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沒料到那個卷軸現在居然有了這樣的能力,一邊心中竊喜,一邊抓住機會用了虛土遁,衝出去幾丈。到了人群之中,又用了雲羅道法掩住自己的氣息。對於道恒來說,雲羅道法根本現在還沒有什麽作用。但是一來道恒沒有想到方玄會混入人群,二來人群對方玄的雲羅道法卻沒有什麽識破的能力。就這樣,方玄在人群中沒有引起任何混亂,就被那些四處離開的人們帶著走遠。到最後,道恒也沒有找到方玄的影蹤。
方玄心中暗道僥幸,正所謂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在此之前,方玄對品級其實還沒怎麽看在眼中。總覺得自己兩個先天玄機,加上神秘卷軸,這一路上也算是順風順水,以為天下不過如此。又覺得這個世界上修煉是如此容易,所以什麽六品五品都不在話下。
之前遇到的那些高品級的人物,比如青玉宗的通華真人,衝虛子,還有廣恩寺的空海尊者這些人一個個對方玄也算客氣,結果讓方玄不由自主的產生出一種虛妄的自大,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打遍五品一下無敵手了。那天佛道鬥法的勝利更是加深了他的這種虛妄自大,結果從昨天開始,這種自大被一點點削平。
郡王府的一個道長就可以隨意的把方玄禁製,如果不是那串佛珠相助,上午方玄可能就命喪廣恩寺。而剛才,一名散修更是讓方玄毫無還手之地,差點連逃都逃不了。
經過這一連串打擊,方玄這才體悟到,這個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廣大,別說五品以下,以他現在的實力能不能在八品橫著走還是個問題。
不過現在還不算太晚,方玄混在人群中走了段路,忽然想,現在體悟到還不晚。至少還沒有得意忘形,隻要眼前的這個業障度過,那就一切好說。
扭頭看了看左右,方玄心中一時也有些迷惘。他對劉玉雖然不熟,但是從今天來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了改造的囚車,以及找好了散修來擊殺,就已經說明劉玉做事也屬於那種滴水不漏的人物。散修一擊不中,劉玉那邊肯定也有預案,現在說不定已經全城大索,各個道觀都有人監督。可能方玄還沒有來得及到這些地方,就已經被人盯上,甚至是就地格殺。
方玄不過是個九品道僮,手中可沒有那麽多的寶物,佛珠已經沒了,也不知道卷軸如何。如果再來幾個高品級的人,那真是逃無可逃。
隻是雲羅道法也不能堅持太長時間,隻要雲羅道法一散,周圍的那些百姓就能看到方玄,到時候更加糟糕。現在說什麽也要撐到晚上,等夜幕降臨,才好行動。
就在此時,方玄猛然聽見耳邊有人說:“小娃娃品級不高,本事不小。”
少年道僮大驚失色,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上忽然一麻,接著就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想要看些什麽,卻隻覺得天昏地暗,就這樣無法控製的昏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玄從昏迷中蘇醒,隻覺得全身無力,這種感覺倒是和之前被郡王府道長禁製時一樣。勉強睜開眼睛,卻隻看見周圍昏昏暗暗,也不知道是是晚上還是白天。
又過了片刻,算是把有些渙散的精神收攏了一下。方玄這才扭頭四處觀看,光線昏暗,也看不出什麽端倪。倒像是在一個建築物裏麵,在這個建築物的中間,有一盞昏黃的油燈。油燈下麵黑黢黢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以至於看上去這個油燈像是浮在空中一樣。除了這個之外,整個屋子裏什麽都沒有,就算是方玄也被隨意的丟在地上。
輕輕的扣了扣手下的地麵,略微有些潮濕,不過質地堅硬,應該是石頭之類。方玄勉強把自己推了起來,這才感覺身後有根柱子,剛好就著這根柱子盤坐好身體。
這個房間應該非常大,如果沒猜錯,更像是一個宮殿。裏麵非常安靜,那個把方玄抓來的人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這種時候最重要的是讓自己能夠恢複正常,越早一點,越能把握自己的未來一些。方玄左右看了看,開始入定。
剛剛到了心中世界,方玄就是一愣,隻見整個心中天地都被灰蒙蒙的籠罩。比起之前郡王府道長的禁製,現在的禁製更為厚實,同樣麵積也更為巨大。
不僅如此,方玄發現進入這片天地都變得極為困難,他在這片天地周圍徘徊了許久,都無法進入自己的世界之中。這種感覺讓他很有些驚慌,作為一名道僮,沒有什麽比現在更糟糕的了。無法進入自己的精神天地,意味著方玄將無法調動精神天地裏的一切脫困,也同樣意味著方玄處於一種任人宰割的狀態。
不過,片刻的驚慌之後,方玄忽然笑了起來。他曾經有十多年感應不到道法,一樣堅持過來,現在被禁製,不過是回到沒有感應到道法的時候而已。那又有什麽可怕?
