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再開個常委會研究下?”鄭平安道。

“我看沒有那個必要了。”周生強道,“這也不是什麽大事,要是換作別人,或許根本就不會考慮這麽多,我們不是還想幹點實事麽,要善於用人,把人才用到位!”

“既然這樣,依我看不如讓他到農林局去。”鄭平安道,“讓他去農林局去做局長助理,他不是對農村農業很熟悉麽,就讓他搞熟悉的領域,成功的幾率要大一些!”

“那行,就讓他幹個副局長!”周生強道,“這也不算是破格提拔,一切也都符合程序。”

事情就這麽拍板定案了,隻是暫時還沒有對外宣布而已。

但這不妨礙馬小樂對此消息的獲知,莊重信回到沙墩鄉就急急忙忙找到馬小樂,“小馬,跟你說個事。”

“莊書記,啥事盡管講!”馬小樂有些心不在焉,一門心思琢磨著啥時把副鄉長的頭銜弄到手呢。

“那個以前跟你說過的,副鄉長的事情,看來你是不能到那個位子上去了。”莊重信板著臉說道,“不知道這麽說你有沒有心理準備。”

“啥?!”馬小樂一驚,差點煙屁股坐到地上,“莊書記,也沒出啥錯子,咋就不能當了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今天縣委周書記和縣長鄭平安都找過我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讓你當副鄉長的意思。”

“哦。”馬小樂大腦一陣轟鳴,咋回事這是,看來那範棗妮的報道沒起作用呐!“莊書記,那你說咋辦,你不知道,我在縣城談了個對象,還指望著當上副鄉長也往縣城調調的呢,這下不完了麽!”

“嘿嘿!”莊重信嘎嘎地笑了,“小馬,往縣城裏調,何必要先當副鄉長呢,直接過去不成麽!”

“直接過去?”馬小樂見莊重信還嬉皮笑臉的,很是生氣,“直接過去幹嘛,啥都不是。”

“過去不就有了麽!”莊重信打開公文包,拿出那盒軟中華,“來,點上一支,抽完一支神仙煙,煩惱瑣事全玩完!”

“莊書記,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這都到啥火候了,我那心都要著火了,還抽煙呢!”馬小樂連連擺手,“莊書記,實在不行那我也認了,你就幫個忙,把那通樂編織廠的身份再恢複了,我不當官多少也能賺倆小錢吧!”

“哎呀,你小子!”莊重信搖搖頭笑道,“看你猴精猴精的,但把握大局的能力還不行,等到了縣裏,還得多鍛煉鍛煉!”

“到縣裏?”馬小樂一愣神,從剛才的慌亂中冷靜下來,“莊書記,你說啥到縣裏?”話說到這裏,馬小樂已經有點預感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你小子,走運了!”莊重信哈哈大笑起來,“我被找去談話,就是談你的,我可把你說成了一朵花!”

“哎呀,莊書記,我,我這是……”馬小樂激動之極,說話有些結巴了,“莊書記,你可真不該和開那玩笑,要不是我心髒強勁,恐怕就挺過去了!這一悲一喜的,小心都要碎了!”這下馬小樂也不用莊重信說了,自己跑到他辦公桌前,抓起軟中華就叼了一根,“莊書記,我到縣裏怎麽安排?”

“那個還不知道。”莊重信道,“那個沒提起,不過我琢磨著,反正和經濟有關,不是農業係統就是工業係統,至於具體職務,我也說不準,但肯定是副科級。這樣吧,我帶著幫你打聽打聽,不過我可提醒你,在沒有宣布之前,你可不要到處放風,否則上麵會很不高興。”

“知道!”馬小樂說完,腦海裏就浮現出了米婷的影子,浮想聯翩。

接下來一段等待的時間,對馬小樂來說是既漫長又短暫。漫長是因為急於走向一個全新的崗位,副科級,但起碼也進入行政級別的階梯了,那會人家再喊領導,可就真是名符其實了。短暫是因為有種甜蜜感,而且莊重信也不再安排他做啥了,就是一句話,玩去吧,留著勁頭將來到縣裏使去。

當然,馬小樂是閑不住的,他要做的事情還真不少。現在他幾乎就住在了縣裏,睡在關飛的房子裏。關飛去年就已經辭職了,專門經營他的生意,不過今年似乎不怎麽順,沒賺到啥錢。關飛也不著急,整天無所事事,說行情不好剛好修整一下。

馬小樂把他要調到縣城的事情告訴了關飛,關飛一聽高興的要命,忙問是那個單位。馬小樂說還不知道,等到時上麵把他找去談話才知道。關飛摩拳擦掌,拍著馬小樂的肩膀說當初在進修班就看出來,有前途!

