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臉上都露出恐懼的神情,對瀕臨絕境的人來說,可怕之事莫過於敵軍的異動。隔河的防線死氣沉沉,看上去越發像一片死地了。

宇多田悲傷地說:“敵軍要消滅我們了。”長穀川冷淡地說:“這早就不是新聞了。”伊達看著他們:“我已經派出一隊勇士過河偵察。”

河邊有一小隊日軍正脫成赤膊,推擠著小聲喧鬧,就誰第一個下水的問題動用了拳腳,那就是伊達的勇士。伊達悲哀地搖頭:“現在他們都隻想著活命回家了,昔日的勇士已經成了凋零的花瓣。”

那隊並不勇敢的勇士終於達成協議,從橋下過,打頭的幾個腰上綁著繩子,這樣萬一有事可以把他們拉回來。這個壯舉剛起步就出了事,打頭的家夥一腳踩滑,被橫拖倒拽地拉了回來。伊達幾個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個軍官察言觀色,衝過去拿槍對著剛爬上岸的士兵:“快下去!”士兵試探地說:“你不敢開槍,他們會發現的。”士氣渙散到這種地步,伊達簡直沒臉見人。伊達低下頭:“是我的過錯!勝利之後我會切腹!”長穀川歎了口氣:“既然勝利了還切什麽腹?這樣的士氣又何來勝利?”伊達越發羞愧:“真是太丟人了!”

長穀川無心和他談下去:“參加這次行動的人可以得到假期,他可以不用參與往下的戰鬥。”那是個不錯的條件,那幫兵猶豫了一會終於又走下河,每個人都死貼著橋墩子,覺得自己像在自殺。

對岸的防線仍是一片寂靜,**著黑洞洞的槍眼。

幾個日軍摸到了對岸的工事下,瞪著頭上的槍眼摸出一個手榴彈,卻沒有扔出去的勇氣。遲疑了一會,一個日軍終於連滾帶爬摸進了工事。斷牆殘垣後是打空的彈箱,地上散布著彈殼,那個日軍瞪了好一會,髒汙的臉上露出狂喜的神情,他向更遠處跑去,幾個同伴跟在後邊,膽大了些,但腰上的保命繩仍然係著。

打頭的家夥看著空蕩蕩的街道,終於相信人已去盡,從齊腰高的工事後站起身,歡呼:“敵軍逃跑啦!”

207、鬥誌渙散

哪知工事那邊倏地站起來一個人,臉對著臉,日軍想退後已經來不及,一刀被捅了個透心涼。

那是四道風,他跳起來向工事裏的日軍衝去。四道風手起刀落,一聲不吭。幾名日軍本來可以趁機把他了結,卻嚇得心膽俱裂,在工事裏亂竄,同時大叫:“埋伏!敵人有埋伏!”

遠處飛來一槍把叫喊的家夥撂倒了,龍文章蹲在街口尋找下一個目標,六品幾個從他身邊向工事趕來,他們剛從城外返回,而一切卻來得太快。

歐陽叫道:“不要放走一個!”

不用他說,龍文章又撂倒一個。四道風來不及拔刀,掏槍向僅剩的一個追去,那家夥正手忙腳亂地翻越工事,一條腿已經掛到工事那邊。四道風開槍,槍上某個零件掉在地上,他的槍又在關鍵時候掉了鏈子。四道風把槍當板磚甩了出去,那家夥一下子跌倒了。四道風縱身撲去,應該是穩中,那家夥卻姿勢古怪地從他手底下滑開了。

河那邊的日軍橫拖倒拽,那根純屬安慰的繩子現在真的發揮了救命功能,四道風不服地抓住那人的腳,與對岸的鬼子拔河,正在此時,六品衝過來一刀砍下。子彈射了過來,兩人在工事後蹲下,那名日軍終於被拖回去了,河裏泛著血水。

歐陽跑過來,一臉大勢已去的表情:“跑掉了?”六品要吐的樣子:“腦袋在這邊,身子過了河。”歐陽轉過身,四道風和炸雷的人正向這裏狂奔,他盡可能大聲嚷嚷:“我軍乘勝追擊,一舉收複沽寧!”

唐真熱火朝天地真要衝過河去,被他一把拖住,歐陽低聲說:“假的!這點人追擊,不夠鬼子喝稀飯的!”

於是唐真合上了槍栓等待,歐陽又推了她一把:“開槍打呀!”唐真覺得奇怪:“打什麽?都跑光了!”歐陽看了看她,哭笑不得:“也是假打!”

於是唐真委委屈屈地開始掃射,放著空槍,歐陽從海螃蟹身上拽下一個手榴彈摔出去,摔不過河,在水裏炸出漫天水柱。

海螃蟹看不過去:“炸魚吃呀?太浪費了!”歐陽訕訕苦笑,顯然他也覺得浪費:“空城計,空城計隻有這種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