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從上車到下車,到現在步行在那條熟悉的小道上,始終一句話也未說過,哪怕是一句安慰石林的話都沒有。不是他不想安慰,而是,有時候,沉默,才是真情的流露點。此刻的石林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安慰,安靜就好。

二狗懂,所以沉默。

石林拖著沉重的腳步,終於來到那間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屋,此刻的房門緊緊的關著,門前隻有隨著微風滾動的落葉,兩年沒回來,那間房屋又舊了許多,屋簷牆壁上都是雨水流過發黃的痕跡,門前那顆大蓉樹還是那樣茂盛,這顆大蓉樹,是石林父親經常坐著剩涼的地方。石林也知道,這顆樹,是他出生那天,他父親親手種下的。

“兒子,這顆樹可是與你一樣大哦。”石林父親站在樹下向剛記事的石林說道。

“它和我一樣大嗎?那它怎麽比我高那麽多。”小時候的石林總是天真的向他父親問著同樣的問題,而且總是樂不知疲。

在石林上初一的時候,一批外來人士看中了他家門前這顆蓉樹,並開出了對於當時石林家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的價錢。

“不賣,你出多少錢我都不賣。”石林清楚的記得當時他父親那激動的表情,不管對方開出多少價錢,他父親都是同一句話。而當那些人買不到樹離去時,石林父親說的那句話讓石林永遠也忘不了。

“有些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當時的石林父親這樣說。

“爸,我回來了。”石林站在那顆蓉樹下,看著迎風招展的蓉樹喃喃的說道。

就在這時,大寶攙扶著母親向這裏走來,看樣子是剛剛從外麵回來,大寶看著站在蓉樹下的石林三人,馬上激動的大聲喊道:“媽,你看,是小寶…是小寶回來了。”

石林聽到大寶那熟悉的聲音,猛地心裏一震,緩緩的轉過身,母親那張憔悴了許多的容顏,漸漸出現在石林的視線中。兩年沒見,石林母親的臉上皺紋又多了,頭上也增加了絲絲白發。

“媽…”石林強忍住激動的心情,悲情的喊著,這一聲媽媽,叫出了兩年來的分別之情,叫出對家濃濃的思念,道出了他心裏那一抹極至的幽寒以及對家對父親的愧疚。

“小寶…”石林母親使勁的揉了揉眼,見真是她的寶貝兒子,一下掙開大寶的手,幾步並著一步跑到石林麵前,仔細的端詳著石林。

片刻後,石林母親哽咽著張開手將石林抱住,悲切的說道:“小寶啊,你可回來了。你爸他…”石林母親再也說不下去,在石林懷裏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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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在大寶那裏了解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後沉默了下來。而一旁的二狗卻再也沉不住氣,向大寶問道:“哥,那醉酒司機呢?”

大寶搖了搖頭,微微歎息一聲,道:“那司機現在被關著,事情還在進一步協商中,那司機家裏準備拿出一筆錢想和我們私了。”

“你答應了?”二狗趕緊問道。

“沒有。”大寶臉色馬上一緊,沉聲道:“有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

“那上麵怎麽說?”二狗緊接著問道。

“上麵還在調查!”大寶眼神一厲,狠狠的說道:“狗日的家裏有錢,準備用錢買通關係,想賠點錢就算了。”

“敢!”二狗突然一下站起,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去把那司機拉出來斃了。”

別懷疑此刻的二狗是在說大話,他絕對會這樣做,如果那個司機此刻在他麵前,絕對已經趴下。

“二狗!坐下。”石林不容抗拒的喊了一聲,接著說到:“待終審下來,就知道結果了。就算你斃了那司機,我爸也活不過來。”

這時,石林的母親緩步從室內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塊被布包著的東西,她來到石林麵前,將那東西遞到石林手裏,哽咽道:“這是你爸準備在你結婚時候送你的禮物,但現在…我將他轉交給你。”

石林伸出手將那東西接過來,將外麵的布打開,呈現在石林眼前的,一枚他沒見過的勳章。但石林清楚這是什麽,這是他父親戰鬥回來後被授予的勇士勳章。石林將那勳章捧在手心,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

這勳章。好重,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