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洪他們找到李文靜已經是傅洪和沈沉通過電話的兩小時後了。

李文靜竟然在那個許靜家,今晚她們又組了牌局。

李文靜的手機是真的沒電了,放在家裏充電,沒有開機。

她也是來到了許靜家後才記想來的。

當聽到警察給許靜打電話的時候,她似乎有些發懵,她似乎沒有想到警察會這麽快就來找她。

傅洪和黃猛趕到的時候牌局都快要散了,李文靜看著黃猛:“正好,蹭下你們的車。”說著她還真就很自覺地上了車,傅洪給黃猛使了個眼色,黃猛坐到了駕駛位,傅洪坐在了後座。

“說吧,找我什麽事?”李文靜問道。

黃猛發動車子:“半個月前你曾在國貿買過一條絲巾,六百多塊錢,有這回事吧?”

李文靜沒有否認,她點點頭:“確實有那麽一回事,那是我買給一個朋友的,不過朋友好像並不喜歡,所以就還給我了,我尋思著能不能找那絲巾給退了,如果不能退的話,能不能換成別的什麽。”

“這麽說這條絲巾從一開始你就沒能夠送出去嘍?”黃猛問。

李文靜有些不悅:“這和你有關係嗎?”

“很可能和梁嵐的命案有關係,你說和我有沒有關係?”

李文靜一副不屑的樣子,冷笑:“笑話,我買一條絲巾怎麽就可能與梁嵐的案子有關係了?我說兩位警官,你們該不會想指著我是那個凶手替你們的無能背鍋吧?”

黃猛沉下了臉:“怎麽說話的你?李文靜,現在我們是在對你進行例行詢問,希望你能夠配合,實話告訴你,梁嵐就是被一條絲巾給勒死的,你現在還敢說這與你沒有關係嗎?”

“黃警官,有絲巾的女人多了去了,是不是每一個有絲巾的女人你都認為她們是凶手?再說了,那絲巾我之前就已經送了人,可是人家昨天才給我還回來,說不合適。”

黃猛還想說話,傅洪輕咳了一聲:“送給誰的應該不是什麽秘密吧?”

李文靜敢針對黃猛,但對於傅洪她還是有些畏懼的,她回答道:“算是我的師母吧,柳老師的愛人陶敏。”

她的這個回答倒是有些出乎傅洪與黃猛的意料,原本二人以為她不會那麽爽快地說出來的,還有,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李文靜竟然是把絲巾送給了陶敏。

“為什麽想到要送她絲巾?”

“因為她喜歡唄,我聽說她喜歡收藏絲巾,所以我就投其所好嘍,有什麽問題?”李文靜很是隨意地說。

黃猛卻問道:“投其所好?什麽意思?”

“之前我的老師是謝常青,可是他卻死了,你說,我一個小小的酒吧駐唱,想要出名,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歌手不得給自己找一個靠山啊,這個靠山自然就是柳白了。可是柳白這個人很不好說話的,而且他對我們這些謝常青的學生也不是很待見,在林城,除了他誰還能夠有這樣的能力幫我?所以我得想法子讓他接受我。既然他這條路走不通,那麽我就往他老婆的身上打主意了。”

黃猛微微搖了搖頭,說白了,李文靜這麽做最後還是為了出名,還是為了名利。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黃猛覺得一個人活到這個份上也真是沒勁,完全就成為了名利的奴隸。

也是黃猛涉世未深,他不知道,其實整個社會就是一個大染缸,就是一個名利場。

傅洪倒是沒覺得李文靜有這樣的想法沒有什麽錯,李文靜有權決定自己要走一條什麽樣的路,隻要她不違法犯法,那麽別人無權去幹預與指責。傅洪在這一點倒是很看得清,他覺得沒有誰有權利站在所謂道德的製高點去評判別人,很多事情站在一旁指指點點很容易,真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才會知道是多麽的艱難。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同樣的,子非魚,焉知魚之苦。

每一個人活著都不容易,哪怕看著很光鮮的那一類人也同樣有他們自己的苦惱。

傅洪說道:“也就是說之前你送給她的時候她是收下了的?”

李文靜點點頭:“沒錯,她收下了,當時看她那樣子還是蠻喜歡的,可是沒過多久她又把我叫了去,然後把這絲巾還給了我,然後說這樣不合適。我知道,她確實喜歡這絲巾,但是她應該也知道我的目的,所以她才會說不合適。我覺得吧,應該是柳白說了她什麽,所以她才會這麽做。其實不是為接近柳白我也想和她弄好關係,她可是音樂公司的經紀人,在我們這些小人物的眼裏,她自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是什麽時候把絲巾還給你的,是梁嵐死前還是梁嵐死後?”

“死前吧,不,應該說是梁嵐死的當天,梁嵐是晚上死的,她是白天把絲巾還給我的,當時我的心裏有氣呢,所以我就把包裝給拆了,自己戴上。不過那晚到了許靜家之後,那絲巾我就隨手送給了梁嵐。”

“你送給了梁嵐?剛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你還尋思著把它給退了,又或者是換其他的什麽東西。”黃猛馬上就抓住了她言語間的一個破綻。

李文靜嘟下了嘴:“沒錯啊,當時我確實是這麽說的,但那是她還給我的時候我的想法,我也沒想到梁嵐會喜歡那條絲巾,既然她喜歡就給她嘍,我想憑著她曾是柳白的前妻,那麽請她幫我和柳白說說話柳白應該也能夠賣她一個麵子吧,我可是聽說,他們雖然離了婚,但也不至於是仇人,她找柳白辦點什麽事情,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話柳白都會答應的。”

黃猛冷笑:“你難道不知道她大鬧新聞發布會現場的事情嗎?那一鬧你覺得他們的關係還會像從前那樣嗎?”