留在縣城,米婷是馬小樂急於想見到的。

馬小樂約米婷出來,米婷問是不是出差的,馬小樂猶豫了下,說是。米婷看著馬小樂,半天冒出一句話來,“馬小樂,咱不是說好的麽,在你沒有調到縣城來之前,咱們還是少見麵或者不見麵,也不談那事,怎麽現在你好像忘了?”

“沒忘!”馬小樂笑道,“米婷,就算咱們不談那個了,起碼也得算是同學吧,難道同學之間就不能見麵了麽?而且上次土法煉焦的事情,也都多虧了你幫忙說了話,要不我那金柱兄弟就麻煩大了。”

“嗬嗬,那你是來感謝我的對吧?”米婷笑道。

“對啊,就是來感謝你的!”馬小樂樂嗬嗬地說,“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有別的意思,也得等到我能調到縣裏來工作的時候。”

“嗯,看來你頭腦還算清醒,沒忘事。”米婷道,“打算怎麽感謝呢?”

“你說!”

“我說啊。”米婷咬著下嘴角,翻著眼道,“你上次不是說你有個啥老鄉在市報的麽,什麽時候引薦一下。”

“行啊,沒問題,那女的叫範棗妮,是咱們村支書的女兒,找了個對象很不錯,據說是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馬小樂說得很興奮。

“怪不得呢,給你的報道位置那麽重,而且間隔時間那麽短。”米婷道。

“這麽說你是看到對我的報道嘍?”馬小樂有點自大起來。

“我不又不是瞎子,當然能看到了,一連三天,每天一篇,那寫得多天花亂墜啊!”米婷嗬嗬笑道,“報道裏說的你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肯定是!”馬小樂道,“新聞,你知道啥是新聞,雖然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事實是新聞的生命,哪裏能撒謊說假話呢!”

“還真是看不出來,你馬小樂的臉皮夠厚!”米婷哈哈大笑,“別的不說了,就說你那土法煉焦的事情吧,咋還就成了你探索工業發展的一塊敲門磚、問路石了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肯定是人家記者提煉了主題。”馬小樂不想再和米婷辯論這些,話題一轉,“米婷,你說的兩年期限還算數麽?”

“算,當然算!”米婷道,“不過話說其間,已經過幾個月了,馬小樂同誌,你可得抓緊呐,兩年,也就是短短的一個盹,弄不好一個瞌睡就過去了!”

“知道,我馬小樂做事從來都是有把握和分寸的,我說兩年就兩年,打個半折,可能也就一年。”馬小樂嘿嘿直笑。

“你還敢打折?”米婷很是驚訝。

“我敢打折的話,是不是會有高回報呢?”

米婷看著馬小樂自信的臉,還真是有點不敢相信,“馬小樂,算了吧,做事得穩當些,別一時逞能到時哭著後悔啊,我問你,啥事沒有個變數?”

馬小樂聽了這話,還真琢磨開了,不錯,啥事沒有個變數呢,這萬一要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能不能到縣裏還難說呢。“得了,米婷,那不打折了,還是兩年吧。”馬小樂笑道,“唉,兩年啊,可真想死我了!”

“不許說這種話,多惡心呐!”米婷道,“別忘了,按照約定,現在我和你之間根本就沒有啥關係,頂多就是普通的同學關係。”

“行,按規矩辦事麽,我懂!”馬小樂道,“不過到時向範棗妮引薦你的時候,該怎麽介紹呢?”

“就說是同學好了。”米婷道,“又不是幫什麽大忙,隻是每年多發幾篇稿件而已,說是普通同學關係足夠了。”

“行,一切都聽你的還不成麽!”馬小樂嘴上這麽說,心裏可不這麽想。

“聽我的當然好了,剛好有一點需要提醒你。”米婷很認真地說道,“你可別碰別的女人呐,要不後果之嚴重,都是你無法想像的!”

