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更新本章)
看到情況忽然發生這樣的轉變,方玄也有些驚訝。不過這種事情畢竟是劉家的家事,方玄並不怎麽關心。他隻是從兩人的對話中隱約明白了對方的企圖,也算是知道了劉玉為什麽一定要自己死。同樣,方玄也從兩人的對話中發現,這個劉玉,其實隻是個草包,或者說是一個隻會誇誇其談,但是做事卻完全沒有計劃的人。
方玄隻通過這幾句話就能知道劉玉的情況,作為劉玉的父親,劉誌怎麽可能會不知道這種情況。可是剛才劉誌說,把劉玉當成了接班人。這樣的話裏話外,到有種別樣的味道散發出來。
方玄想到這裏,就覺得這個世俗家庭內部,爾虞我詐的事情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倒是劉玉舉起寶劍對著劉誌,又過了一會兒,才惡狠狠的說:“我從小就認真聽話,你讓我東,我絕不往西。你殺了我的寵妾,我還要笑臉感恩。你說的一切,我都認真遵從。現在你告訴我,你對我失望了?失望是什麽意思?”
劉誌平靜的回答:“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你已經不是劉家的繼承人。”
劉玉的手微微顫抖,說:“哦,好啊,說取消就取消,這一定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了吧。誰是繼承人?不是劉協,是我的哥哥劉正對吧?所以你要給劉正求親,求親隻是一個借口,讓劉正回來才是目的。”
安靜了片刻,劉玉問:“為什麽?”
劉誌看著自己的兒子,回答說:“有你在,禦俱才對我放心。你是最好的擋箭牌,不過現在我和禦俱之間也快要撕破臉皮,所以你是不是劉家的繼承人,已經無關緊要了。”
劉玉皺眉,問:“什麽意思?”
劉誌臉上忽然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笑容,說不出這個笑容中究竟是猙獰還是悲傷,但那肯定不是一個正常的微笑。在片刻之後,劉誌說:“禦俱是二十五年前來到波陽城,你今年二十三歲。”
這個回答讓方玄都忍不住一驚,禦俱是個花花公子這是方玄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如果按照劉誌所說的那樣,禦俱這隻手,似乎伸的太長了一些。如果從另一個方麵考慮,禦俱的這種花花公子表現,其實是為了掩飾某件事情?
劉玉退了兩步,手中的寶劍更加顫抖,他搖頭說:“那和我沒有什麽關係。”
真的沒有什麽關係?如果說在此之前,方玄也不認為劉玉和禦俱有什麽關係的話,現在聽了劉誌的話,越看越覺得劉玉和禦俱相像。所謂疑心暗生鬼,有了疑心,多半就會成為方玄這個樣子。少年道僮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如果連他都覺得劉誌的話有道理,那麽劉誌本身又會怎樣?
劉誌接著說:“秦王陛下,還是對我們劉家很不放心啊。”
方玄心中一動,再看看這個陰暗的宮殿,雖然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還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已經有了一個隱約的脈絡可以被梳理出來。
秦王和禦俱是姻親關係,據說秦王的寵妃是禦俱的姐姐。禦俱是個花花公子。秦王對劉家一直有防範。這一條條線索堆積起來,似乎能夠說明很多事情。而劉誌為了保證劉家的延續,不被秦王猜忌,所以故意對劉玉采取那種寵溺與放任的態度,故意讓劉玉以為自己是繼承人,同樣也讓禦俱看到這一切。而劉玉之所以成為一個虛有其表,隻會誇誇其談的草包,估計也和劉誌的安排有關。想到了這些,方玄剛才感覺到劉誌父子之前那種莫名其妙的不合理情況,現在似乎也得到了解釋。
至於劉家真正的繼承人,其實是已經入品的劉正。劉誌讓劉正去學道的時候,想的大概就是讓劉誌遠離禦俱的視線,免得出現什麽意外。
方玄隻能憑借現有的信息拚出一個大概的框架,雖然這個框架對他現在的處境毫無意義,不過至少不會讓他繼續迷糊下去。
果然世俗的這個官員們,一個個都有幾張麵具。
方玄還在這麽想著,大廳裏的劉玉一驚再也按捺不住,用力揮動寶劍,向著劉誌刺了過去。就在此時,在劉誌身邊,忽然有什麽動蕩了一下,接著一個身高約有一丈的高挑修士閃現出來,手中光芒動蕩,直接將劉玉轟飛。
劉誌看著劉玉,微微一笑,說:“很好,對父親揮動寶劍,現在我免除你的繼承權,就更有道理了。就算是禦俱想要說些什麽,恐怕現在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那個高挑修士猛然揮手,同樣把劉誌也揮擊到了一邊。劉誌大驚,大聲問:“虛崖,你敢背叛劉家?”
