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難民終於被活活打死,歐陽看著四道風,他平靜得出奇,眼眶裏泛著潮濕:“我不懂……都是窮哥們,窮哥們幹嗎要這麽對付窮哥們?”

歐陽意味深長:“有人告訴他們踩在別人頭上就高人一等了,那些人是惡人,才是最值得你亮刀的。”他感覺到那隻手終於徹底放鬆了。

46、刻意挑釁

在無名居裏,唯長穀川一人談笑風生:“我五年前來沽寧就久仰會長大名,這次再來會長的事業更是蒸蒸日上。這座城現在是帝國的。至少有三分之二的碼頭和三分之一的沽寧是被會長控製著運行。我要會長和帝國合作,並請會長榮幸地接受這種榮耀。”

高三寶苦笑:“你要我的碼頭,不外乎把沽寧作條兵道,沽寧以後是日本往中國運送軍隊的門戶,而殺中國人的炮彈都是經高某之手運出去的。高某可以幹脆地說,如此這般,高某不如去死。”

長穀川聳聳肩:“那去死好了。”

高三寶僵直地站起來,長穀川又道:“先提醒會長一句,會長的家人不多,隻有區區的一個半。”高三寶看著那張陰氣森森的笑臉,已完全絕望。長穀川看著高三寶的信心一點點融解:“一些小事,無須如此劍拔弩張。請坐。”

高三寶有些茫然地坐下。屋裏一片寂靜,遠遠傳來悅耳的二胡聲。長穀川說:“用餐時,我希望旁邊能有音樂。”一名部屬立刻出去了。不一會兒,羅非煙和徒弟羅非雨被幾個日本兵帶了上來。高三寶站起來欠了欠身:“羅老。”

長穀川用日語向伊達介紹:“沽寧三怪老,一怪就是這位有錢不掙非住貧民窟的羅先生,二怪是這位四處派錢錢倒越來越多的高先生,三怪是一位把著半省水陸通道卻自稱大隱隱於市的沙觀止沙老先生。”他又用中國話道:“羅先生請給我們拉個曲子吧,算是佐酒。”

羅非煙拉響二胡,長穀川卻叫停:“這曲子叫《十麵埋伏》,你拉這曲子的意思我很清楚。”羅非煙沒有要停的意思。高三寶捏了把汗,他很清楚長穀川是那種談笑間就可以殺人的人。

此時沙門會的門緊閉著,四道風扔了麻袋,一臉蹊蹺:“沙門會的門從來就沒關過。叔父是不是跟鬼子幹上了?”他叩響大門。門開了,一個弟子出來道:“四哥來啦?”

四道風衝進去,越往裏走就越瞠目結舌,因為沙門會居然在熱火朝天地做清潔。李六野踞坐在太師椅上,一隻獨眼炯炯地盯著四道風:“小四來啦?大阿爺說你手腳要沒斷一準得來。”

四道風來氣:“我叔叔在哪?”

李六野不正麵回答:“後院清淨。”

四道風不再搭理他,便要進後院,李六野沒管他,手上的雞毛撣子卻攔在歐陽身前:“這是個什麽東西?”

四道風道:“我最鐵的哥們。”歐陽點頭道:“六爺。”

李六野奇道:“你最鐵的哥們不是那幾個殘廢嗎?”

四道風眼裏快噴出火來,手上的寒光一閃,袖管裏伸出一截刀鋒。旁邊的幫徒都愣住。歐陽笑笑:“我在這裏等。”

“不是沙門的人隻能在院子外邊呆著。”“那我出去。”李六野又道:“沙門的門,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歐陽站住了,就連旁觀的幫徒也明白了,李六野從這兩人進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平安通過。

47、殺雞嚇猴

四道風擋在歐陽身前,刀終於亮了出來,斜指著李六野的鼻子。

歐陽冷靜地說:“老四,你讓開。我能應付的,你信我。”四道風終於讓開,但從那個架勢能看出他並沒放鬆。

李六野納悶地問:“你到底是什麽人?”歐陽深鞠一躬:“在下是沽寧城裏的一介白丁而已。六爺要怎麽著才放我們過去?”

“把你的刀給我。”李六野是在說四道風,四道風看看歐陽,歐陽點頭。四道風極不情願地把兩柄短刀扔了過去,李六野一手抄住,看著歐陽,歐陽笑了笑,退後一步:“六爺請。”

李六野在四道風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就把一柄刀擲了出去,歐陽左臂上立刻泛出一片殷紅。

四道風左右開弓將兩個攔他的幫徒踢翻在地,在那兩人腰間抽出了一支槍,把槍口對準了李六野:“瞧瞧大夥現在都幹的什麽?欺這個壓那個,什麽叫惡人,一心騎在別人頭上的就是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