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許婆子看了艾冬梅冷笑,還以為這二小姐長進了呢,真真是個愚蠢的貨,還是隻知逞口舌之快,看梅嬤嬤還有何臉麵在府裏呆下去?教習的小姐口口聲聲的當著太太的麵喊姨娘為‘娘’,還‘你娘我娘的’,性情張狂,這是哪個嬤嬤教的規矩?艾府奉上不菲的教習銀子就是讓她這般教授二小姐的?

“梅嬤嬤立刻就收拾了鋪蓋離府了,但是走前卻是與二小姐說了許多,二小姐一臉不甘卻又隱隱得意,似乎梅嬤嬤給了她什麽承諾……”一個叫春芽的丫頭躬著身子,彎低了頭給大小姐回話,生怕大小姐聽的不滿意,滿是小心翼翼。

綠枝被趕了出去,葉氏將艾冬梅院裏的人全換了,獨留下她的奶娘賴婆子,其他人去留艾天佑不在意,可是動賴婆子,艾天佑必定不會同意,再惱她們母女,艾天佑還是對艾冬梅和賈氏有幾分真情。

丹丹擺手讓春芽下去,微微閉目,雖然王禦醫說她沒事,葉氏和艾天佑當然信了王禦醫,可是,她有種預感,小翠已經交代了很多,完全可以避過她中毒的事,沒有理由撒謊,艾冬梅那一瞬間的表情她很清楚,那是對她的幸災樂禍和報複的快感,她一定中了毒,隻是,不知何時發作罷了?

王禦醫都查不出來,丹丹心裏涼了半截,足以說明,那毒比暗香之毒還要隱秘可怕!

艾冬梅,賈氏!丹丹攥緊了帕子!

賈氏抓著艾天佑的袖子,哭的肝腸寸斷,“老爺,你還讓妾身和梅兒怎麽活啊……隨便一個下人的話你就信了,卻不信你的親生女兒……妾身作的惡,妾身認了,可是梅兒何錯之有啊……你居然對著梅兒下那般的狠手,梅兒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萬一她有什麽想不開。妾身,妾身也沒法活了……”

賈氏哭著掙紮著爬下床,艾天佑按住她,“你這是做什麽。王禦醫也說動了胎氣,你還不躺好!”

“老爺!”賈氏哭紅了一雙迷人妙目,可憐兮兮的望著艾天佑,“老爺,你怨妾身,惱妾身,妾身甘心受著。可是梅兒真的沒有錯啊……老爺,你還不肯相信梅兒是清白的嗎?你們口口聲聲說妾身對大小姐下了毒,可是大小姐分明好好的,王禦醫是名醫,他也說大小姐沒有絲毫異樣,老爺還要由著下人隨意的誣蔑梅兒和妾身嗎?”

“爹,女兒真的是冤枉啊!”艾冬梅對著艾天佑哭趴在地上,“女兒不孝連累了姨娘。連累了梅嬤嬤,爹若還是不信女兒,就讓女兒去死吧。女兒死了一了百了,省的有人總是瞧了我和姨娘不順眼……”

艾冬梅當真往桌子的一角撞去,艾天佑神色大變,上前拽住她的胳膊,“爹知道錯怪你了,再不可說輕生的話!”

艾冬梅一下子哭倒在艾天佑懷裏,“爹,這樣的日子,女兒還怎麽活啊?!”賈氏也在一旁嚶嚶哭泣,娘倆哭的艾天佑心都碎了。

艾天佑本是一時衝動。聽王禦醫說丹丹沒事,再看到艾冬梅一臉的傷,心中不由愧疚,再想問一問融世俊的事,怕艾冬梅臉皮薄再尋死覓活的,索性當了一筆糊塗賬。他勸了這個勸那個,最後拍著艾冬梅的背道:“梅嬤嬤說你在琴藝方麵很有天分,爹給你尋尾好琴,等你母親消了氣,爹再將梅嬤嬤請回來!”心中卻思量,兩個女兒年歲都大了,還是趁早將親事訂下來省心。

待艾天佑離開,賈氏一把抓住艾冬梅,目露凶光,恨不得掐死她,“沒用的蠢貨,早讓你解決了小翠,哪還有今日的禍事?!那件事,你死都不能給我漏了口風!”

艾冬梅卻甩了她娘的手,憤怒道:“你為什麽不一下子毒死她,毒死她?我不想看到她,一天也不想!”

“你給我閉嘴!”賈氏冷笑,唇角陰毒的上挑。有時候死容易,活著卻難,她就是要留了她一條賤命,好好的瞧著她走投無路,豬狗不如,被人鄙棄,卑賤的向她乞憐哀求。

賈氏撫了肚子,溫柔低喃,“孩子,快快長大,娘已經安排了一出好戲,就等你出生陪娘一起看了,這府裏的一切都是你的,誰也別想搶走!”

賈氏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幻想裏,卻沒有看到艾冬梅盯緊了她的肚子,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丹兒,小翠的話也不能全信,王禦醫也說了---”

丹丹冷笑著打斷艾天佑,“王禦醫也說了我沒事,所以你認為是小翠撒了謊,誣蔑了艾冬梅,你現在心疼了,後悔了,是不是還要將我也打一頓,給你的寶貝女兒出氣解恨?”

