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沉聽趙顯仁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他沒想到那個銀行賬戶的戶主會是汪濤。

他不得不聯想到那個老乞丐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小心汪濤。

難道這件事情真與汪濤有什麽關係嗎?

沈沉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就算這件事情真是汪濤所主使,那麽他也犯不著用自己的銀行賬戶吧?特別是對於趙顯仁這樣的人,對方既然知道他的本事,也肯定能夠知道他能夠從這筆錢的來處查到幕後的人,可他們卻偏偏就這麽幹了!

沈沉閉上了眼睛,他在仔細思考著這個問題。

趙顯仁說道:“其實有一點我也覺得很納悶,對方如果想要表現出他們的誠意似乎這一萬塊也不夠啊,而且如果隻是一萬塊為什麽非得走銀行呢?他們真覺得我這個黑客是個擺設嗎?”

趙顯仁的話讓沈沉又意識到了什麽,趙顯仁說得沒錯,哪怕要表現出對方的誠意,一萬塊錢顯然是不夠看的,怎麽著也得十萬八萬吧?可對方給了一萬,還是走賬,走的竟然是汪濤的賬,這事情看上去還真的十分蹊蹺。

“沈警官說這個汪濤很可能與他當時正在查的另一個案子有關係,不過那個案子是什麽案子他沒有和我說過。”趙顯仁的語氣十分的誠懇。

沈沉知道趙顯仁應該不會騙自己,至少趙顯仁對自己父親的那份感激是真的。

難道自己的父親留下的兩張鈔票就是想讓自己找到這個趙顯仁,然後從他的口中聽到這件事情嗎?那麽那個老乞丐的目的又是什麽呢?他又哪來的那張鈔票,為什麽非得撕成兩半弄這麽一個複雜的局讓它們到自己的手上呢?

他是想給自己一個提示,為的也是同樣的目的嗎?

如果是那樣,有更多簡單的手段就能夠將自己的目光吸引到假鈔案的身上啊!

比如,直接寄給自己兩張一模一樣的鈔票,同號,自己肯定一眼就能夠看出是假鈔了。

不過想到這兒沈沉又苦笑著搖搖頭,雖然老乞丐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但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夠往自己父親查過的假鈔案上去想,如果不是那兩截如謎語一般的假鈔,如果自己不把那兩截鈔票帶回去,讓自己的母親看到,如果自己的母親想不起來父親留下的那兩張假鈔的話,那麽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查到趙顯仁的這兒,得到這樣的一條線索。

看來老乞丐這用心真是良苦。

目標再一次指向了汪濤。

但從趙顯仁的事情來看,沈沉反而不相信真是汪濤想要出錢讓趙顯仁做這件事情,太明顯了,明明有太多的破綻,自己都能夠看得出來,自己的父親顯然也應該能夠看出來的。

老乞丐這麽做到底是想說明一個什麽問題,他真想將自己的目光往汪濤身上引嗎?

如果真是這樣,老乞丐或許是想要誤導自己,老乞丐的動機就值得懷疑了。

可惜,無法弄清楚老乞丐的身份,原本自己聽了徐靜的分析,以為老乞丐就是龍學軍的父親,可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可能,龍學軍雖然有時候不怎麽著調,說話做事看似瘋癲,其實沈沉知道這個人還是很實在的,至少一直到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自己。他否認老乞丐是他父親,而且他說話的那種口氣,應該是真的。

他對老乞丐的身份也持著懷疑的態度,他甚至還說他懷疑老乞丐是自己的父親呢。

怎麽可能?如果老乞丐真是自己的父親那麽很多問題應該早就不是問題了。

要是自己的父親還活著,母親怎麽可能不知道?

不過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沈沉卻再著一絲希望,他甚至希望真有這樣的可能,自己的父親並沒有死。

當然,他也知道這絲希望根本就不存在,當年父親出事,剛子作為技術部門的負責人,親自證實了那具屍體就是父親的,最後屍體火化,葬在了公墓。當年父親的喪事沈沉也是從頭到尾都在,所以他知道,這所謂的希望不過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而已。

想到剛子,沈沉不由得又皺起了眉頭,剛子在父親出事沒多久便“死”了,不過譚科提到了剛子的雙胞胎兄弟的那件事情,以譚科和黃新發的分析,假如剛子沒有死,那麽死的應該就是他的那個雙胞胎兄弟,而剛子則是玩了一出詐死,他又為什麽要這麽做?

也不知道譚科他們找到了剛子沒有。

趙顯仁見沈沉久久不說話,他輕聲問道:“小沈警官,你怎麽了?”

沈沉搖搖頭,站起身來:“謝謝你今天說的這些,如果你再想到關於我父親的事情,無論是重要與否都請你和我說一聲,這是我的名片。”

說著沈沉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了他,趙顯仁接過名片,點點頭:“放心吧,如果我想起來給你打電話。”

從趙顯仁家出來,沈沉給譚科打了個電話,他很想知道譚科是不是已經找到了王剛。

譚科說還在找,可以肯定人就在林城,隻是他在哪兒落腳還得查一查各個旅館和酒店的住宿登記。當然,如果他不住酒店或旅館,這要查起來就需要些時間了。

畢竟王剛現在所用的身份並沒有什麽違法犯法的行為,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動用太多警力去查。

“我知道你心急,不過耐心等等吧,應該快有消息了。”譚科安慰沈沉。

沈沉沒有再說什麽,直接就掛了電話。

此時譚科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聽到電話裏的“嘟嘟”音,苦笑一下自語道:“這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居然敢先掛電話。”

回到家裏,邱玉珍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原本她以為沈沉不回來吃了,見沈沉這個時候回家她說道:“趕緊盛飯去。”

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沈沉突然問道:“媽,你說爸爸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邱玉珍原本正在夾菜,聽沈沉這麽問她整個人都愣住了,死死地盯著沈沉:“為什麽這麽說?你爸已經死了,他的喪葬你都看到的。”

沈沉看著自己的母親,她的反應很正常。

邱玉珍問道:“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要這麽問?”

