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聽著那一聲答應,蘇淮的心落了下來,同時也徹底碎了。

他輕點屏幕,摁下了掛斷鍵,在拉動行李箱的前一秒,心裏有個聲音讓他回頭。

他如實照做,扭頭回望了。

身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同家人擁抱,熱淚盈眶地保證著自己在異國他鄉會照顧好自己。有人和對象擁吻,訴說著對對方的思念和喜歡。還有人托起肩上的重擔,帶著對一家老小的希望踏上了旅途。

人很多,很雜,但其中沒有他想要見的那個人。

沈喬,再見。

在廣播提醒要登機的時候,蘇淮終於挪動了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向登機口走去。

他決絕的離去,與他同行的是濃重到化不開的遺憾和悲傷。

直到飛機起飛,在遼闊的天空飛翔的時候,他還是沒能收到任何關於沈喬的消息。

他第五次點進沈喬的頭像,指尖停在那赤紅色的刪除鍵上,猶豫不決。

在幾番掙紮後,他手一歪,點了免打擾,隨後退了出來,不再去看了。

夠了,這已經足夠了。

今天之後,如果不再是刻意見麵,他們也許再見不到了。這個好友就當是給他的最後的留念吧。

蘇淮拉上了眼罩,眼一閉,不願再去想隱隱作痛的往事了。

這份喜歡在沒有正式開始前就被徹底掐滅了,是好事嗎?也許不是壞事。

蘇淮被自我拉扯著,左走不是,右轉也不是,每一步都是隱隱作痛。但陷入這種情況的不隻是他,還有遠在國內醫院的沈玉章。

“她憑什麽不簽?這是我的公司!她當初是用了非法手段把公司轉移過去的,我是可以告她的!”

“她別以為是我女兒我就不敢告她,隻要我不是自願把公司轉讓給她,她就是犯法……”沈玉章身體愈發虛弱,隻是罵兩句便已氣喘籲籲,手腳發軟。他喝著鄭母喂的水,把幹燥的嗓子潤好後也顧不得唇角溢出的水便迫不及待都抓住了鄭母的袖子,讓她去找沈喬,把他剛才的話複述給她聽。

同時,他下了最後的通牒。“要是他再這麽不知好歹,那我們就法庭見!”

說完,他臉上的肉跟著身體抖了抖,下巴處的水滴滑落。

“玉章,不是我不照做,你也知道喬喬那孩子的脾氣倔的跟頭驢似的,自從上一次她說要上訴後就把我聯係、通訊都拉黑了,現在我去趟公司想要見她都得先預約,沒預約還進不去,怎麽可能見得著她。”

見他如此埋汰,鄭母眸中閃過一瞬的厭惡,她抽了兩張紙巾,將其疊好,隨後一把擦去他下顎處的濕潤,同時不忘把錯都推到沈喬身上,可憐兮兮的為自己開脫。

她躊躇著說:“玉章,要不算了吧?”

“算了?”本就氣頭上的沈玉章在聽到她這句話後更怒了。

“你先別急,我知道這麽輕輕揭過不僅是助長她的威風,還打了自己的臉,但現實情況就擺在這,不是我們生個氣動個怒就能改變的。”

“你現在臥病在床,我舉目無親,就連那醫藥費都是我用為數不多的積蓄填上的,現在我全身上下隻剩不到三萬塊……如果她真急了眼,要和我們鬥的話,我們哪鬥得過她?”她眼尾一紅,眸中水光粼粼,眼淚說掉就掉。

美人梨花帶雨是最容易惹人憐愛的,沈玉章也脫不了俗,但她說出的話讓他又羞又惱,那點憐愛早就被磨沒了。

他羞自己沒能護好這麽鄭母,他惱沈喬一次又一次的壞他好事,讓他成了如今的境地。可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現在的他再生氣也隻能發發火罵罵人刷刷東西,除此之外,再沒有了。

如果是以前…如果沈喬以前敢這麽做的話,他早就……

“噗!”沈玉章氣得吐了血。

“醫生!醫生!”鄭母嚇了一跳也不哭了,趕緊按鈴呼叫醫生。

接著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茹茹,你把紙筆拿來。”

一番折騰後,病**的沈玉章氣虛體弱,手背上又多了幾個針口。

“你要紙筆幹嗎?”聽著他虛弱的呼喊,鄭母心疼不已,但還是把他要的東西拿來了。

沈玉章強撐著想要坐起來,鄭母想攔,可攔不住,隻能拿來枕頭給他墊著,想盡可能的讓他好受些,“你要寫什麽,我幫你寫。”

沈玉章之前不是沒有讓她代勞過,但這次他拒絕了,堅持要自己寫。

紙被他壓在掌下,他握著筆,鄭重其事的開始寫。字體有些歪扭,但他認真的一筆一畫都寫滿了對沈喬的控訴。

“你這是……”看到上麵的內容後,鄭母驚訝的隻捂嘴。

“既然硬的不行,那我就來軟了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讓沈玉章險些握不住筆,但為了寫完,為了讓沈喬跌入輿論困境,為了達到目的,忍著身體和心裏的雙重難受堅持寫了下去。

在簽下自己的名後,他放下筆,費勁的咬破了自己的指尖,血珠沁出,他把粘著血的大拇指狠狠的摁在了名字旁。

把手拿開後,上麵赫然多了一個指印。

大功告成後,他將紙交給了鄭母,“你去…去把這個給她看,如果她不配合,就交給媒體。”

紙隻有一張,輕飄飄的,就算是幾個月的小寶寶都能很輕易的拿起,但鄭母卻覺得這紙有千斤重,且讓她心跳加速,臉色紅潤,心情也是異常的激動。

她實在沒想到剛才的激將法這麽有效,沈玉章居然寫下了控訴書!

沈喬,這下看你怎麽辦!

“好,我記住了。”她把控訴書妥帖的收好,讓沈玉章安心,她一定會把這個東西交給沈喬的。

沈玉章一向信任鄭母,有了她的保證,他放心的將這任務交給了她。

鄭母並沒有衝動行事,當晚就衝去找沈喬,而是等到了次日清晨,正好是他們開早會的時候。

會議室的門大開,以沈喬為首的一行人都停下了動作,齊愣愣的看向了站在門口的鄭母,氣氛一時還有些尷尬。

“把人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