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絕處逢生

歐陽和六品跟著四道風衝進一條巷子,四道風鑽進第一個門洞,守備軍本能地擠在幾個門洞後。

第一隊鬼子已經衝到巷口,持槍戒備之後,幾個鬼子擰開手榴彈往巷子深處摔了過來。躲都沒地方躲,門洞後的幾個守備軍哼了一聲軟倒下來。四道風有些發傻,看看歐陽,歐陽苦笑,他早就徹底絕望了。

歐陽要往外衝,四道風一把把他拉住。歐陽看見一個引火線冒著火花的麻袋包隔著院牆飛向日軍。然後是轟然的爆炸,那爆炸把整條巷子震得磚瓦和玻璃,掉得下雨一般。巷口傳來日本人的呻吟聲。這時從牆上跳下一個人。歐陽愣了一下,牆上又跳下幾個人,其中一個拍了一下他的肩,原來是郵差。

歐陽喜道:“跟他們走!”他跟著那幾個人拐進又一條巷子,忽然一愣,他曾在這條巷子裏見過一個叫趙老大的人。歐陽不由自主看看前邊帶隊的那幾個人,但他沒有看清,帶頭的人已經推開旁邊的一扇門洞拐了進去。歐陽進了那個門洞所通的院子,回頭看時,幾個人正用雜物和一麵假牆把這條巷子布置得如同不存在一樣。

郵差在一間小房子前站住,推開柴門,歐陽跟著進去,很是詫然,原來這屋子就是為一個地道口修築的,幸存的幾十名守備軍也一並鑽了進去。

歐陽聽著身邊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然後看見那張久違的臉,歐陽苦澀地笑笑:“趙老大。”

趙老大:“等了你好久。請。”

歐陽下到地道,很難掩飾他的驚訝,這已經自成一個世界。郵差有些得意,拿一個風燈給歐陽照著腳下的階梯。

歐陽問:“你們一直藏在這裏?”

郵差:“換了好幾個,這是最後一個,恐怕也是最安全的一個。老唐說,這地方也許得用上六年。”

“六個月前他就覺得鬼子會來?”

郵差點點頭,神情裏充滿對他提到的那人的尊敬。

歐陽越往裏走,越對“老唐”充滿尊敬。四道風他們的訝然比歐陽更甚,坐立不安地四處打量著。

郵差擰開牆邊通往地麵的一根銅管,仔細聽了聽:“鬼子沒追來,大夥可以放心。”

歐陽發現四道風在看著自己,便回頭看他,四道風卻局促而內疚地將頭轉開。他有些惱火地坐下,從皮小爪手上接過一塊幹麵餅,掰下一半給那小乞丐,然後自己狠咬了一口。

歐陽無暇顧他,走向郵差:“我想見趙老大。”

郵差道:“他去辦些事,明天回來。”

“但是……”

“他說你應該休息。”郵差指著這地下空間裏獨立出來的一塊用布簾遮著的地方,望著歐陽一笑。歐陽從那個古怪的笑容裏忽然琢磨出什麽,他往那個小小的獨立空間走去,然後慢慢拉開簾子,走了進去。

40、再度相逢

(2008年7月19日)

41、一塊銀元

城郊菜地是一些貧困戶和外來戶住的地方,蘿卜地裏的蘿卜纓子掩映著老小饃頭。小饃頭忍不住問:“爹,幹嗎還回來?”

老饃頭低聲說:“家裏床腳下還藏著錢。”正說著,兩人已經到了自家的破門前,老饃頭做賊一樣鑽進家門,在床邊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五塊油紙包著的銀元,他小心地把銀元放在桌上,然後把參軍賣命得來的五十多塊銀元也放在桌上,老饃頭就像瞧見了自己的未來:“這樣子,到哪都能有房有地過下去了。”

小饃頭在一旁輕蔑地看著。

遠遠一陣喧嘩聲讓老饃頭驚跳起來,他把所有銀元全揣到懷裏。小饃頭操起鎬把,老饃頭無聲地奪了下來,把兒子推到屋角。

一隊日軍巡城部隊正好路過,其中一個日軍對那些民居發生了興趣,從大大的屋縫往裏窺視。老饃頭躲在板壁後,屏住呼吸。一柄刺刀從板壁縫裏插了進來,貼著他的臉頰刮過,老饃頭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刀在身邊摩擦,緊張得要命,但也沒忘記死摁住兒子。

那刀終於收了回去,老饃頭往後退了一下,一塊銀元滾了出來,他下意識地一腳踩住。正要離開的日軍對地上那隻破鞋又有了興趣,他隔著板壁一刀刺下去,把鞋挑了起來。老饃頭用光腳把鞋子下的銀元挪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