。蕭沐辭跟安雨航說了一聲,就去書房接電話了。

“喂?”

“在忙嗎?”柯言昭問道。雖然自家弟弟幹的混帳事讓他都沒臉見蕭沐辭了,但他也真心不希望失去蕭沐辭這個朋友。

“沒有。”蕭沐辭回道。

“你戀人怎麽樣了?身體好些了嗎?”

“嗯,得再養一段時間。”

“沒大礙就好。”柯言昭在那邊歎了口氣,說道:“家裏已經決定把俊昕送到國外去,不讓他再回來了。跟著他的那個許風白已經被學校開除,不過他心理和精神好像有些問題,怕他惹事,我已經把他送到療養院去了。畢竟這事因柯俊昕而起,許風白的問題柯俊昕需要負一定的責任。對於柯俊昕的所做所為,我和我父親都感到十分抱歉。我們也實在不能讓他去坐牢,這點希望你能理解。”

“嗯。”對於柯家的這個決定,其實是在蕭沐辭的意料之中的。如果柯俊昕因綁架被抓,柯父和柯言昭的政-治仕途都會受到影響。而蕭沐辭本身也不希望安雨航出庭做證,接受盤問。柯家把柯俊昕送走是最好的選擇。在國外,柯家沒有什麽勢力,柯俊昕如果不知收斂,那吃虧的肯定是他自己。

“作為補償,我會給你戀人一筆精神賠償金。雖然這不能彌補柯俊昕的過錯,但也是我們家的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絕,至於要多少錢,隨你開口。”柯言昭的聲音一直不高,可以很明顯地聽出他語氣中的疲憊。

“那間酒吧呢?”蕭沐辭沒接賠償金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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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查封了,不過背後涉及的人有點多,不是太好辦。”柯言昭說道。蕭沐辭把安雨航抱出去的時候被記者拍到了,為了防止事態擴大,柯言昭連夜就找人把酒吧封了,以免其他記者聞風趕來,查出一些對柯家不利的事。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沒提前打招呼,就封了酒吧,酒吧老板後麵的人很不滿,覺得柯家不給麵子。所以事情對柯家來說也很棘手。

如何與酒吧老板背後的人周旋,那都是柯家的事,蕭沐辭也不想參與,隻說道:“精神補償你們看著給吧。不管柯俊昕怎樣,我還是拿你當朋友。”

“多謝。這事我會處理好。”聽到他的話,柯言昭似乎也鬆了口氣。

“好,有事再聯係吧。”蕭沐辭說道。

“好。”

沒再多說,蕭沐辭掛了電話。柯家想給經濟補償,蕭沐辭也不會拒絕,權當給安雨航存一筆錢了,以後安雨航想怎麽用他也不會幹涉。

從書房出來,蕭沐辭把事情的後續跟安雨航說了一下,並提了精神補償費的事。

安雨航聽完後,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隻是枕在他腿上道:“補償我倒不在意,隻要柯俊昕以後不要再在我們麵前出現就好。”

“嗯。”蕭沐辭低頭親親他,表示讚同。

之後,兩人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安靜地靠在一起看電視,偶爾討論幾句,一晚上也不知不覺得地走了過去……

周一中午,蕭沐辭特地回了趟家,接安雨航去學校。安雨航覺得蕭沐辭有點誇張,他坐地鐵過去也很方便。不過蕭沐辭既然都回來了,他也不好拒絕,便上了車,讓蕭沐辭送去了學校。

見他進門,袁嘉他們立刻圍了上去,問東問西,關心著他的身體情況。見安雨航麵色紅潤,挺精神的,三個人也都放了心。對於朋友的關心,安雨航是很感動的,提出晚上請他們吃飯,安撫一下他們一直為他懸著的心。

可他剛提出來,翟思煦就直接拒絕了。時冉笑說翟思煦這兩天忙得很,晚飯都不見人影,晚上九點多才會回來。

安雨航拿上課要用的書時,也瞥到了翟思煦的電腦,讓他意外的是,翟思煦居然在看菜譜……

袁嘉特別八卦地湊過來,跟安雨航道:“思煦下手可快了,已經得到彥哥母親的認可了。”

“啊?”安雨航頗有些意外,前些天還在追,這回就登門了?

翟思煦關上電腦,對安雨航道:“還沒跟你說,我已經跟家裏出櫃了。我父母沒什麽意見。原本想過一陣約個時間,請蕭哥和熠哥吃個飯,再正式說一聲。但想想,還是先和你說吧,你回頭告訴蕭哥一聲,也好讓他安心。”

他父母都是搞設計的,對這方麵的思想很開放,也沒有多過阻攔。

“動作夠快的。”安雨航拍了拍翟思煦的肩膀,笑道。

“還行。彥還沒見我父母。彥的母親很親切,我有空就去彥那兒陪他母親做飯。彥還沒正式點頭,還處在考驗階段吧。”翟思煦說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都到這步了,彥哥點頭也是指日可待。”安雨航笑道。翟思煦都已經叫上“彥”了,在一起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他還沒點頭,不能放鬆。”翟思煦認真地說道。

“行,成了請吃飯。”安雨航說道。

翟思煦認真地點點頭。

四個人另定了吃飯的時間後,就一起去上課了。

安雨航一邊盤算著晚上吃什麽,一邊想著晚上要跟蕭沐辭把吃飯的假請好,讓他到時候別來接自己了。至於父母那邊,他還得抽空去看一眼,血型的問題總得弄明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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