那個高個子的修士沒有回答劉誌的問題,而是扭頭掃了方玄這邊一眼,不過方玄早在這名修士對著劉誌動手的時候,就已經合上雙眼,頭部放平。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那名修士一時也看不出什麽異常。
劉誌問了一聲,看見對方沒有回答,氣急攻心,哇的一聲吐出血來。大廳中忽然傳來另外一陣嘶啞低沉的聲音:“虛崖可沒有背叛劉家,父親大人,等我成了劉家的家主,波陽城的城主,虛崖現在的身份隻會更高,而不會像之前那樣,身為五品卻屈居在六品的道恒之下。”
聽到這個聲音,劉誌的身體猛地一僵,扭頭看著聲音發出的地方。在黑暗中,一個人影佝僂著身體,慢慢走了出來。在昏暗的光線下,這個人影慢慢抬起頭來,這是一個與劉玉截然相反的人。劉玉是那種外表風度翩翩的公子,而現在這個人,用醜陋都不足以形容。整個人的臉部都是扭曲的,雙眼大小也不一樣,在這樣的環境中,更像是一個惡鬼,而不是一個人類。
劉誌瞪著來人,說:“劉協,你居然敢對我動手。”
那個叫做劉協的醜人嘖了一聲,說:“父親,敢不敢動手不是用嘴說的。反正我也知道,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人過,什麽事情首先考慮的是劉玉,很多時候我連殘羹剩飯都得不到。不過這也好,得不到的,那我就自己搶過來。”
頓了頓,劉協慢吞吞的走到劉誌的麵前,蹲了下去,笑了一下。不過這個笑容反而顯得他外表更加猙獰,劉協看著自己的父親,說:“真要感謝你養出了一個聰明的劉玉,父親。他什麽事情都會,所以,除了他心中的那些大事外,什麽事情都一股腦的交給了我。事情做好了,他坐享其成,做差了,我承擔責罰。”
說到這裏,看著劉誌已經慢慢有些變色的麵孔,劉協接著說:“你要怎麽對付劉玉,那是你的事情。但是劉家其他的人並不清楚這一點,我就打著劉玉的旗號,在劉家上下活動。囚車的事情是我安排的,道恒的事情也是我安排的。我也能猜到,道恒多半收拾不了那個玄德,所以專門讓虛崖在旁邊等著,隻要玄德離開了道恒的視線,虛崖就會出手,把玄德帶回來。”
劉協站了起來,慢慢走向方玄,同時說:“喏,現在好了。劉玉做了一件蠢事,劉家肯定要受到道庭的責罰。父親你這個家主的身份也留不了多久,不過要是在今天晚上就沒了呢?比如說劉玉氣急攻心,把父親你給殺了。而我趕來的太晚,甚至來不及救你的性命,你覺得這樣的結局如何?”
劉誌盯著劉協,又噴出一口鮮血,顯然剛才虛崖那一下,給他帶來相當沉重的傷害。等劉協說完,劉誌說:“你連一點父子之情都不顧及了嗎?”
劉協微微一笑,背對著劉誌說:“你對我有父子之情嗎?”
說完,不管劉誌那邊怎樣,劉協用腳踢了踢方玄,看方玄依舊一動不動,劉協又把頭轉向了虛崖。高個子修士微微點頭,用粗啞的嗓音說:“中了我的道法,昏睡兩天沒有任何問題。”
劉協點頭,說:“那就這樣,等一下讓劉玉殺了老頭,然後把劉玉殺了。留下這個道僮在這裏,回頭帶人來抓。”
一邊說,劉協一邊虛虛做了一個劈斬的動作。示意虛崖到時做些手腳,把方玄也當場格殺。
方玄雖然沒有睜開眼睛看見劉協的動作,但也能夠猜到劉協絕對不會善心大發。這麽一來,自己的時間也所剩無幾,劉玉之後,多半就是他了。
不等方玄繼續多想,劉協忽然說:“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幾件事情沒有弄清。我確實安排了代洛川去郡王府中下毒,也準備後麵把他殺了。可是,這個代洛川居然自殺了。”
抬頭看著虛崖,劉協問:“你覺得,代洛川那樣的人,會自殺嗎?”
不等代洛川回答,劉協又說:“我總覺得,我們不是唯一在暗中看著劉家的人。在我們的後麵,似乎還有一個人存在。這可真是麻煩啊,不把那個人找出來,以後說不定我們都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