艾天佑一怔,皺眉道:“丹兒,爹不是這個意思!”

丹丹卻懶得再聽他說,直接對外喊道:“讓清影進來!”

清影剛才已經回來了,因為老爺有話要單獨跟大小姐說,幾個丫頭都避了出去,聽到小姐喊,清影立刻進來。

丹丹看了清影,“說給老爺聽!”

清影沉了臉嚴肅道:“香蕊死的那天夜裏,她全家都葬身火海,而秋萍的弟弟溺水死了,她爹娘因喪子之痛,皆服毒自盡了!”

“什麽?”艾天佑變了臉色,一臉不可置信。

丹丹冷笑,“難道你覺得這也是誣蔑還是巧合,兩家十幾口子人死的精光,無一人幸免,著了火,鄰居大喊大叫,再大的火,還跑不出一個人來?秋萍的弟弟水性不差,自小在河裏長大,她屋後的那條河不過剛沒了那孩子的脖子,又怎麽會被淹死?還要被我再指出來嗎?”

艾天佑眉頭抽搐,轉身走了出去,丹丹卻喊道:“爹若不查個清楚,我就去報官,想必衙門一定能查清楚!”賈氏,這次,定饒不了你!

艾天佑回身瞪了丹丹,“這事你個姑娘家不便參與,爹自有主張!”

丹丹嘲諷的落了簾子,清水一臉驚色的進來,“小姐,婢子還沒來得及跟謝公子說明,就有人抬了一個渾身抽搐的孩子找上門,那孩子不停的抽搐,看起來很痛苦,他的家人扭了謝公子就打,衙門裏也去了人,直接將鋪子封了,謝公子也被抓走了!”

“那個孩子呢?”丹丹皺眉問道。

清水喝了口茶,急忙道:“那孩子居然是炎親王府老管家的孫子,今年六歲,說是別的啥也不吃,就愛吃‘情人蜜’,連著吃了七八天了,每天一包!婢子回來的時候,那孩子已經被抬回去醫治了,說是中了‘情人蜜’的毒……”

丹丹變了臉色,炎親王府?當今皇後所出的那個炎親王?

“備車,我要出去一趟!”丹丹急忙往外走。

“小姐,你去哪裏?”清水疑惑,‘情人蜜’出了事,小姐為何如此著急?難道,小姐真的與那位謝公子……?

丹丹卻是來不及與清水解釋,隻喊了清影跟著,讓海壯直接將車趕去“情人蜜”,果然大大的封條交叉貼上,門口人群已經散去,過路的行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去福悅樓!”丹丹想了想。

“小姐?”清影很不解。

丹丹沉聲道:“‘情人蜜’我入了夥!”既然打算依靠幾個丫頭,將她們真正培養起來,讓每人都能獨當一麵,丹丹就不打算再瞞著她們幾個,隻是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清影一驚,看了小姐一眼,神色不由凝重起來。

丹丹帶了麵紗,直接要了二樓雅間,清影已經按小姐的吩咐,給掌櫃的遞了話,掌櫃的不敢怠慢,直接跑去後院回了公子,“公子,有位姓艾的小姐要立刻見公子,正在二樓……”

江瑾瑜推門進來的時候,丹丹正捧著茶杯沉思,鵝黃色繡花草紋的交領衫子,鬆花色鑲邊褙子,鬢角用米珠彩繩綁了細細的小辮子貼在兩頰,不經意用右手托了茶杯,因為右手腕不能吃力,一陣刺痛,不由的黛眉深蹙,貝齒互抵,齜牙吸了口氣,兩頰的梨渦便淺淺的蕩漾開來,如一汪純澈的湖水,微微蕩起了輕柔的漣漪,靜謐又俏皮,江瑾瑜一下子怔在那裏。

“鵬飛怎麽樣了?”丹丹放了茶杯,立刻站起身來,“蜜餞裏含了太多的罌粟汁液,那孩子年齡太小,又連著幾日大量食用,是因罌粟上癮才抽搐,這幾日賣出了多少?還有沒有其他人出現抽搐症狀?蜜餞裏怎麽會摻入了罌粟?必是醃製的人中出了問題……”

“你一口氣問了這麽多,讓我先回答哪個?”江瑾瑜看了丹丹一眼,目光在她胸前的某點停了一下,立刻別開了視線。

丹丹有時候是挺不拘小節的,因為擔心謝鵬飛,她也不介意江瑾瑜冷冰冰的態度,態度冷總好過一臉痞相邪肆又不著調的盯了她的樣子好。

“鵬飛,他應該不會有事吧?那孩子隻要堅持幾天,戒了罌粟的癮,就會沒事了!”

鵬飛?江瑾瑜挑眉看了丹丹一眼,“我已經打點過了,鵬飛---不會有事!隻是---”他修長的手指屈起輕叩桌麵,目不轉睛的盯著丹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