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去死吧。”
血慢慢蓄了一地，沈媛握著破碎的瓶口，顫抖又冷靜的注視著倒在血泊中的沈楠。
血慢慢的流到了她的腳邊，在要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如夢初醒，猛的後退了幾大步。她看了看抽搐著的沈楠，又看了看手上的凶器，似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幹了什麽，嚇得鬆開了瓶子。
“救我……救……”
沈楠張著圓溜溜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一臉驚恐的沈媛，流血的嘴裏斷斷續續的發出了幾個斷續的音。
沈媛被他充血的眼睛嚇得心狂跳，她一步步的後退，搖著頭，喃喃自語：“不是我…不是我幹的！是你咎由自取，我都讓你別多管閑事了，你還故意惹我……和我沒有關係……”
對，是他自找的！他想坐收漁翁之利就自覺的離開啊，為什麽非要拖她下水！
沈媛小腿被椅子絆了一下，無力的跌坐在了軟椅上，她原本想喝喝水，但發現自己的手上沾了血後慌的不行，下意識的想用手邊的抱枕擦，但又怕留下痕跡。她舉著手，茫然的環顧四周，腦子一團亂，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半截瓶口慢慢滾動到了門口，然後被鞋尖擋住了。
鄭母彎腰，撿起沾著血的瓶口，對沈媛說，“別愣著了，去衛生間拿毛巾和水盆。”
沈媛驚訝於鄭母的放心，但看到她沒有揭穿，還幫著她處理現場時，她照做了，“好……”
鄭母把碎片和瓶口收好，暫時放進了櫃子裏。在打掃好房間裏的血跡後，二人齊心協力的將沈楠搬到了樓梯口。
“把他踢下去。”鄭母說。
沈媛不敢相信的確認道：“從這裏？”
雖然這裏是二樓，但就這麽滾下去的話，也不是沒有骨折的可能。
鄭母蹙眉，“難道你要讓你父親發現是你砸傷了他？”
此話一出，沈媛頓時想到了真相大白後她會遭遇什麽，她不再猶豫，腳下蓄力，狠狠將沈楠踹了下去。
經過一陣磕碰翻滾，沈楠‘安全’到達一樓。
“記住了，剛才會議結束後我們倆在房間裏聊天，然後突然聽到了磕碰聲，出來一看才發現你哥哥腳滑出了意外。”
“我現在要去關心他，你去打電話喊120。”她看了沈媛一眼。
隻一秒，她的從容便被驚慌失措取代，“沈楠！沈楠你這是怎麽了？”
“哥哥！”沈媛跟著飛快跑下了樓。
半個小時後，沈玉章匆匆趕到了醫院。
“茹茹，沈楠呢？”
一看到他，原本還鎮定的鄭母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淚來，她撲進了他的懷裏，哭著說：“玉章，沈楠他…他流了好多血，我怎麽叫都叫不醒他。”
沈玉章回抱，同樣的傷心。
他最疼這個大兒子，從小到好，他都偏心他，有好東西也總給他，後麵才輪到另外兩個女兒。無論他犯了什麽錯，他一直是他唯一的接班人。
他昨天還想，隻要趕走了沈喬，把權力拿回來，他就讓他當總經理，正式開始實踐如何管理公司。可現在……
沈媛悄悄抹去淚水，安慰：“爸爸，哥哥福大命大，肯定會沒事的。”
就算不死，也要半殘啊。
“對，那小子命硬的很，肯定會沒事的。”沈玉章壓下了漲上來的眼淚，強裝鎮定。
沈楠絕對不能出事。他一旦出事，對沈家、對他的損失都是重大的。
勉強冷靜下來後，沈玉章問起了出事的原因。
鄭母和沈媛隔空無聲對視，她們早已統一口徑，謊稱沈楠是自己摔下樓梯的。
“怎麽會……”這個理由太過平常，但沈玉章又無法反駁。
“爸爸，阿姨，你們餓了嗎？”
午飯時間，沈媛尋了個理由想離開。
慌張已經翻篇，現在的她隻剩下希冀。她祈禱，祈禱沈楠千萬要出事，最好傷到腦子，破壞表達能力，這樣才能保住這個謊言。
沈玉章現在擔心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有心情吃飯。秉承著演戲演到位的想法，鄭母也拒絕了。
“那我隨便買點，我們可能還要等很久。”沈媛擔憂的離開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在餐廳解決完午飯的事沈媛去了趟超市，隨便買了些麵包和飲料後便回了醫院。
她走的很慢，還哭了幾分鍾，在出電梯後她才裝模作樣的擦去眼淚，還慢吞吞的往手術室門口去。
“茹茹，要是阿楠出了什麽事，我……”
“他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鄭母抱著沈玉章，她哭紅了眼，哽咽著安慰道：“你不是說了嗎？他福大命大，怎麽可能會挺不過這小小的意外？”
沈玉章手捂著臉，遮住了自己的醜態，但還是不難從他彎下去的腰看出他的心痛。
看著相擁而泣的二人，沈媛突然沒了繼續演下去的欲望。
父親對他可真好啊，這麽緊張，這麽擔心，這麽害怕。可是對她呢？
無論是討債的逼上了門，還是輿論滿天飛，或者是被告上了法庭，他都隻有不痛不癢的關心，沒有一點實際行動。可是對沈楠就不一樣了。
沈媛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不讓打轉的眼淚落下。
太丟人了。
她怎麽能因為這種事情哭？哭是最沒用的，不僅改變不了現狀，還會被嘲笑。
她要做的不是哭，而是把沈喬和沈楠都弄死。隻要繼承人隻剩下她一個，那就算父親再不情願，沈家也隻能是她的。
對。她要把沈楠也弄死。他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他現在能幫沈喬說話，以後就能站到沈喬那邊，他遲早會是心腹大患，必須得盡快鏟除！
手術室的燈亮到了晚上，在三人煎熬的等待下，醫生終於出來了。
他帶了個不算壞消息，也不是好消息的消息：沈楠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因為傷到大腦，成了植物人。他的下半輩子，大概率會在沉睡中度過。
沈玉章被氣到當場昏厥，鄭母傷心欲絕，慌不擇路的送他進了病房，自己也打起了點滴。
最開心最鎮定的當屬沈媛。
“植物人……植物人……”她輕輕關上門，反複呢喃著這幾字，眼底是抑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