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們道別之後,我又租車到了第六人民醫院,我沒有先去看媽媽,而是找到了照顧她的護士張微微,前幾次的場麵曆曆在目,我怕在傷害到她的同時也傷害到自己脆弱的心靈,特別是那份傷害又來自於這個生我養我的母親,我不知道為何整個生活在那一刻完全變了樣。
我靜靜的走在醫院的走廊上,隨時還可以看見護士及醫生從身旁穿過,今天天氣異常寒冷,加之下午這個時候天色將晚,病人們一般在病房內休息,我快步走到張微微上班的地方,看見她正在忙碌著填寫各個病人的病曆,我忙上前打招呼
“張護士!你好!忙著呢?”
“靜瑋!是你?今天這麽冷的天,你也來看你媽媽?”她抬起頭問我
“嗯!突然想來看看她,張護士,她現在好嗎?”我問道
“她現在情況比較穩定,我看她好多時候在那裏抱著枕頭,像似抱著小孩子一樣,又親又想的,有時候還唱“小寶寶睡覺了”的兒歌呢!”張護士欣慰的說著
“是嗎?那你估計她看見我會不會有什麽反應啊?”我還是有點擔心
“我聽她唱歌的時候,還改歌詞呢!一會彤彤、一會小瑋的,其實在潛意識裏,她是愛你的。”張護士平靜的回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愛我的,那首兒歌我聽了很多遍了。”我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
“靜瑋,不要著急,受了精神刺激的人是不可能跟正常人相比的,你要學會去寬容她,不要把她糊裏糊塗的話當真。”張微微因為經常看到母親見到我之後歇斯底裏的情況,輕聲的安慰著我,我輕輕的點點頭
“走吧!我們去看看你媽媽。”她端著藥盤,拉住我的手向媽媽的病房走去,到門口的時候,聽見了那首熟悉的旋律,頓時愣在了那裏,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清楚的記得,每當我煩惱與犯困的時候,媽媽都會輕輕的把我擁入懷中,哼著這首小調。而每次我都會在這個清幽的小調中入睡;那種溫馨的場景經常在我的腦海中回蕩。我留戀那個時候可以隨時撒嬌的自己,喜歡媽媽慈愛的雙手輕拂過我臉龐的;那是我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張微微拽了拽我的衣角,輕聲問道
“不進去看看?說不定情況會好轉呢?”
“微微!我害怕!”我忐忑的說道
“沒事,你跟我進去吧!試試看。”她鼓勵我,五年來我第一次走進了這個病房,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她,我聽見她喃喃的小調,微微走進她,笑著跟她打招呼,她抬起頭來,臉龐仍舊是那樣清秀,清澈的眼睛,如此安詳的表情,雖然頭發有些許的淩亂,但仍能看出來她是個有氣質的女人,如果不是在這個地方,我想,任何人都可能不會相信,如此高貴的她會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我坐在她的床邊,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手,她轉過頭來,癡癡的看著我,隨後我看見她驚恐的張著眼睛、渾身不停的顫抖,使勁把我往遠處推,猝不及防之下,我跌坐在了地上,我聽見又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
“災星……魔鬼……菩薩……思遠……是我害了你啊……”我傷心的閉上眼睛,眼淚迅速的滑落下來
“按住她,我給她打支鎮定劑。”微微對我說道,我連忙爬了起來,把媽媽按在**,她雙手亂舞,雙腿亂踢,狂暴的掙紮著,嘴裏不停的咒罵
“你這個災星,離我家遠點!遠點!”她使勁推我、踹我,我緊緊的壓住她,惱怒的她揚起手狠狠的朝我連臉上打了一耳光,她指甲較長,瞬間我的臉上多了4道血痕,我仍舊死死的按住她,她的頭瘋狂的搖動著,怕她的頭撞到床欄,我俯下身抱著她的頭,她突然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下來,我隻感覺肩膀火辣辣的疼,似乎疼到了骨頭裏,眼淚忍不住嘩嘩流了出來;張微微把注射器準備好,然後按住她右邊的胳膊,在安慰她的同時,迅速的給她打了一支針,不一會,她甜甜的睡著了,我看著她甜甜的睡臉,我輕輕的撥弄著她因為掙紮而散亂的頭發,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帶給她如此大的刺激,我想不明白,這個疼我愛我的女人,到底跟我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怎麽會如此的仇視我,難道我不是她親生的嗎?微微看了看我的臉頰,對我揮揮手
“走,我去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不了,沒有多嚴重的”我回答道,說話間跟隨她悄悄的退出了病房,我聽見媽媽低喃的聲音
“彤彤、把小瑋看好啊!”我心裏酸酸的,她是愛我的,哪怕她現在如此仇視我,但是在潛意識裏,她是如此愛我
“媽媽!我永遠都是你心愛的小瑋兒,我一定要讓你盡快的好起來,我等待著你好起來的那天,等待著我們歡聚的時刻。”我默默的對自己說道,當我滿臉抓痕回到家的時候,不用猜我也知道姐姐是如何驚天呼地的說我,我先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如此的擔心
“姐!我去看媽媽了”她停下正在走動的腳步
“那你臉上的抓痕,是她留下的?”她狐疑的問我,我默默的點點頭,仍然忍不住的傷心,她坐在我旁邊,緊緊的摟住我,輕聲的說
“小瑋,不要怪媽媽,這一切她都是不知道的,她一直是那麽疼你,那麽愛你,不要質疑她的愛,好嗎?”
“我知道她是愛我,我聽見她做夢都在喊我們倆的名字,姐,我們想辦法把媽媽的病治好,好嗎?”我抬頭望著她,她堅定的點了點頭,把我摟住,在我耳旁的堅定的說
“我們一定會把媽媽的病治好的,她還會健健康康的回到我們的身邊。”
“會的,一定會的!”我也跟在身後堅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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