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新發走沒多久譚科就來了。

“怎麽,老黃又來找你的麻煩了?”譚科發現沈沉的情緒有些不對。

沈沉搖搖頭。

譚科說道:“這個老黃其實人並不壞,就和你爸一個德行,脾氣差,認死理。我覺得吧,這次他雖然是來調查你父親的問題,但應該也是逼不得已,別人不清楚,我卻是知道的,他與你爸的關係不一般。”

沈沉苦笑:“譚局,我沒事。”

譚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就好,也別把這事兒太當回事,該幹嘛幹嘛,可千萬別影響了工作。”譚科說完掏出煙來遞給沈沉一支:“對了,那個湯建偉的案子查得怎麽樣了?”

“還在調查中,現在線索幾乎全都斷了。”

“汪璐沒對嫌疑人做出心理側寫嗎?之前你們的配合不是蠻好的?”譚科有些疑惑地問道。

沈沉回答道:“暫時無法做出準確的側寫,因為肖真琴的死我們確定凶手是在模仿肖真琴的殺人手法,在沒有發現太多能夠表征凶手自己心理的東西之前,她的側寫會有意無意指向肖真琴。所以她說,必須再看看,要慎重。”

“嗯,不過你們還是得抓緊了,這個案子雖然還沒有對社會造成什麽影響,但是也引起了省廳的重視,電話都打了幾個來了。”

“好的。”

譚科沒有再多說什麽,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沈沉的手機響了,是肖秋水打來的。

“怎麽樣,有什麽進展?”沈沉問道。

肖秋水苦笑道:“沒有,我們還是沒能夠找到監控裏的那個女人,要不是她清楚地出現在視頻裏的話,我真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頭,你想想,她如果就是凶手,而且還能夠輕易打開肖真琴家的房門,那麽她是不是應該與肖真琴相熟?無論她是自己開的門還是肖真琴幫她開的門,她與肖真琴的關係應該很密切才對。我們對肖真琴的社會關係進行了排查,肖真琴確實有幾個玩得好的女性朋友,但沒有一個能夠親密到讓她把鑰匙給她們的地步。而且我們對她的這幾個密友也都進行了調查,沒有一個有作案時間。在那個女人出現在監控的時間裏,她們都能夠提供不在場的證據。”

沈沉沉默了片刻:“然後呢,你打這個電話給我該不會就是為了訴苦吧?”

肖秋水輕咳一聲:“那倒不是,不過我在想,有沒有這樣的可能,肖真琴不是海歸嗎?這個人會不會不是她現在的生活圈子裏的人,而是以前就認識的。”

沈沉說道:“老肖,你走進了一個誤區,首先,這個人真正在乎的並不是肖真琴,而是湯建偉。也就是說,要論親密度的話,這個人應該和湯建偉更加親密。所以他可能是從湯建偉那兒得到了肖真琴家的鑰匙。肖真琴在和湯建偉在一起之前就租住在那兒,後來和湯建偉同居之後搬出去了,房子卻沒有退。或許是在她看來租那麽一套房子要不是幾個錢,又或許她也想過某一天和湯建偉過不下去了自己還有一個退路。但後來她和湯建偉真正在一起之後,不排除她會把自己房子鑰匙給湯建偉的可能。”

電話那邊肖秋水聽了皺起眉頭:“我有些納悶,其實肖真琴住的那房子條件比湯建偉那兒要強不知道多少,為什麽肖真琴不讓湯建偉搬到這邊和她一起住,而是要搬過去和湯建偉一起住呢?”

沈沉笑了:“麵子問題,湯建偉是男人,讓他搬到女人那兒去住的話他從心理上很容易產生排斥,甚至會認為這和上門沒什麽兩樣。別看肖真琴是海歸,越是她這樣留洋回來的,在這些方麵就越會考慮對方的感受。也是因為她經常會考慮對方的感受,她才認為對方也會像她這樣在乎自己的感受,卻不知湯建偉在這方麵就很木訥,他別說顧及別人的感受了,有時候他自己的感受他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的偵查方向還是得放在湯建偉的身上。”

“沒錯,別忘記了,凶手是在替湯建偉報仇。”

“唉,湯建偉的社會關係可就比肖真琴的要複雜多了,一來他是坐地戶,二來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懂得拒絕的人。”肖秋水說完就掛了電話。

汪璐匆匆忙忙地闖進了沈沉的辦公室:“晚上有時間嗎?”

沈沉看著她:“有什麽事?”

汪璐說道:“我想請你吃飯?”

“又是去你家?”沈沉說完那頭搖得很像撥浪鼓。

汪璐白了他一眼:“我家人就那麽可怕嗎?我家可不是什麽龍潭虎穴。”

沈沉苦著臉:“你還是饒了我吧。”

“放心了,不是去我家,我們在外麵吃,我好久都沒有吃西餐了,晚上‘都市佐岸’,下班了一起。”

“你確定就我們倆?”沈沉有些懷疑,如果隻是隨便吃頓晚飯汪璐應該不至於專門來說這事兒。

汪璐有些尷尬:“也不是,還有我哥和我嫂子。我哥和嫂子說上次你去家裏他們忙,都沒能夠和你見上一麵,所以這一回無論如何也要請你吃一頓,地方倒真是我選的。”

沈沉有些無語,不過他知道拒絕是不合適的。

他點點頭:“行,我需要準備點什麽?”

