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福離賈氏最近,一把拽住賈氏的胳膊,又狠狠的將她往自己懷裏一拉,可是賈氏卻是一手護住肚子,眨眼昏倒在清福懷裏。
“快送姨娘回去,再請個大夫,快!”葉氏急忙吩咐,艾天佑這會兒情緒冷卻下來了,見賈氏昏死,這才想到她的肚子,立刻慌了神,疾聲道:“你們先請個大夫,我去請王禦醫,再給丹兒看看身子!”
葉氏眼底閃過一抹受傷之色,卻是點頭道:“老爺快去,府裏你放心,姨娘和孩子不會有事!”
艾天佑轉身看向葉氏,感動道:“夫人,我……”
葉氏歎了一聲,“老爺不必多言,我明白,救人要緊,老爺快去吧!”
艾天佑點點頭,大步奔了出去。
清水氣道:“老爺偏心倒也罷了,太太真是糊塗,請什麽大夫,一屍兩命豈不正好!”
丹丹卻是搖頭,娘自有她的考慮,艾天佑十幾年才盼來的一個孩子,又有老太太在後麵虎視眈眈,這個孩子若是因為這事沒了,雖然嘴上不說怨她的話,心裏必定會存了疙瘩,日後想起來,必會責怪她是故意而為,娘這是為她考慮!
丹丹攥緊了手心,娘,你放心,就是她逃過這一劫,這個孩子我也絕不會讓他存在!
王禦醫因為當差沒有立刻趕來,街麵上尋了位大夫幫賈氏細細珍了脈,神色凝重的說是動了胎氣,要臥床養著,紅止住了,倒也沒有大礙,開了方子便走了。
清福悄聲對清惠道:“這孩子命真硬,這麽折騰都沒下來,天生就是太太和小姐的死對頭!”
清慧咬牙,“放心,再硬也不過多活倆月!”
“娘!”丹丹看了葉氏。鼻子發酸,葉氏攬過女兒,平靜道:“小丹,沒事。娘心裏清楚,但是,她們竟敢害娘的小丹,娘絕對饒不了她們!”
許婆子湊上來輕聲道:“小姐莫氣,孩子上身,雖說頭三個月最不穩,但是。出了三月,母子有了感情,再沒了反倒更傷心傷身,懷胎要十月呢,小姐莫急!”
丹丹心裏一驚,看了許婆子一眼,再看看娘麵無異色,似沒有聽到許婆子的話般。隻慈愛的給她理順耳邊的絨發,不由的心突突直跳,娘也終於成了大宅門裏的女人了嗎?
她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想哭的感覺。安心又惆悵,娘終於懂得真正的強硬自保了,可是,她和娘都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怡然自樂了!
這就是命嗎?在強大的命運麵前,每個人都無法不被迫的改變,慢慢的變的猙獰無比,麵目全非,本性全無,卻隻是為了活著……
艾天佑雖沒有親自守著賈氏卻是一再的問賈氏的情況,見孩子沒事。眉目稍微舒展,看到丹丹又變了臉色,“丹兒別怕,你妹妹說是小翠為了自保誣蔑她和姨娘,爹看她不像是說謊,王禦醫下了差便會來府上。爹讓他細細給你診看,等姨娘醒了,爹一定問個清楚,若真是對你下了毒,爹,爹決不饒她!”
丹丹嘲諷的看了艾天佑一眼,扶著葉氏躺了,徑自回了自己院裏。
幾個丫頭俱是擔憂的望著她,清水紅了眼,“小姐,婢子相信小翠的話,那對惡毒的母女一定給小姐下了毒!”
清福道:“我們再將二小姐押來,讓她與小翠對質,不信她不承認,讓她們交出解藥給小姐解毒才是正經!”
清慧喊了人就要去,丹丹卻道:“回來,你們各自去忙,清水,你進來!”
清水跟著進了裏間,仔細的看了小姐道:“小姐有沒有覺得哪裏痛,不舒服?王禦醫怎麽還不來?要不,給何夫人說一聲,讓她去請?”
“沒事,暫時死不了!”丹丹沉了臉道。
清水大驚失色,“小姐真的感覺到不舒服了?”
丹丹搖頭,“沒有!估計也是慢性的吧,一時發作不了!你小姐我的命硬的很,別怕!”
“小姐,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清水怨道。
丹丹卻轉了話題,“方遠怎麽回事?”
清水立刻鄙夷的冷笑,“小翠說當日李府尹的夫人設宴,肖夫人邀了賈姨娘去,李夫人看中了方遠少爺,想說給她的一個遠房侄女,但是要方遠少爺入贅,賈姨娘原本猶疑不定,誰知二小姐和金鈴都出聲反對,金鈴甚至當眾急的失態,何夫人正巧也在場,當著所有人嗬斥賈姨娘教女無方,不過一個姨娘,竟然教唆小姐喊她娘,身邊的丫鬟更是沒有體統,頓時就將賈姨娘臊的麵紅耳赤,方遠少爺卻是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竟是這樣?丹丹不由的愣了半晌。
許三妹悄悄的挑了簾子探頭,見清水皺眉看她,立刻指了手裏的紅木雕花攢盒,“一個姓謝的少爺讓交給小姐的!”
