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終於沒了笑意,盯了陳嬤嬤道:“送與我的東西,便是我的,我留與送隨我喜好,師父,我這話不過分吧?”

陳嬤嬤斂了怒色,皺眉看她,“你聽說了什麽?”

丹丹卻道:“師父為何要大張旗鼓的設宴收我,又盡心相授?我爹給的拜師禮並不豐厚,嬤嬤也不是那貪慕財物之人,為何偏偏是我?而嬤嬤所求又是為何?”

陳嬤嬤神色不變,“為名!因為你這丫頭聰敏慧絕,收了你,老身遲早會再次風光出頭!”

丹丹忽然嗤笑,“嬤嬤年經時就才名鼎盛,還會臨老慕名,嬤嬤這般說,你以為我會信嗎?”

陳嬤嬤盯著那水晶棋盤半晌不語,丹丹也細細的看那紋理,兩人誰也不言語,都陷入了沉默,有一種深深的隔閡和疏離在兩人之間蔓延築起,丹丹忽然覺得很難受,雖然她自冰蘭的背叛開始就學著防人,可是,她沒想到竟是又一次被人在背後狠狠的刺了一刀,還是自己最親近的師父。

“師父,為什麽?”丹丹冷冷的問道,“我哪裏配的上太子妃的遺物,還是那麽特殊的遺物?!”

陳嬤嬤愕然看她,“你知道了多少?”

丹丹忽然傷心而笑,“師父瞞了我多少?”

陳嬤嬤皺眉看她,忽然罵了一句,“不識好歹的東西!”

就這一句,卻是讓丹丹鼻子一酸,心中一暖,陳嬤嬤待她還是有幾分真吧,她感覺的出來。

“是傅氏讓你教我的,對吧?”丹丹幽幽道。

“別人都是傻子,就你聰明!”陳嬤嬤不置可否,卻是等於默認!

“可是,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偏偏是我?”丹丹知道陳嬤嬤不會回答,還是問了出來。

誰知陳嬤嬤卻道了一個字。“命!”

命?丹丹久久沉默,細細咀嚼這個字!

“小姐,這---”兩個丫頭抬了棋盤跟在小姐身後,看著小姐入了院子還不語。不由麵麵相覷。

“先收起來!”丹丹想了想喊了清華道:“跟二門知會一聲,陳嬤嬤若是出府,派個人暗中跟著,看看去了哪裏,仔細別被發現了!”

清華立刻去了,許三妹卻是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急忙近前道:“小姐。那二小姐天天在梅嬤嬤院裏彈琴,反複就彈一首什麽‘玉妃引’,連賈姨娘院裏也不去,可是昨兒忽然跟著梅嬤嬤出去了一趟,見的是梅嬤嬤的一個故交,回來後,滿麵喜色,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賞了錢!”

丹丹皺眉道:“伺候的還是賴婆子和小翠嗎?”

記得當時賴婆子也憤憤不平的看她。一並的被她趕去了莊子上。

許三妹氣道:“賴婆子因著二小姐求了老爺,被二小姐留下了,隻小翠趕去了莊子!”

丹丹冷笑。感情自己喊打喊殺的,處置的都是那些蝦兵蟹將,真正帶刺有靠山的還是留了下來膈應她呢!

“讓許管家派人將小翠給我帶來!”

“啊?是!”許三妹心中有疑問,可是不敢再多嘴,立刻去找她爹了。

丹丹想了想艾冬梅的事,見清慧在一旁,才道:“金桔那邊你多花點心思,盯緊點!”

清慧急忙應聲,“婢子省的!”

丹丹剛喘了口氣,就見清影風塵仆仆的回來了。上前就要跟她回話,丹丹對對她擺手道:“你先洗漱歇歇,也容我想想其它事兒!”

本來,那丠乙的事是大事,可是如今,那水晶棋盤卻似一座大山。壓在丹丹的心頭,悶的喘不過氣來,傅氏,傅氏,驀然想到傅氏看她的眼神,丹丹不由的心驚肉跳!

清影洗漱好了,又匆忙吃了兩口,一進屋就見到小姐眉頭緊蹙,眼神發直,不知在想什麽,異常入神。

清影親自接了清福手裏的茶水和糕點,讓她下去,才輕輕的放在小姐麵前,正欲退去,丹丹已回過神來,“說吧!”

清影指了指茶杯,“小姐喝點吧,唇幹,臉色蒼白,氣色不好!”

丹丹抿了兩口,秋天就是容易幹燥上火,偏生事情又是一樁接一樁,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氣的她直想罵娘!

前世,一直是個好吃懶做的,有時腦袋都懶得動,四年大學的課堂,全是睡懶覺渡過,該大考了,最後幾天才拽著奕學長給她狂補,隻求不掛紅燈就萬歲,這半天費的腦細胞比她上輩子二十年還多!

丹丹氣鼓鼓的大喝了兩口,噎的差點背過氣去,驚的清影急忙給她順氣,丹丹恨的牙癢,倒黴催的,真是喝口水都能被噎死!