“你辦公室有便裝的吧?”

“當然有。”

刑警可是有著便衣警察之稱,辦公室裏怎麽可能沒有便裝呢。

不過沈沉又說道:“不過我的便裝可都是休閑的,去西餐廳有些不太適合。”

“沒什麽不適合的,我之所以選擇那個地方就是那兒的西餐比較正宗,而且沒有那麽多規矩,不會要求客人正裝的。隻要你不是穿著一身製服進去就好,別把人家那些食客給嚇著了。”

汪璐說完就走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沈沉聽說這兩天傅洪拿了一些陳年舊案的卷宗給她,想讓她對幾樁懸案的犯罪分子做一個心理側寫。希望她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幫著一中隊把這些陳案給破了。

當然,沈沉並不看好,因為那幾個案子的卷宗他看過,警方掌握的線索太少,而且時間已經過了那麽久,一些證人和目擊者都已經找不到了。

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哪位?”

“你好沈隊,我是韓茹。”

沈沉皺眉,韓茹是怎麽找到自己手機號碼的。

不過馬上他就反應過來了,應該是從汪璐那兒拿到的,那晚她和汪璐聊得很歡,彼此還加了微信,留了電話。

“有什麽事嗎?”

韓茹猶豫了一下說道:“沈隊,我知道你對我有看法,但是我還是想解釋一下。”

沈沉雖然覺得韓茹的解釋根本沒有必要,但她這麽鄭重其事,他倒是有些不好立馬就掛斷電話。

“說吧。”

“其實我和陳永明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那天吃飯也隻是偶然,他隻是我的客戶。”

沈沉聽韓茹這麽說心裏覺得有些怪異。

韓茹說道:“當時我也沒想到他會那麽介紹我,隻是當著他的麵我也不怎麽好反駁。畢竟我需要業績,沈隊應該知道,我們的業務並不好做,有時候免不了要求爹爹告奶奶的,原本那天那頓飯應該是我請他的,後來遇到了沈隊你們,所以才會……”

韓茹沒有說完,不過沈沉已經明白她想要說什麽了。

沈沉說道:“嗯,這事情我知道了,你和你男朋友之間的事情說清楚了吧?”

韓茹苦笑:“我們分手了。”

“哦?”沈沉表現出驚訝,但內心裏卻一點不感到吃驚,那個男人他見過,根本就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韓茹說道:“兩個人在一起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勉強拴在一起也沒有什麽意思,對吧?不過我心裏也很清楚,我這份工作很多時候都會獨立麵對一些男性的客戶,他們甚至會提出一些無禮的要求,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底線,我並不是為了業績就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女人,他和我在一起這麽些年了,他應該相信我的。可是他沒有,他總是懷疑我在外麵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與其這樣天天吵天天鬧倒不如分開來的輕鬆。”

韓茹的語氣也確實輕鬆了許多,沈沉感覺到了,她隻是想找一個人傾訴,而自己正好碰到她與男朋友發生爭執的那一幕,於是她才會想著借跟自己解釋的機會找個人把苦水給倒出來。

沈沉苦笑,自己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別人的垃圾桶了。

“沈隊,謝謝你聽我嘮叨,說出來我也舒服多了。”

沈沉笑了:“你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想做什麽就行,其實人最怕的是不知道自己該成為什麽樣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樣的努力。”

掛了韓茹的電話,沈沉的眉頭皺了起來。

陳永明為什麽要對他們撒謊,為什麽要讓韓茹冒充自己的女朋友呢?

其實他有沒有女朋友這隻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事,再說了,大家其實並不熟悉,有必要在自己的麵前繃麵子嗎?

看來陳永明這個人還真是有些虛偽。

汪璐又鑽進了他的辦公室:“和美女通完電話了?”

還真是她把沈沉的手機號碼給韓茹的。

“以後別亂把我的手機號告訴別人。”

“不就是一個手機號嗎?有什麽稀奇的。再說了,韓茹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

沈沉看向汪璐:“韓茹有沒有告訴你,其實她並不是陳永明的女朋友。”

汪璐一怔:“沒,她隻是說找你有些事情,向我打聽你的手機號碼,我就給她了。”

“她說陳永明隻是她的一個客戶,他們之間並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汪璐不屑地說道:“男人就是虛偽,他說韓茹是他女朋友不就是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嗎?”

“你真覺得他隻是好麵子?”沈沉問。

汪璐反問:“不然呢?”

沈沉沒有說話,心裏卻仍舊帶著疑問。

自己和陳永明並不熟悉,按說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在自己的麵前死要麵子。

難道他就不怕這件事情穿幫嗎?林城可並不大,很多時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不過再想想,如果那天自己沒有看到韓茹與男朋友之間的那一幕的話,還真不可能知道陳永明是讓韓茹冒充他的女朋友呢。

沈沉搖了下頭笑著說道:“算了,不想了。”

汪璐說道:“這種小事他都要說謊,我真不知道平時他是不是也是滿嘴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