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原本顫抖的手一下停止了下來,手就那樣停在半空中,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席卷向全身。

“是…”石林馬上站直身體,大聲的應了一聲。

石林站直後,慢慢的將書信展開,這正是他母親的字跡,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小時候母親教他寫字時的情景。

越往下看去,石林的身體越加顫抖起來,最後一顆晶瑩的淚水終於滑出他的眼眶,直直的掉在書信上。

“為什麽會這樣。”石林抬起頭直直的看向黃國強,身體因為強力克製而劇烈的顫抖著,那著書信的手也不停的顫抖著。

“隊長…為什麽會這樣,我爸怎麽會死啊。”石林終於忍不住,一下蹲下去,雙手捂住那張剛毅的臉龐,無聲的哭了起來。

兩年來,不管麵對怎樣艱難的訓練和折磨,從未掉過一點眼淚的石林,這一刻,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般放聲哭起來。

黃國強站起身來到石林的身邊,將手放在石林的頭上,沉聲道:“放你一個星期的假,回家去看看你母親!事情已經發生了,請節哀。”

石林無話,渾身劇烈的顫抖著,黃國強知道,現在的石林正在努力的克製住自己。對於剛從戰鬥中回來的他來說,遇到這樣的事情,換著一般人,早就瘋狂起來。而石林沒有,因為他那一句話,他知道現在自己的身份,他是軍人。

“石林啊,如果不出意外,我的父親與你父親很有可能一起並肩作戰過,因為我父親,也參加了越南戰爭,也永遠的留在那片土地。”

“其實我們都該驕傲,驕傲有這樣的父親。”黃國強說完拍了拍石林的身體,轉過身去悄悄的拭去眼角的霧氣。而石林則將頭埋進雙膝間更加放聲的痛哭起來。

原本來向黃國強報道的二狗與李建兵剛好將石林與黃國強的對話聽到,兩人沉默的站在門外,估計現在最能理解石林心情的,就是站在門外的二狗。兩人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如雙胞胎一般。

黃國強在轉身的瞬間,看到站在門前的兩人,趕緊招了招手讓兩人走進來。兩人馬上走進,向黃國強無聲的敬了一個禮後被黃國強打斷。

“你們兩人去準備下,今晚陪石林回家一趟,一定要照顧好石林。”

兩人馬上點了點頭,也清楚黃國強口中的照顧是什麽意思,他是怕石林因為父親的離去而失去理智。但很顯然,黃國強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

當晚,黃國強安排了一輛車將三人秘密的送去了車站,二狗與李建兵也將信看了一遍,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也知道了石林的父親是怎麽死的。

石林的父親因為騎自行車去趕市集,但因為過馬路的時候被一個酒後駕車的家夥撞倒,送到醫院後搶救無效…而這件是就發生在他們剛從雲南邊境回到總部,也就是距今已有十多天的時間了。

在經過了兩天一夜的行程後,石林與二狗終於在事隔兩年多後再一次踏上他們家鄉的小路,但他們都並沒有一絲喜悅之情。

“石林…”跟在石林身後的李建兵欲言又止後還是開口向石林喊道。

“我知道,別安慰我。”石林轉過身看向李建兵,那張剛毅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越加成熟,隻是此刻的他,少了以往的冷靜,多了一分哀傷。

乾卦裏說,龍躍於淵。因此每一個男人所需要麵對的,都是那抹極至幽靜的深寒。更多的時候,男人的世界隻是一場毫無理由的博弈。而充斥著意外的人生,在不可避免的悲劇上演時,是否還能心靜如水,寵辱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