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則亂’的鄭母已經快步出了病房,她原本是想去找醫生的,可沒想到先遇到了來檢查的謝安安和唐北辰。

“安安?”看著那熟悉的背影,鄭母試探性的喊了聲。

聽見有人喊自己,謝安安扭頭看去。

“還真是你啊安安。”確認無誤後,鄭母嘴角向上翹起,熱情的迎了上去。

不同於她的欣喜,謝安安看向她的眼裏是莫名和怒意。

“你先去拿報告。”她支開了唐北辰。

她聲音猝然冷了下來,剛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唐北辰在發現朝他們走來的鄭母時恍然大悟,“沒關係嗎?”他問。

“沒事,你去拿吧,拿完我們得去找醫生了。”一向暴脾氣的謝安安此時看到仇家時意外的冷靜。

她也很好奇,鄭母是怎麽敢主動和她打招呼的。是覺得她蠢,不知道他才是幕後真凶嗎?

唐北辰知道自家媳婦是個有主意的,何況這裏是醫院,諒鄭母想動手也不敢,“我很快回來。”

謝安安嗯了聲,目光始終注視著一步步朝她走近的鄭母。

如果可以,她現在就想讓她血債血償。如果不是因為她,小拿寶不會受傷,不會驚嚇,不會在醫院裏呆上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她默默捏緊了拳頭,幾次都想把拳頭揮在她臉上。

“安安啊,這大晚上的你和北辰來醫院做什麽呢?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鄭母出口就是關懷,還給出了實打實的建議,“阿姨有個朋友就在這醫院任職,你們要是著急的話我去和朋友通個氣,讓你們先進去看看。”

她這慈愛的模樣怎麽看怎麽像都是個和藹可親的準備,但謝安安清楚,她就是個披著羊皮的惡狼!

她也許真有朋友在這當醫生,但她這樣做無非是想讓她欠個人情,想知道她身體的情況,還想借此和她拉近關係。

她想都別想!

“不用了阿姨,就是個小感冒,這種小事怎麽能麻煩你,而且都快排到我們了。”二人心中各有計較,隻是嘴上的話依舊客氣好聽。

見她拒絕,鄭母沒再堅持,繼續和她嘮家常,“沒事就好,最近天氣忽冷忽熱的,就容易感冒咳嗽,你叔叔就是得了風寒,又是咳嗽又是流鼻涕的,遭罪的很。”

她想演,想探底的謝安安配合的演,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還挺投機。

突然,她問起她最近有沒有和沈喬在一起玩。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見她話鋒一轉,謝安安猜這是轉入正題了,感情前麵那些話都是鋪墊。

她抿了抿唇,笑道:“有啊,不過喬喬最近很忙,忙得都見不到人影,每次約她都出不來。”說完她還有些苦惱。

“她總會這麽忙,她父親想讓她辦點事,她推三阻四,不是拿忙當理由就是用不方便推脫,就是不肯做。”鄭母跟著無奈歎氣。

“她總是這樣忙,我都習慣了。”謝安安還維持著臉上的笑,不知故意還是無心,她怎麽都不問沈玉章要辦的是什麽事。

隻是她不問,鄭母也會說。

她拿沈玉章的身體說事,借著搬出她們倆是閨蜜的身份,希望她能幫幫忙,勸勸沈喬。

“阿姨,不是我不想幫……”

謝安安為難的欲言又止,鄭母問:“喬喬連你的話都不肯聽嗎?”

她又想借著這話明裏暗裏的抨擊沈喬的任性妄為,然後再塞給謝安安一顆糖,誇她不僅孝順又明事理,如果沈喬能有她一半懂事,她和沈玉章就知足了。

謝安安:“喬喬最不喜歡外人對自己的家事指指點點,要是我說多了,他會生氣的。”

鄭母長長歎了口氣,‘辛苦你了’四字剛到嘴邊,就聽到她繼續說:“所以阿姨,你還是別管她和沈叔叔了,他們父女倆的矛盾太深,是積了十幾年的偏心恩怨,不是你一朝一夕就能緩和解開的。”

鄭母愣了一瞬。

她說的外人是她?

謝安安將她隱秘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她裝出未曾察覺的鈍感,反過來給她支招,讓她隻用安心照顧好沈玉章,過好他們倆的小日子就行了,至於其他的,睜隻眼閉隻眼過去就算了。

“都說家和萬事興,阿姨,我相信你能照顧好你和沈叔叔的小家的。”最後的最後,謝安安給予了鄭母肯定。

但口吻越聽越不像是對長輩的關心,而是對保姆的提醒。

鄭母沉默了片刻,謝安安明知故問道:“阿姨,你說是不是啊?”

“是,安安提的建議很有道理,阿姨會好好考慮的。”鄭母皮笑肉不笑。

會好好考慮要不要弄死你的。

之前隻是想給你個教訓,警告你不要摻和沈橋的事,不要當她的助力。如今不同了。

黃毛丫頭竟然敢對她張牙舞爪,變著法的折辱她,真是活膩了。

“老婆。”唐北辰回來了。

謝安安親親熱熱的挽上了唐北辰的手臂,繼承了鄭母剛開始的熱情,“那阿姨,我們就先去找醫生看片子了,下次再聊。”

“好。”

他們轉身後,鄭母的嘴角壓了下來。

因為偶遇謝安安,還吃了一通悶氣,鄭母沒有堅持去找醫生,好在沈玉章並無大礙,等她回去的時候他的咳嗽已經停了。

安頓好沈玉章後,鄭母連夜趕去了監獄。

不過她去的不是鄭思齊所在的監獄,而是沈媛的。

黑夜沉沉風瑟瑟,監獄外圍有一堵高聳厚重的牆,牆外是通了電的鐵絲網,在外麵是空****又長得不見底的路,路的兩邊隻有筆直而立的數,路燈隔得很遠,一眼望去隻有零星的光明和無盡的黑暗。

兩束車燈亮起,光明劈開了黑暗,一直向路的盡頭駛去。風呼呼的吹,樹葉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雖然這個聲響很常見,但卻讓後座的人慌了神。

那個人蜷縮在靠窗的位置,閉著眼,手捂著耳朵,臉埋在膝蓋,以防禦的姿態拒絕外界的任何互動。

車子停下,開了幾小時車的鄭母聲音難掩疲倦,“到家了,下車吧。”

“沈媛,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