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記錄的事情,洛旖就順便看了一下ed社的網頁,上麵有許多網友的留言,大多數無非是一些交流之類的目的,當洛旖在網站郵箱裏看到一個叫‘老工人’的網友發來的郵件時,才略微提起了精神。

信的開頭寫道:你好,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你們,現在我的思緒有些亂,很激動,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我是有很多話想說的,因為我要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一個很大的秘密,壓在了我心裏很多年。

不知道你們去過火葬場沒有?很抱歉,我的意思是說,你們有親人朋友去逝,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去火葬場送過別人最後一程嗎?很多人都去過,親人的離去,對於活著的人來說是多麽的悲傷,很多人到火葬場時都是紅著眼睛,袖上別了青紗,胸前戴著白花。

我應該怎麽說呢?當人一踏入那個地方,真的壞透了,我想沒有人會願意去那個地方。

我不同,沒有選擇,生活經常讓人沒有選擇。

十多年前,我下崗了,沒有其他的本事,也沒有什麽錢像其他人一樣下海,在朋友的介紹下進入了火葬場工作。

我不是什麽接待或者賣骨灰盒的,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去看大門,或者是去賣骨灰盒,可我的工作偏偏是推著死去的人進火爐。

第一次推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很安詳的躺在上麵,隻需要輕輕的一推,關上火爐門,再按動按鈕,裏麵就會燃起熊熊的烈火,把一個人化為灰燼。

當有人在外麵看到青煙從煙囪冒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我把死人推進去幾分鍾後,屍體在火爐裏隻需要幾十分鍾,就變成了一堆白灰。

講句良心話,我真不知道我勺出的那堆灰有多少是死者的,或者裏麵還夾雜了上一個死者的,或者還有上上一個死者的,有的骨頭沒有完全燒盡,就把它包在了一塊紅布中。

當別人捧著自己親屬的骨灰時,應該可以感覺得到骨灰的溫度,隻是不同於活人的溫度。

對於沒有選擇的人來說,這隻是一份工作,我以為我會習慣,但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次經曆,太可怕的經曆。

送來的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很講究,聽人說這是一個黨員,還是一個很優秀的警察。

很多人來送他,送他最後一程,當然那些人都等在錄像廳。

這個年頭,好人不多,何況是一個為了救人而犧牲的警察,我對這個躺在我麵前的死人很是崇敬。

前麵一個死者的骨灰出爐時,我特意清掃得幹淨一些,我用雙手把這個警察推進了火爐,很慎重的按下了燃燒的按鈕。

我以為會像平時一樣,安靜的等待著他的屍體燒成骨灰,當時,隻有我一個人在裏麵。

這一切不過是兩三秒之間發生的事情,我聽到了一聲很淒慘的叫聲,那叫聲是從火爐裏傳來!當我回頭看時,我感覺那屍體正在掙紮,我的內心突然就跟自己殺了人一樣的激動。

跟我同樣激動的還有這個警察的家屬,直接從錄像廳衝了過來,他的兒子哭喊著:“爸!快救我爸!我爸沒死!”

其他人都攔著那個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那個警察真的沒死嗎?我聽到了,所有人都聽到了,可是他是送來火葬場焚燒的死人!我很想救那個警察,可是火爐一旦啟動,在沒有完成焚燒以前不可以打開,一旦打開,火從火爐裏撲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得死。

這是一個選擇,我有機會選擇,但其他人跟我一樣,不能做這個選擇,隻能拉住那個孩子,反複的告訴他:“你爸爸已經死了,他是英雄!你應該感到光榮!”

我去他媽的光榮,當時我感覺自己是在謀殺,不要說我有精神病,不要說是我太緊張,天知道我已經燒過多少死人,我不是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