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和左右夾擊讓鄭母逐漸落了下風,她見好就收,不再戀戰,臨走時還向沈喬一笑,說:“陸澤安可是知道了你一些往事。”

她說的神秘,幸災樂禍,怎麽看怎麽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身後的陸澤安腳步一頓,僅片刻後,神色恢複如常。他走上前,“走吧。”

沈喬頷首,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偷瞧了他幾眼。

他知道了她什麽往事?

她想了想,覺得是她和鄭思齊的那點事,畢竟這是出自鄭母之口。

幾人在保鏢的護送下成功突破記者的圍堵,上了車。在關上門後,陸澤安迅速發動車子,徹底將人群甩在身後。

車裏隻有他們兩個,一時沒人說話,安靜的隻剩窗外呼呼的風聲。

怎麽不說?

沈喬抬手撩頭發,借著手掌擋住上半張臉的空隙,她迅速偷看了眼陸澤安。

他沒什麽反應,照常開車,像是無事發生。

這讓她心裏有點不爽。

她有注意到後半場的時候鄭母的位置換到了他的身邊,再加上臨走時她的那番‘提醒’,不難猜出她是在那個時候和他說了些什麽。她原本以為他會對自己說點什麽的,無論是試探還是質問,她都做好了準備,可是他到目前為止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安靜的不像話。

沈喬的思緒還沒完全從那場激烈的辯論中抽離,想到陸澤安這樣緘默,她不由想到了兩種可能。

一、他相信她。

二、他不在乎過去。

可沈喬又想,即便是相信,他也會在事情告一段落後試探她的心意和想法,趁機為自己謀利。這才是她了解的陸澤安會做的事。

她側頭看向窗外,春雨綿綿,如絲的雨線落下,濕潤的點點很快覆蓋了幹燥的地麵。

雨來的突然,可等到他們回家後雨又停了。

“你要出門嗎?”

二人到家後陸澤安進衛生間換了套家居服,出來正巧看到沈喬已換上了修身的裙子,在玄關處彎腰換著平底鞋,一副要出門的架勢。

他迅速將手背在身後,就這麽看著她。

“有慶功宴。”沈喬已經換好了鞋子,拿下架子上掛著的包包。

看著他的家居服,她問:“你不去嗎?”

你也沒喊我啊。陸澤安腹誹。

他張開張嘴,想說晚上的時候他們兩個也慶祝慶祝,可又想到不如留作驚喜,於是隻說了句:“早點回來。”

“好。”沈喬出門了。

“小沒良心的。”

門關上的時候,陸澤安嘀咕了句,隨後將藏在背後的手拿了出來,把禮物放在了桌麵。

沈喬先和律師團碰了頭,喝了兩輪酒把氣氛烘托到位後她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她沒有立即回家,而是扭頭去了另一家早就定好的餐廳。

“喬喬。”早就等候著的蘇淮在看見她時溫柔的笑了笑,他抬手,輕輕喚了她一聲。

沈喬緩步朝他走去,她抱歉的笑笑:“我好像來的有些晚了。”

“我也是剛到。”

菜逐漸上齊了,不過二人並沒有吃多少,都光顧著聊天了。

雖然他們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麵了,讀書時也沒有多深厚的友誼,但勝在二人都是會聊天會接茬的料,再加上讀書時期因為優秀出眾或多或少都有過接觸、相似點,所以想聊起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一說起往事,沈喬難免有些感慨,話不知不覺的多了,酒也一杯一杯的喝,思緒逐漸偏離理智。

“上學的時候總想著快點畢業快點出來工作,等有了自己的事業,財務也自由後,人生就不用再受誰的桎梏了,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後悔,應該多體驗當下的。”沈喬放下酒杯,她手撐著臉,醉眼朦朧的看著對麵已經分裂成一排的蘇淮。

“雖然我現在才二十多歲,但我感覺我好像有些老了,不,是不是年輕了。”

她笑,笑容有著淡淡的悲傷。

然後她看見一排的蘇懷溫聲對她說:“大學畢業的時候同樣是二十三四歲,不說他們,就連我都羨慕你的人生。”

“喬喬,不要過度美化自己當初沒走的那條路,你現在就很好。”

可沈喬還想說,她覺得自己不再年輕的不是年齡,而是心態。

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失去了在感情裏的衝動和勇敢,她也許可以理解那些人因為感情不顧一切不計後果的付出,但她做不到,也不會去做。

好像無論什麽事,她想到的都是能從其中獲得多少利益,再用利益作為出發點考慮是否能實施。

她喜歡這樣,這樣的思路讓自己這兩年裏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和利益。

她不喜歡這樣,因為她同樣失去了很多感情和選擇。

麵前的世界天旋地轉,頭暈腦脹的沈喬再也支撐不住,手一滑,趴了下去。

“喬喬?”

蘇淮輕聲喚著沈喬的名字,但她這次再沒有給出什麽回應。

雨又開始下了。

不像午後的軟綿,這次的雨裹著霜寒向地上砸去,路上沒有雨傘的行人大多忙緊了緊身上的衣物,或快走,或小跑。

一縷煙霧不懼料峭的春雨,不屈的向上攀岩,夾著它的指尖抖了抖,煙霧也跟著抖了抖。

“帥哥,能加個聯係方式嗎?”

回過神來的陸澤安看著遞到他麵前的二維碼,視線緩緩上移,落在了兩個女孩的臉上。

見他沒有動作,女孩羞著臉又重複了遍:“可以交個朋友嗎?”

“我閨蜜很喜歡你,想和你交朋友。”另一個女孩靦腆的笑笑。

女孩用肩膀推了推她,不甘示弱的想要扳回一局,“我閨蜜也很喜歡你。”

“我在等我老婆出來。”陸澤安已經挪開了視線,繼續盯著餐廳門口。

煙霧朦朧了他的臉,讓那冷峻的神色柔和了許多,桃花眼尾因為寒冷而沾染上了幾分紅,看著深情又眷戀。

“打擾了!”知道他已經結婚後,兩個女孩推搡著離開了,遠遠的還能聽到她們小聲的惋惜和哀嚎。

陸澤安靠著車子,垂下了眼,默默掐滅了明滅的煙頭。

他對旁人的想法充耳不聞,此時滿腦子隻有一個疑問:他們兩個這頓飯到底要吃多久?今天不會想直接睡裏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