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美美的睡了一覺,問了葉氏一切安好,丹丹吩咐清怡來回話,她已經多日沒過問鋪子上的事了,眼下正是旺季,要多搞搞促銷抓緊賺銀子才成。
清怡身段高挑怡然沉靜,一身碧水色的素裙,裙裾上是她自己繡上的卷草花紋,針法靈秀精湛,走路時微微擺動,似迎風波動真正的花草一般,整個人如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蓮,清豔靜雅、幽自芬芳,經過了一個冬天和春天的滋養沉澱,正是初具風華別有韻色。
丹丹暗讚,當初是看人取的名字,清怡,人如其名,已經出落成一個完全不遜於一般大戶人家的瓊閨小姐,不輸任何姿色氣度,
又是一個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聽了清怡心細周全的匯報,丹丹忍不住望了眼前靜謐如花的女子出神。
難道是艾府的水土特別的養人,當初挑的幾個丫頭,除了清福沒心沒肺還是一如既往的微胖,其它幾個丫頭都如花骨朵遇到了仙風玉露一般,不過一年的時間,個個都俊俏如花各有姿色,清怡是最出挑的一個。
見小姐神色不明的盯著她打量了許久,清怡斂目垂首,雙膝並攏,更是恭恭敬敬。
有問必答,不問不答,得體規矩,處事完美,永遠挑不出一絲錯處,丹丹淡淡的道:“下去吧,你和錢大穀配合的不錯,月底有賞!”
“謝謝小姐!”清怡屈膝拜了,安安靜靜的退了出去,出了門卻是蹙緊了眉心,袖子下的手也緊緊的握成一團,她不明白,她凡事都盡善盡美,力求做到最好,為何小姐還是不喜歡她?為何不能待她如清水那般?
“清水姐!”見到清水走來,清怡立刻舒展了眉心。親昵的上前拉住清水的手輕聲道:“我下午出去,清水姐可有什麽帶給錢掌櫃的?”
其它幾個丫頭都是喊錢大穀為錢大哥,隻有清怡一人堅持稱呼錢掌櫃,不知為何,這讓清水很放心,凡是給錢大穀帶什麽東西都經過清怡的手,有些抱怨錢大穀的話也說與清怡聽,清怡是個很好的聽眾。從不插言,嘴風也很緊,這讓清水很安心,畢竟主仆有別,與錢大穀鬧了什麽小別扭需要有人傾述,她不能沒大沒小不顧尊卑的說與小姐聽,她更怕小姐火氣上來,給錢大穀兩句厲害的,弄巧成拙。
不知不覺中,清水與清怡的關係變的很親密無間。
看清水的麵上有幾分紅暈。清怡含笑道:“清水姐先去伺候小姐,我一會兒再尋姐姐說話!”
清水點頭挑了簾子進去。正巧看到小姐立在窗下看著清怡的背影蹙眉。
“小姐,可是鋪子裏的事不順?”清水急忙道,剛才清怡的麵色不好看,小姐的麵色似乎也不好看。
丹丹抬目看向清水,這一眼讓清水心中一跳,直覺的自己做錯了什麽事,說錯了什麽話。待再看過去,丹丹已經目色正常,回她道:“沒有。錢大穀和清怡做的很好。”
清水不由的奇怪起來,難道是自己看花了眼,“如意做了雙皮奶,婢子給小姐端來!”清水壓下心中的疑惑走了出去。
丹丹揉了揉眉心,吃一塹長一智,不吃一次虧永遠都學不會記不住,有些痛隻有刻骨的經曆了才能真正的讓人成熟、學會防人、識人,若錢大穀真是個坐懷不亂的,也算是清水的福氣,她也可以更放心的用此人!
如意的手藝越來越好,雙皮奶細嫩軟滑,入口即化,上麵配了幾顆晶瑩的櫻桃和沙軟的紅豆更是爽口,丹丹挑了一勺,點了點頭,近身的丫頭都知道她不能貪涼,房裏沒給她鎮冰,茶飲也都是溫的,這雙皮奶本來冰鎮了才更有風味,但是她隻能吃溫的。
不由的想到了某人臨行前碎碎叨叨的叮嚀,心一下子酸澀悵惘,這個混蛋這麽些天連個消息也沒有,將他的話細細的回憶咀嚼了一遍,一碗雙皮奶不知不覺中見了底,丹丹斂了思緒吩咐道:“備車,去鋪子裏!”
清水有些意外,小姐明明已經交代了清怡,清怡這會兒應該快至鋪子裏了,怎麽忽然又要自己去,她急忙去吩咐。
許婆子卻是來傳話太太喊小姐有要事商量。
清水看向丹丹,“小姐,車還要準備嗎?”
