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安日軍司令部通訊室裏,長穀川放下電話。宇多田從外邊進來:“長穀川君,將軍請您去。”長穀川跟著宇多田出去,他沒勇氣看身後那些藐視的目光。

海邊,暮色降臨。那輛卡車被藏在樹林裏,隊員們用樹枝將它蓋上。另外一些人在挖坑,將換下來的日軍軍服和防毒麵具扔進去埋上。海平麵上浮起一個小小的黑影,那是接應何莫修的潛艇。艇上的人終於上岸,那是兩名美軍水兵,一官一兵。其中那名軍官用英語問:“誰是何莫修?”何莫修猶豫著舉了舉手。

軍官又說:“從現在起你就在我們的保護下了。”他終於想起看看其他人:“你們打過仗?”何莫修點頭。軍官又問:“有多少人?會影響到我們的安全嗎?”

何莫修詢問歐陽後回答:“一千。”那軍官吹了聲口哨,回頭低聲和同伴說些什麽,兩人笑。歐陽低聲問:“他們說什麽?”

何莫修怒道:“他們認為你們隻是被一發流彈打到,然後把樹林當成了日本鬼子……”他越說越憤怒,被歐陽止住。

歐陽輕聲說:“好了,你走吧。如果你到那還想著這個世界的事情,你在那裏也找不到自己的家。”

何莫修愣住,他忽然很想痛哭。高昕看他一眼,將頭轉開:“快走吧,這裏不安全。”何莫修苦笑,向所有人深鞠了一躬,掉頭走向那艘潛艇,兩個美軍跟著他,也不說話,與其說護送不如說押送。

四道風忽然伸了個懶腰:“總算甩掉這大包袱!”他其實有點遺憾,這包袱總算跟他們同生共死地過了幾天。

129、我回來了

長穀川進來時,飯田麵無表情地坐在大廳裏:“戰況怎樣?”長穀川開始冒冷汗:“我軍……全殲了敵軍……但是……炮火過於猛烈,我們也無法找到何莫修的屍體……但是,我們全殲了在沽寧的反抗者主力……”飯田又問:“這麽說我們勝利了?”長穀川忍住想擦汗的衝動:“……我軍……還是有所收獲的……”

飯田點點頭,站了起來,然後一個耳光甩在長穀川臉上:“我要一具屍體做什麽?”長穀川冷汗直滴:“敵軍非常強大……相信是美軍在幕後指揮……”飯田冷笑:“我會找更好的借口來讓今天不那麽丟臉,所以你沾光還能活著。但是我肯定你會一直在沽寧待下去!”

坐在艇上,何莫修回頭望去,已看不清岸上的情況。兩名美軍劃著船,他們想盡快遠離這個地方。那名軍官說:“我們會把你送到新西蘭,你從那裏搭乘軍艦回國。”何莫修有點茫然:“回國?”軍官笑道:“回美國。你是入籍美國的中國人。”士兵笑道:“中國人中最幸運的家夥!”何莫修反駁:“這不叫幸運。”士兵嘲諷道:“你要什麽樣的幸運?待在這裏,和一千人作戰?我的上帝,他們會數數嗎?”

何莫修怒道:“除了潛艇裏的鐵皮你見過什麽?你的大喊大叫不過是美國鋼鐵和機器的回聲,你自己又真的麵對過什麽?”士兵向軍官道:“大副,我想把貨物扔到海裏。我相信他會跟著我們的船遊到西海岸。”軍官陰著臉說:“隻要把他送到新西蘭就好啦。”

何莫修平靜地說:“我不是貨物,貨物不會自己跳海下船。”他很幹脆地往海裏一跳,然後浮上來:“告訴你們的頭兒,等這裏的仗打完了我再去參觀你們的國家!”他向岸邊遊去。

海邊,眾人正要離開,滿天星忽然指著海上嚷起來:“他又回來啦!”高昕卻衝著海裏一笑,大聲問:“你回來幹什麽?”

那艘橡皮艇悻悻地掉頭駛向遠海。何莫修濕淋淋地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奔向四道風和歐陽:“我可不可以和你們在一起?”

歐陽看起來很為難,他自然記得麵前是個寧殺自己不殺人的另類:“這個……你要問我們隊長。”他指指四道風,何莫修幾乎絕望:“我真的會有用的,請你們相信我!”

歐陽看四道風,四道風頭搖得像撥浪鼓,看趙老大,趙老大苦了臉。

何莫修又說:“我會做炸彈!”

四道風猶豫了一下,歐陽點頭時,他再沒發表議論,何莫修也就此有了一個結果。

高昕樂得把何莫修一把抱住:“你終於留下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走的!”四道風的臉立刻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