清水接了過來放在桌上,丹丹讓她打開,裏麵是一格一格的蜜餞,雖然沒有心情和胃口,丹丹還是一一嚐過,眉頭卻是越皺越深,最後已然變了臉色,“謝少爺還在不在?”
許三妹搖頭,“送了東西就走了!”
丹丹立刻收拾,“清水,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王禦醫來了!”清慧在簾子外道。
丹丹看了看清水,神色凝重,“清水,你替我跑一趟……”
清水大驚,雖然還不明白自家小姐何以如此關注‘情人蜜’,還是立刻點頭,“婢子這就去告知謝公子!”
落了簾子,用帕子覆在手腕上,王禦醫細細的診了脈,葉氏和艾天佑都是一臉緊張的望著,見王禦醫捋了胡子神色淡然,兩人都鬆了一口氣,“禦醫,小女身體可有大礙?”
王禦醫搖頭,“一切安好無恙!”
自葉氏的事後,艾天佑對王禦醫的醫術再無半點懷疑,聽王禦醫如此說,心裏的石頭落了地,看了眼葉氏,目露征詢,葉氏心中冷笑,卻是點頭道:“還煩請王禦醫去給姨娘看看胎兒是否安好?”
艾天佑臉上浮出感激又欣慰的笑意,正要引了王禦醫去西院,艾冬梅卻是掙脫清福的阻攔,噗通跪在了門外,哭道:“父親,母親,女兒冤枉,姨娘雙身子日日以胎兒為重,不問它事,隻求安穩靜養為父親早日添丁,女兒更是怕有辱家門,日日在梅嬤嬤身前受習,每日隻與琴棋書畫為伍,唯恐哪裏做的不好,有辱家門,讓父親、母親失了顏麵,哪敢有半分謀害母親和姐姐的心思,求姐姐千萬不要誤信了下人的謠言,女兒蒙冤是小,若是惹的姐姐誤會了梅兒,壞了姐妹的情分,梅兒真是萬分該死了……”
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這個該死的丫頭,竟然當著王禦醫的麵拆台來了,分明是要治她們母女難堪,葉氏氣的臉色鐵青,將許婆子的手攥的緊緊的,幾個丫頭也是一臉的憤色,恨不得將艾冬梅立刻轟出去。
葉氏緩了口氣親自將艾冬梅扶起:“你這丫頭就是多心,你姐姐不過是一早受了涼,你父親給姨娘請了王禦醫,姨娘因睡著不便打擾就先給你姐姐診看了一番,並無大礙,哪個丫頭到你麵前嘴碎嚼舌的,打擾你學習?再說姨娘的胎還沒坐實,最需要的是安養,可受不得你這般整日裏哭哭啼啼猜心疑肺的,你這孩子跟著梅嬤嬤學習是懂事了不少,就是小心思太重,聽風就是雨的,太重猜忌!”葉氏說著瞪了眼艾冬梅新換的丫鬟綠枝,“醃臢的東西,不規勸著二小姐寬心安慰姨娘,整日裏在二小姐跟前搬弄是非,欠規矩!”
綠枝嚇的一哆嗦,暗自叫倒黴,她不過是個下人,哪裏攔得住二小姐。
艾冬梅氣的肺都要炸了,兜了一圈,所有的不是全落在她身上了,還指責她猜忌,她抬了眼就望向艾天佑,許婆子立刻擋住她,遮住王禦醫看過來的視線,艾冬梅如今臉腫的似豬頭,王禦醫看了必會多想。
“小姐,老奴扶你去大小姐屋裏歇歇,有什麽誤會當麵跟大小姐解釋清楚也就了了!”許婆子說著架了艾冬梅的胳膊,清福立刻架了另一邊。
“爹---”艾冬梅不甘的掙紮,大喊了一聲。
艾天佑卻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對王禦醫打了請,王禦醫若有所思的看了葉氏,點頭出了院子。
艾冬梅一被推進屋內,許婆子就借故伺候太太退了出去,抬頭對上一雙冰冷嘲諷的眼睛,艾冬梅心中一驚,轉身就想往外跑去。
清福張開雙臂擋了她,“二小姐,剛才攔也攔不住,你一頭紮進來,現在怎麽又想走了?”
艾冬梅心中驚懼,知道丹丹的幾個丫頭都是彪悍潑婦,麵上卻仰起下巴強作鎮定,她頂著豬頭臉倨傲得意的看向丹丹,“你能耐我何?爹當著你娘的麵給我娘請禦醫,為的什麽?哈哈哈哈……”
“啪!”艾冬梅的臉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憤怒的瞪過去卻是對上葉氏冷森的目光,不由的大驚失色。
“扶我去見梅嬤嬤!”葉氏臉色鐵青的吩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