李文靜搖搖頭:“我知道,但那又怎麽樣,不是我說你,你根本就不懂得人情世故。雖然她去新聞發布會上鬧,柳白一時間也會很生氣,但過了之後一樣會像從前那樣對她的,畢竟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再加上柳白這個人的性格你們或許不清楚,他還是挺有責任心的,一個追求完美的人責任心同樣是很重的,所以哪怕梁嵐再對不起他,他都會像從前那樣。再說了,不就是一條絲巾嗎?我就在賭梁嵐能夠替我說上話。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居然就死了,唉!”

李文靜說到這兒歎了口氣,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該不會是我送給她的那條絲巾就是勒死她的凶器吧?”

傅洪和黃猛都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傅洪繼續問道:“宋穎鴻那天送你去的許靜家,也就是說當時他是看到你戴著那條絲巾的,對吧?”

“嗯,他當時還問了我一嘴,他說平日裏也沒見我喜歡戴絲巾啊,平日裏我確實是不戴的,因為我覺得這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麽用處,說它是裝飾或者點綴,那都是對自己的脖子不自信的人才會有的想法。那天我若不是心裏有氣我也不會戴的,所以當梁嵐說她喜歡的時候我立馬就解下來給她了。”

“當著許靜她們的麵給的?”

“沒有,我和梁嵐是在樓下撞到一起的,我給她的時候就我們兩個人。”李文靜倒是記得很清楚,黃猛問道:“那你給了她之後她是馬上就戴了起來還是……”

“我想想,她沒有馬上戴,而是裝進了她的包裏。不過有一點我也覺得有些納悶,我好像聽她說過,她也不怎麽喜歡戴絲巾的,怎麽偏偏就對那條絲巾有興趣呢?我倒是沒有告訴她那條絲巾是我送給陶敏被陶敏給退回來的。畢竟她與陶敏的關係擺在那兒,讓她知道會很尷尬的。”

傅洪沒有再說什麽,他在思考著李文靜說的每一句話,現在李文靜買絲巾的事情倒是問明白了,可是傅洪的心裏就更迷糊了,如果李文靜沒有說謊,那麽梁嵐從她手裏拿到的那條絲巾很可能真就是殺害梁嵐的凶器。

但是有一點傅洪覺得還是說不通,那就是宋穎鴻的死,如果宋穎鴻是因為知道李文靜有那麽一條絲巾而遭到滅口的話,那麽李文靜所說的一切可信度就很低了。

在傅洪看來宋穎鴻的死,李文靜就沒有說實話,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李文靜謀的局。

隻是李文靜看上去太鎮定了,那種鎮定與從容就好像她真是什麽都沒有做一樣。

“好了,我到了,謝謝二位警官把我送到家,以後若是我覺得不安全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夠享受這樣的待遇啊?”

黃猛點上一支煙,陰沉著臉,沒有搭理她,傅洪卻說道:“當然可以,你不是有黃猛的電話嗎?真有覺得不安全的時候直接打電話給他就行了。”

待李文靜進了單元樓,傅洪才說道:“她剛才說的這話你聽出什麽味來沒有?”

黃猛搖搖頭,他還真沒聽出什麽來。

傅洪說道:“她說她覺得不安全的時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在做某種暗示,暗示她現在的處境可能很不安全。”

黃猛愣住了,他還真沒把剛才李文靜臨走時的這句話放在心上,可現在聽傅洪這麽一分析,他還真覺得很可能是這麽一回事。

這個李文靜很聰明,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小黃啊,不是我說你,你怎麽就改不了這毛病呢,現在她就是我們的一個當事人,哪怕她長得再像你從前的那個女朋友,畢竟她們根本就是兩個人,你不該把自己的私人感情摻和進來,這樣很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對案件的客觀判斷。不對啊,小黃,你該不會是對這個李文靜有意思了吧?不是我說你,這是不允許的哈,至少在這個案子沒有結束之前你給我收起這樣的心思。”

傅洪這個時候很是嚴厲地說,這還真是他最擔心的,因為李文靜酷似自己的前女友,黃猛會對她產生一種微妙的感情,傅洪必須要把這種可能性給消滅在萌芽狀態。

黃猛的臉微微一紅:“傅隊,你說什麽呢,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更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而且我對她根本就沒有其他的任何心思,你就放心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把案子給查清楚。”

聽著黃猛向自己保證,傅洪這才鬆了口氣,點點頭:“明白就好,那現在我問你,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覺得應該往哪個方向去查?”

黃猛一麵開著車,一麵眯起了眼睛:“我覺得最大的突破口應該是宋穎鴻的身上,剛才我就一直在想,既然李文靜對絲巾的事情都那麽不在乎,那麽對方為什麽會對宋穎鴻下這樣的狠手,甚至不惜犯險把他給殺了?按著這個思路,宋穎鴻知道的事情應該絕非絲巾這麽簡單?又或者我們被李文靜所表現出來的假象所迷惑了,宋穎鴻真是因為絲巾的事情死的。那麽對方殺害宋穎鴻就隻有一種可能,給李文靜爭取一個圓謊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他們完整地編造出一個我們根本就無懈可擊的理由,其目的就是等我們來問,而他們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也就是說,我們就算順著她說的這些查下去也不可能查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傅洪聽了有些沮喪。

黃猛卻道:“不一定,假的終歸是假的,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彌補來支撐,隻要我們能夠證明其中有一個環節是有問題的,那麽我們就可以推翻它的全部。所以我還是想按繼續查一查。”

傅洪有些擔心,黃猛說道:“放心吧,傅隊,我是認真的,我說了,我不會幹傻事,至於我為什麽要那麽做也是有我自己的想法的,假如在她看來我很容易衝動,很容易走極端,那麽她對我的戒備會不會放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