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品拍拍他:“別這樣。我們一定會出去,他們一定會來救我們,說不定他們現在就在看著我們。”何莫修強笑,比了個V字手勢。六品不解:“那什麽意思?”何莫修蒼涼地說:“勝利。”

這時幾個望遠鏡和龍文章的瞄準鏡都用上了,山上藏著的人們徒勞地在勞工中尋找。思楓虛弱地靠在旁邊,四道風突然叫道:“廢物雞瞧見我了,還比手勢。”

思楓緊張地問:“他比的什麽?”四道風勉強作出那個手勢。趙老大呼吸都快屏住了:“……勝利。”思楓興奮地叫道:“他還活著!他是告訴我們歐陽還活著!”她一激動,就軟軟暈倒。四道風一把扶住,他笑得合不攏嘴,他像思楓一樣堅信這個不確切的消息。

趙老大忙著搶救:“她是營養不良。”四道風:怎麽會營養不良呢?我吃糠都很壯。郵差忍無可忍:“我們兩天吃一頓過了半年!潮安餓死上萬人,連孩子都……”趙老大喝道:“閉嘴!”幾個人都被他喝得沉默下來,趙老大閉著眼使勁晃晃頭,似乎要從腦子裏趕走什麽不好的想法。龍文章思忖道:“比個手勢不說明問題,那書呆子一向神經兮兮。”

趙老大堅定地說:“他活著,不要懷疑。”他看著思楓,表情很痛苦,簡直是痛心疾首。

169、身份暴露

空空的鋪板下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撞擊聲,那來自被藏在裏邊的歐陽。一片死寂,所有人還沒有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頭上的鋪板猛地被推開,歐陽被光線照得睜不開眼睛。何莫修和六品站在外邊。何莫修重重給了六品一拳:“他醒來了!”

歐陽愣了一會,終於確定自己還在人世間。他對何莫修笑了笑:“妙手回春的何大夫。”何莫修怔怔地笑了。

又是新的一天,那間浴室已經蓋完了,剛洗完澡的長穀川和宇多田穿著襯衣從裏邊出來,渡邊和幾個人擁過去幫他們穿上外套。宇多田很滿意:“在這樣的早上洗澡真是神清氣爽。”他忽然聽見什麽,看向工地邊半埋的箱子。滿天星還在裏邊罵,隻是聲音已經微弱難辨了。“那個逃跑的勞工還活著?”

長穀川笑道:“是啊,跟他一起進去的兩個都死了。”然後他示意部下,“回頭把他帶過來。”他們的車剛駛走,何莫修從鍋爐房的門出來,頭發上都是煤渣和土。六品也從門裏出來,何莫修輕聲問:“怎麽樣了?”六品苦著臉:“根本搞不清方向。”何莫修示意六品看鐵絲網邊的那輛坦克:“你一定能感覺到它的震動,就照那個方向。”六品點點頭。然後兩人推起屋邊的一輛手推車,把滿滿一車煤渣向機場那邊拉去。

一個日軍攔住,用刺刀紮著。何莫修解釋:“是燒過的煤渣。”那日軍讓開,何莫修和六品把車上的東西傾倒在土堆裏,其實那隻是上邊蓋的一層煤渣,下邊全是土。宇多田和長穀川坐在涼棚下喝茶,手下把奄奄一息的滿天星拖來。宇多田愕然地看看長穀川。長穀川笑道:“為您準備了一點娛樂。”這時伊達從屋裏出來,邊解著外衣扣子,他要去洗澡。

長穀川叫住他:“伊達君,您精湛的刀法我們很久沒見過了。”

盛情難卻,伊達拔出刀。滿天星拚命地往後掙著,他忽然把一口血吐在伊達臉上,向著刀口撞去,一腳踢在伊達身上,伊達頓時彎成了一團,滿天星衝向他身後一個持槍的日軍,順利地把那支槍搶了過來,拉栓上彈。可他離日軍太近了,立刻被身後撲上的幾個日軍摁在地上。

伊達狂怒地拿起刀,想砍下滿天星的頭。長穀川突然道:“等等!等一下!讓我看他的右手。”滿天星掙紮著,但一隻手被拽到長穀川麵前,長穀川摸了摸,點頭:“全是槍繭。用槍比我還多嗬。”他看著滿天星,“先生是四道風的人吧?你們對這個機場有多大興趣?”滿天星想一口唾在他臉上,可長穀川閃開,焦急地衝向伊達:“停止一切工作!鳴響警報!搜查所有工棚!檢查每一個人的手!有槍繭的統統抓起來!”宇多田不滿:“怎麽能停止工作?”長穀川忘了禮貌:“你不知道什麽是四道風!我跟他們鬥了七年,這是我抓到的第二個活人!”

警報在工地上尖厲地鳴響起來,長穀川冷酷地說:“叫醫生來!治療他!再拷打他,直到他說出我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