清影見她沒事了,才道:“那幾個鋪子隻是關門,似乎不打算轉手,丠甲要求的賠償是十萬兩銀子。”

丹丹愣了一下,吃驚道:“這麽說,賈氏竟然有十萬兩私房銀子填那個窟窿?”

清影點頭,“好像還差一些,齊鳴的人這兩天出城去了!”

丹丹點頭,賈氏還有幾處莊子,相必是舍不得處理鋪子,而是到莊子上籌銀子去了,不過,竟然在短短的幾天之間籌集十萬兩銀子,賈氏果然私財很肥!

丹丹起身取了二百兩銀票,“繼續讓他們盯好了!別虧待了你的朋友!拿去給他們吃酒!”

清影擺手不接那銀子,“龐大哥說了,小事一樁,不用小姐放在心上!”

丹丹瞪眼,“拿著,人情歸人情,那些人吃住花銷還是要的,總不能讓龐大哥替我們墊著倒貼!”

清影不再堅持,收了銀子道:“小姐打算幾時動手?”

丹丹想了想,“後兒晚上吧!”

清影有些吃驚,“後兒是小姐你的生辰,不好吧?”

丹丹眯了眯眼道:“就後兒!”賈氏你等著,不管你吞了多少,都得給我吐回來,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清影,你後兒還要辛苦一下,去給齊婆子傳個話兒……”

聽了小姐的耳語,清影連連點頭,“小姐這個法子好,有齊婆子證實,保管他們百口莫辯!”

丹丹心中冷笑,齊婆子的作用可不僅如此!

又和清影合計了一番,天色已暗了下來,丹丹由清福和許三妹伺候著洗漱了,正想去陪葉氏用晚膳,便有老太太房裏的小丫鬟來請。

丹丹隻得去了,不曾想幾日不見的艾天佑也在那裏,正坐在老太太下首,神色晦暗不明!

“奶奶。”丹丹對老太太道了一聲,心裏雖不恥艾天佑,還是忍著氣衝他喊了聲“爹”。

艾天佑點點頭,老太太卻是冷哼了一聲道:“陳嬤嬤就是這般教你禮數的?倒不如那個梅嬤嬤教的冬梅了,回去,從來一遍!”

這個吃飽撐的老太太,真拿自己當大尾巴狼了!丹丹瞪了眼就要冷笑,看到屋裏有幾個丫鬟伺候,隻得忍了,又乖乖退出門外,正身穩步的進來,對著老太太屈身一個標準的福禮,垂頭撇嘴道:“見過祖母大人,見過父親大人!”

艾天佑皺了眉頭看了老太太一眼,又看向丹丹,“什麽父親大人,喊爹就是!”

“是,爹!”

老太太唇角張了張,瞪了兒子一眼,對丹丹道:“這幾天事情可還順手?”

丹丹對著老太太又是一個福身,“托祖母大人的福,沒出什麽岔子!”

艾天佑皺眉更深,老太太卻是哼了一聲,“那今兒上午鬧騰的人仰馬翻的,險些鬧的賈姨娘小產了是怎麽回事?”

艾天佑也抬眼看向丹丹,顯然已經知道了賈氏的事,丹丹眯眼看了看老太太,“齊大虎在打司房的主意,被青石發現了,不思悔改還將囂張的將青石的胳膊掰斷,我讓下人教訓齊大虎,賈姨娘卻受了馬婆子的挑唆,不顧有了身子骨,急匆匆的跑去給齊大虎出頭,可能是走的急,氣血不暢,險些暈了過去,幸好孫女和金桔兩人扶住她,又喊了大夫,撿著好的藥材,開了補血安胎的藥,花了五十兩銀子,祖母放心,賈姨娘母子均安!”

丹丹一直是語調平平,沒有一絲對賈氏的怨恨不滿,還透著關切小心,直聽的艾天佑發愣。

老太太卻是氣道:“什麽?請了個大夫就花了五十兩,你是怎麽管家的?這麽下去,三天就得將家底給敗光了,你大伯母和三嬸兩家來了,吃穿嚼用的更多,不省著點怎麽行?”

丹丹看了老太太一眼,冷笑道:“依著祖母您的意思,為了給賢禮和春芙省錢財,就由著賈姨娘昏倒在地,置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不顧嗎?我再不喜賈姨娘,可她肚子裏懷的是我爹的骨肉,我的兄弟,祖母不念及祖孫之情,不喜那孩子,我卻不能不念及手足之情!”

老太太氣的拿了手邊的梨花鑲金拐杖對著丹丹打過去,“你個死丫頭,胡唚什麽呢?我哪裏不喜---”

丹丹急忙後退,艾天佑的臉色非常難看,他一把將丹丹擋在身後,悶聲道:“娘,你若沒事,兒子下去了,丹兒,爹還有事跟你說!”

老太太轉身將拐杖打在艾天佑身上,“你個混帳羔子!你就這樣縱著這個臭丫頭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