馬小樂望著米婷有些高深莫測而又天真的臉,很想去摸一下,不過米婷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讓他又拿捏不準,如果能拿準了,肯定會像對待範棗妮一樣大膽。但是米婷不是範棗妮,尤其是製服一穿,本來就算是上等的身段顯得幹練極了,關鍵是身上那套製服,透出的威嚴是不可侵犯的。

馬小樂喜歡這種感覺,麵對著米婷心裏頭YY不止,那讓他有種做賊而不會被抓的快美感。

在縣城老是玩也沒意思,馬小樂覺得還應該感謝一下寧淑鳳,要不是他通風報信告訴他被檢舉,還不知道會出啥事呢。

約寧淑鳳出來是單獨進行的,馬小樂講明了,要請她吃飯,就倆人。

寧淑鳳沒有拒絕。馬小樂請她在一家湘菜館的小包間裏坐了下來。寧淑鳳好像比較喜歡談心,可能是因為平日裏沒什麽人可傾訴。馬小樂知道,在寧淑鳳麵前,應該做一個很好的傾聽者。馬小樂知道該怎麽做,寧淑鳳講話時,馬小樂不斷地望著她的眼睛,還時不時插上一兩句,搞得寧淑鳳像個漏嘴子一樣,整晚都說個不停。

但是男女之間的談話實在是逃脫不了一個話題:情感。

雖然寧淑鳳和馬小樂年齡上有一定差距,但馬小樂的言談舉止還是讓寧淑鳳忘記了這個差距,而且讓她最最麻痹的就是,有些情感上的問題,竟然還能和馬小樂產生共鳴。

飯桌上寧淑鳳沒有拘謹,當然也談不上開懷暢飲,喝了三瓶啤酒,剛好有點感覺。“馬小樂,真看不出來,你年紀不大,對生活的感悟倒挺深!”寧淑鳳和馬小樂走出湘菜館的時候,晚風和煦地吹拂在臉上。

他們沿著大路一直向城外走,直到榆寧大橋上。

橋下河水默默地流動著,偶爾幾隻小貨船“突突”地駛過橋下,攪動著河水微微地激蕩著河邊的水草微微地響動。

“生活就像這河水一樣。”寧淑鳳歎著氣道。

“是啊。”馬小樂聞著晚風吹過來的寧淑鳳的味道,有點萌動的感覺,這種萌動僅僅是單純的依靠感,馬小樂覺得在寧淑鳳麵前就像是在柳淑英麵前一樣,有種能徹底放鬆的安全覺,不必再想什麽費腦筋的事。馬小樂曾想過寧淑鳳和柳淑英,把她們作了個對比,但是沒比出來什麽,覺得在可比性上除了年齡差不多,其他方麵真的不好比。要說好比,也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她們的名字裏都有個“淑”字。

“是什麽啊。”寧淑鳳搖搖頭苦笑著,“連個女朋友都還沒有,你能理解多少?”

剛洗過頭的香波味很好聞,寧淑鳳搖頭的時候,香味隨著頭發的擺動縷縷飄進了馬小樂的鼻孔,“寧大姐,你身上的味真好聞!”馬小樂趴在橋欄杆上,下巴枕著兩個手臂。

寧淑鳳輕輕笑了一聲,扭頭看著馬小樂。橋上的燈光柔和,柔和得都昏暗了,“好聞麽,你覺得好聞姐就給你多聞聞。”寧淑鳳說得很輕。

馬小樂聽的清楚,挪動了下腳步,和寧淑鳳肩靠肩站在了一起,“寧大姐,你說生活就像這河水一樣,一點不錯,它們總是悄悄地流走,不管有沒有人在意,當然更少有人會去關心它們是歡暢的,還是落寞的,所以很多時候,它們都期盼能有一艘生命過客的小舟駛過,來蕩起片片漣漪。”

寧淑鳳聽了馬小樂的這番話,轉過臉盯著他看。馬小樂沒有轉臉,他覺得他能勾勒得出寧淑鳳的表情。

然而馬小樂錯了,寧淑鳳的一句話,證明馬小樂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