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低估了他。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畜生,但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他又進化了,已經能恬不知恥到這種程度。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很厲害。
“她也算是你半個繼母,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原諒她這一回嗎?我沒要你讓她無罪釋放,隻是希望你這個當事人給她說說情,讓她免去死刑,在監獄裏呆著贖罪就行了,這很難嗎?”
“你報複回去就行了,為什麽就不能給人留一條活路?”沈玉章熟練的拿出了‘長輩身份’和‘道德壓製’這兩個利器來為自己撐腰,他越說越理直氣壯,越說越覺得沈喬太不近人情了。
凡事都要有個度,窮寇莫追,要給人留條活路,不然兔子急了還咬人,遭罪的是自己。這種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他怎麽能做好沈氏的總裁?
沈喬不說話了。不是她啞口無言,而是無話可說。
不僅是她,窗外尾隨沈玉章而來,正在偷窺二人的沈楠也有些沉默。
他之前有想過讓婦他們兩握手言和,即使不能和好如初,那也不要像仇人一樣的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可今天親耳聽到他們的爭吵時,他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還是太過天真理想了。
他們積怨已深,一個不怨忍,一個不肯改,這段關係注定不會平和的。
也許是做好的心理建設,沈喬嚐試和沈玉章分析起其中的利弊,從沈家到沈氏,再從沈氏到她個人。
“我們和鄭母之間的恩怨不是昨天你打我一巴掌,今天我還你一腳那樣簡單,在我把鄭思齊親手送進監獄的那一刻起,我們注定隻能不死不休。”
不談鄭思齊,就說鄭母,她給他下藥讓他重病入院,聯合間諜企圖毀掉沈氏,差點勒死他,蠱惑他把股份轉移給她,製造車禍讓謝安安命懸一線,綁架勒索威脅恐嚇哪一件事她沒有做過?哪一件事她又隻做了一次?
她禍害的不隻是他們,還有整個社會,她絕對不會讓她這種禍害再出來。
“她這個人堅決不能原諒,我以前是這種想法,現在是,以後也是,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沈喬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很清楚了。
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
今天就算是陸澤安和謝安安來求情,她也不會點這個頭。當然,這隻是假設,他們倆堅決不會做出這種蠢事的。
“所以說,你是不願意?”沈玉章問。
他這樣明知故問,沈喬也不慣著他:“對,我不願意。”
突然,一陣凜冽的掌風襲來,那淩厲的巴掌直接把沈喬的臉扇歪了。
沈玉章生氣的速度堪比平地起龍卷風,快速又來勢洶洶,“我這個做父親的都主動的頭求你了,你還顧忌這顧忌那的,你是顧忌嗎?你是沒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
他明確的表示自己不關心那些事,還說出了一句很經典的話:“你現在不是沒事嗎?沒事不就行了,你非要這麽斤斤計較做什麽?”
“你這脾氣也不知道遺傳的誰,非要把這個家攪散了,砸爛了才滿意!”
他大發雷霆,仿佛受害者不是沈喬,而是他口中罪不至此的鄭母。
痛意在臉頰上蔓延開來,看著麵前暴怒亂發脾氣的沈玉章,沈喬拿起手邊的杯子,直接砸在了地上。
乍響的碎裂聲勉強製止了他的宣泄行為,她反過來質問他道:“你有什麽資格打我?就和你說的,這些事和你沒關係,我也和你沒關係,所以你是以什麽身份站在什麽立場來要求我原諒她這個殺人凶手的?她的情夫嗎!”
她早在一兩年前就已經和他斷絕關係了,他當時也承認了,那他現在有什麽資格拿著父親的身份來壓她,逼著她聽他的話?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情夫’個字出來的時候沈玉章氣得目眥欲裂,他分手又想打她,“你這混賬!”
躲在門口的沈楠再也忍不住了,他猛的衝進門,拽住了他的手,嗬斥他道:“你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沈楠力氣很大,沈玉章想掙紮但無果。他想教訓這突然冒出來的逆子,但沈楠壓根不理他,直接越過他和沈喬說話。
“喬喬你別聽他亂說,你想怎麽處理鄭母我們都支持你,她落得如今地步完全是她罪有應得,你不用有任何的愧疚擔憂的心理。爸的話你一個字都不用聽,他現在腦子不清醒,說的話沒有一點參考價值。”
“你別氣,我現在就帶他走。”快速安撫和表達完立場後,沈楠直接拽著沈玉章離開了,完全不顧他的訓斥和嚎叫。
不出多久,接到沈楠通知的陸澤安匆匆趕著回來。
“老婆。”一進門,他就看到沈喬在沙發上抹眼淚。
他心疼上前,小心地將她摟進懷裏。“看來也得加強家裏的安保工作,要徹底杜絕閑雜人等的打擾。”
從沈楠那他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沈玉章的厚顏無恥讓他大跌眼鏡。
“嗯。”正傷心著的沈喬無心說話,她默默流著淚,眼睫毛已經被徹底打濕。
她早就對沈玉章失望了,可他說的那些話還是如一把刀子,直接插入她的胸膛,即使她很快將其拔出,給傷口消毒治療,可那密密麻麻的痛還是在那,一時半會不會消失。
當了二十多年的親人,他比其他人更知道傷她哪裏更快更有效,她也不爭氣,竟讓他得逞了。
“喬喬,你沒有任何錯,如果非要說你有錯的話,那唯一的錯就是沈玉章是你的父親。”陸澤安溫柔的摸著她的腦袋,他盡可能的敞開更大的懷抱,讓她能在懷中躺得更舒適些。
原生家庭的苦難是很難擺脫的,她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經很厲害,很不容易了。
陸澤安說不出太好聽的話,所以他沒再說那些憋腳的話,而是是安靜的陪在她身邊,用行動告訴她,他與她同在。
“額……”
“怎麽了?”
懷中的人兒突然有了動靜,陸澤安低頭,用手順著她的背,溫聲問道。
沈喬沒有回答他,直接推開了他,扭頭跑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