沈沉搖搖頭:“沒,沒什麽。”

邱玉珍哪裏會相信:“你老實告訴我,出什麽事了?”

沈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嘴也真是欠,怎麽就想到問出這樣的問題來,無奈之下隻得把那個老乞丐的事情給說了出來,邱玉珍聽了之後不再說話,低頭吃飯,但沈沉能夠感覺得出來她的心裏有事兒。

誰知道邱玉珍沉默了半晌後輕聲說道:“如果那個老乞丐不是龍學軍的父親,那麽他又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的事情?假如,唉,如果這個假如是真的就好了。”

沈沉好奇地問道:“假如什麽?”

“假如他真是你的父親,這其實好像也能夠說得通,隻有你父親對他自己的案子知道得最清楚了,你若是不說我還沒察覺,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也充滿了疑惑。當年鑒定那具屍體就是你父親的人是剛子,可是剛子沒多久就死了,我在想,剛子的死會不會與他出具你父親死亡證明的事情有關係。”

邱玉珍並不知道剛子有個孿生兄弟的事情,也不知道譚科說過剛子的大哥當年患有絕症的事,可沈沉知道,所以當邱玉珍說出自己的這個猜測的時候沈沉的心裏也是大為震驚,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麽剛子的詐死就是為了掩飾一個真相,那就是自己的父親或許沒有死,還活著的真相,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些事情串聯到一起就都說得通了。

想到這兒,沈沉的心就跳得很厲害,難道自己的母親感覺是對的?

邱玉珍又是一聲歎息:“這些年來,我雖然每天都對著他的相片嘮叨,但我卻總是感覺他並沒有離開我們,而是仍然跟我們在一起,他在某個我們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關注著我們,保護著我們。”

邱玉珍越說越是玄乎,但在沈沉看來這又何嚐不是母親的一種心靈感應呢?

他當然也希望自己母親的這種感覺是真的,他同樣希望他們的假設也是真的,父親並沒有死。當然,他的心裏很清楚,這隻是他們作為親人的一個美好願景,這種可能性並不大,真的不大。

“媽,別想那麽多了,再說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爸若真的還活著又怎麽可能不和我們聯係呢?就算他不和我聯係,至少也應該來看看你,讓你知道他還活著的。”沈沉說完這話,心裏的那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是的,他深知自己父親與母親的感情很好,如果父親真的沒死,就算要瞞著自己也不可能瞞著自己的母親,可是他連母親都不聯係,顯然,這種假設是不成立的。

吃過晚飯,邱玉珍說要出去走走,這是她的慣例,她常常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她要堅持活著,她說一定要看著沈沉結婚,生孩子,她還要給沈沉他們帶小孩呢,好讓沈沉他們能夠安心的去工作。隻是沈沉一直都不願意找女朋友,也不願意談自己的個人問題,這在邱玉珍看來就是一個老大難的問題。

沈沉一個人呆在家裏,他站在陽台上,手裏夾著一根煙,卻忘記了抽,腦子裏還在想著自己父親的事情,以及那個剛子。

剛子到底在什麽地方?他似乎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可是他為什麽不和自己聯係?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傅洪打來的。

“喂,老傅,怎麽了?”沈沉問道。

傅洪說:“我們查到了一條線索,李文靜在半個月前曾經在國貿買過一條絲巾,據當時的售貨員說,她應該是買來送人的,她讓人家給她包裝得很好,而且那個售貨員還說,當時她曾勸李文靜自己也買一條,李文靜說她沒有戴絲巾的習慣,她認為隻有脖子長得不美,又或者想要遮掩脖子上的什麽缺陷的人才會喜歡這玩意。”

沈沉皺眉:“她這麽說,會不會意味著她要送絲巾給的這個人符合她說的這個條件?你們沒找她詢問一下,那條絲巾她送給誰了?”

“我們現在就在她家門口,不過她不在家,也沒去她駐唱的那家酒吧。我們試圖打電話聯係她,可是她的電話也關機了,這不,我這心裏有些不踏實,所以才打給你,你說,李文靜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傅洪這麽問,沈沉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李文靜會不會出事他也不好說,從對方的行事手段來看,對方一直在修正自己的錯誤,假如李文靜與這條絲巾是一個錯誤的話,那麽對方很可能會對李文靜下手。

隻是沈沉又有一點想不明白,如果說李文靜會是對方的麻煩的話,那麽對方在殺死宋穎鴻的那晚就應該把李文靜一道殺了,偏偏還留她活口,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所以沈沉說道:“她應該不會有事的,這樣,你們繼續找,應該能夠找到她,手機沒電可能隻是偶然,找到她之後問一下,那條絲巾到底是送給了誰,問的時候注意技巧,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傅洪聽沈沉這麽說,他也鬆了口氣:“好的,我明白了,那先這樣,等我們找到她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