想到這裏,方玄睜開雙眼,重新觀察了一下四周。忽然隱約聽見說話的聲音,心中一驚,重新倒在地上裝作昏迷不醒。遠處飄渺的說話聲慢慢變大,聽起來像是在爭吵一樣。直到快要接近方玄時,少年這才聽清,其實是一個人在嗬斥另外一個人。
“我昨天就說過,那個玄德隻怕有些問題,不要隨便行動。當時你說事情都交給你處理,現在看看,你把事情處理的一塌糊塗。”
方玄能夠聽出,發出嗬斥聲音的正是郡宰劉誌。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急敗壞的感覺,不等對麵的人回答,劉誌接著說:“你若是心狠手辣,昨天把玄德殺了也就罷了,偏偏又沒有殺成,讓他今天回了道觀。白天伏擊玄德原本也不算什麽問題,可你好歹做個充分的準備,如果不是你的弟弟劉協後麵替你收拾,現在整個劉家恐怕都要大難臨頭。”
回應劉誌的是劉玉的聲音,那個曾經儒雅的年青人此時用著低沉的聲音說:“我以為玄德隻是一個道僮,用不著劉家全力以赴。”
劉誌歎氣,說:“昨天晚上,如果沒有你的審問,玄德就那麽糊裏糊塗的死了。道庭自然會把對禦俱進行追責,到時候禦俱最少也是被責令離開曈曨郡的結果。”
頓了頓,劉誌接著說:“而且那個時候,玄德還不知道我們的真正態度如何。也就是說,他死或不死,對我們來說都不算影響。”
“可是你昨天晚上偏偏自作主張提審了玄德,而且留下了證明。這些證明看起來好像證據充分,可是你忘了一點,道庭會信麽?”
“這些證據在道庭那裏不值一文,他們有的是方法辨別事情前因後果,到時候我們劉家就將麵對道庭的怒火。在那個時候,確實還有補救的機會,那就是當時將玄德撲殺。反正死無對證,道庭也不會因為一名道僮的死和劉家斤斤計較。”
“可你做了什麽?直接讓玄德逃了,甚至讓他今天上午回了道觀。這些事情無論他有沒有和咎虛說,都已經不再是我們劉家所能掌控。可你偏偏還要出頭,帶了囚車去道觀。我隻問你,你是什麽身份?可有官身?沒有官身帶著獄卒拿人,誰給你的權利?你連這些都不想,隻想著繼續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以為這樣對禦俱的影響更大。偏偏派出的道恒下手又不幹脆,當街讓人看出道恒的身份有問題,絕對不是玄德的同夥。”
說到這裏,劉誌長歎了一口氣,說:“你一件事情上這麽多疏漏,還說要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兩人說話到了這裏,已經走到了方玄的旁邊,那邊的劉玉猛然看見方玄,說:“現在他已經在這裏,還有什麽可擔憂的,等我殺了他,拋屍荒野。到時候不就一了百了?”
方玄猛然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接著劉誌憤怒的說:“你還嫌你錯的不夠多麽?這些道僮與道庭都有感應,一旦死了,道庭立刻有所察覺。又是在這個時候死掉,你覺得劉家能夠在道庭的怒火下殘存多久?”
說到這裏,劉誌沉聲說:“現在不能殺他,就這樣把他囚禁在這裏,等到事態慢慢平息,然後再想以後。你一個人出了疏漏,要整個劉家為你彌補。劉玉啊劉玉,我原本覺得你能夠接過我手中的一切,不過現在看看,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這個大廳中猛然安靜下來,方玄隱約聽見劉玉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氣聲,過了片刻,劉玉那邊似乎有了什麽行動,大廳中明顯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音,接著劉玉說:“這是你逼我的。”
聽到這裏,方玄不動聲色的把頭側起,微微睜開眼睛,看著這個大廳中間。隻見劉玉的手中握著一把長劍,對準了劉誌。那邊劉誌倒是安靜的看著這把長劍,似乎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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