“準備!”丹丹說了一句,急忙去見葉氏。
“娘,你喊我?”葉氏正在榻上納涼,繡了火紅石榴的薄毯蓋在肚子上,肚皮鼓了老高。
丹丹默默的看了一眼,覺得葉氏這肚子近幾日越發的大了,王太醫說產期在下個月中,她總覺得葉氏這模樣像是快要生了似的,王太醫醫術高明疑難雜症也精通,但是畢竟不擅長婦科,可是之前艾天佑迷信他,隻認準了王太醫,丹丹不好多說,看了葉氏這模樣,隻怕要早做準備了,免得到時候慌了手腳。
不待葉氏開口,丹丹先道:“外祖母不是說給娘準備了幾個產婆了麽,這幾日就讓她們進府吧?早指點娘如何活動動作,也好生產!”
葉氏年歲大了,肚子又大,丹丹平日不覺得,今日猛的一看,心中突的就生出幾分驚惶不安。
當女兒的指點娘這些,葉氏有些尷尬,摸過一旁的兩張單子,“你這孩子,娘這事不用你操心,來,這是娘在你爹出征前商量好的給你的嫁妝,這一張是娘讓許總管給你物色的幾個莊子和田產,隻是人手有些不足,怕是要買一些,你先看看,有什麽不滿意的跟娘說?這些都好辦,就是你的陪房難找,娘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讓許婆子跟你過去妥當,你身邊沒有個老人,娘不放心……”
府上婆子不少,但是能堪大用將房裏的事放心的交出去的卻沒有幾個,這也是丹丹發愁的,她本沒打算帶什麽陪房和婆子,隻等清水與錢大穀成了親提成院裏的管事娘子,可是,錢大穀有孝在身,這事急不得,而且,定安王府牛鬼蛇神太多,清水一個丫鬟麵皮薄,有些事怕是不好處理,還真需要一個管事媽媽,但是許婆子不行,一來是娘用慣的人,二來,許婆子的那點手段也隻適合艾府,到了定安王府,都不夠人家看的。
丹丹想了想道:“莊子隨便兩個做做樣子就成!”時下嫁女,有事沒事的都用莊子和田產做陪嫁,沒有也的確不合適,至於陪房,她看了葉氏道:“娘,陪房我想跟外祖母要!”
老太太是人精,她手下的人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宅鬥高手,帶過去鬥法丹丹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人家肯不肯跟她過去,真心為她做事。
葉氏聽了丹丹的話卻是一喜,似有些不敢相信,女兒一向性子怪脾氣古怪,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就這陪房的事老太太就專門給她透過,想將自己手下的一家子人給丹丹當陪房,在王府好助丹丹一臂之力,可是老太太也說了顧慮,怕丹丫頭不肯要,覺得是葉府想插手定安王府的事,“你外祖母那裏有一家子合適的,跟娘提了一下,夫妻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一直幫你外祖母看著莊子,娘怕你多心,就沒跟你說。”
丹丹神色閃了閃,葉氏說怕她會多心,其實她還真多心,但是事急從權,她急需強勢的人手與定安王府的鬼神對上,為她開路殺伐,至於外祖母是不是真的有什麽想法和算計,她也顧不得了,總不會比定安王府裏的人更歹毒害她,待安定了定安王府,這陪房可用便用,不可用,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屆時手下的幾個丫頭也都成長了起來。
丹丹立刻應了,“就用外祖母給的人,娘給外祖母送信,看看哪天方便,將人帶來我們先看看,對了,那幾個穩婆和奶娘人選也讓外祖母一並抓緊送來。”丹丹說著站了起來,“娘,我有事出去一趟。”
葉氏皺眉喊住她,“小丹,雖然濯玉不在家,但是你也不好老往外跑了,人家姑娘家的都在家裏安心的繡嫁品……”
“娘,我就是去喜良緣選幾個好看的花樣子!”喜良緣是一家喜嫁鋪子,丹丹撒謊不眨眼睛,說了直往外走,葉氏無可奈何。
“小姐,您怎麽親自來了?”錢大穀正在幫人往後倉庫裏扛穀麵,身上一片白一片灰,額頭上也滿是汗水,沒有因為是掌櫃的就自視甚高,自己給自己清閑。
“清怡呢?”丹丹上下掃了錢大穀一眼,盯住他的眼睛問。
錢大穀一怔,不明白小姐為何突然跟他問清怡。
“小姐,你找我?”清怡忽然從糕點房裏走了出來,不知是不是已經知道丹丹過來了,麵上沒有吃驚之色,低眉垂目的行禮。
錢大穀的神色倒不像作偽,清怡一貫的垂了眉眼,讓人看不出情緒。
丹丹笑道:“吃了如意做的雙皮奶,忽然想吃鋪子裏的茶酥,索性就來了,清怡,去撿剛出爐的送兩盤到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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