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遠華知道馮義善的意思,“馮鄉長,你是說我們的烤煙葉?”

“嗯。”馮義善點點頭,麵色凝重,“莊重信和馬小樂,尤其是那馬小樂,機靈得水底都能望人,怎能不知道咱們在裏麵做了手腳?當然,他們也不可能挑明了說的,心裏都有數就是了,往後咱們也不提,隻是得多加小心,要不咱們的煙葉烤製也不會順當。”

“沒事,馮鄉長,到時我找我舅舅,先和縣煙草局打聲招呼,給相關領導啥的表示表示就行了。”吉遠華道。

“那是一定的,但即便如此,也還是得小心點,總歸小心使得萬年船。”馮義善眼睛微閉,“好了小吉,你去跟供銷社老劉說說,煤炭的事先不要急,咱們得穩住了,今個夏天就不開工了,等到秋天的吧。”

“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量烤製?”吉遠華問道。

“不,減一半。”馮義善睜開眼,“現在照地裏產量的一半留下來,實在不行還可以再減,反正得悠著點烤。”

“知道了馮鄉長。”吉遠華答應著退了出來,又被馮義善喊了回來,“小吉,你到計生辦去看看,讓吳主任來向我匯報下工作。”

“好的!”吉遠華關上門走了,心裏罵開了,“老不死的東西,我還沒撈到摸弄下那吳儀紅呢,結果天天被你喊去匯報工作!”吉遠華下了辦公樓,往平房區的計生辦走去。

辦公室隻有吳儀紅一個人在,在翻弄著抽屜,稀裏嘩啦的。吉遠華沒敲門,直接進去,一開口說話把吳儀紅嚇了一跳。吳儀紅猛地一驚,“砰”地一聲關上了抽屜,吉遠華看到了抽屜裏好像盡是些套套,各種各樣的,估計是免費發放的,被吳儀紅拿了些私藏起來。

“吉鄉長,有啥是不?”吳儀紅站起身來,笑吟吟地看著吉遠華。吉遠華瞧著吳儀紅,心想要不是馮義善的原因,肯定扒光了按在辦公桌上一陣揣搗。不過那不可能,不能走馬小樂的老路,那是馬小樂犯的錯誤。想到了馬小樂,吉遠華心裏又不高興了,覺得馬小樂憑啥就能把吳儀紅給搞了,而他卻不能呢?

越想越氣憤,吉遠華看著吳儀紅,“吳主任,馮鄉長找你去,要你匯報工作。”

“哦,那行,我知道了。”吳儀紅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沒啥別的了?”

“沒了。”吉遠華扭頭就走,吳儀紅也跟著出來了,“吳主任,匯報工作怎麽不帶上材料的?”吉遠華實在忍不住,想弄上幾句。

“哦,情況很簡單,說說就行了。”吳儀紅沒想到吉遠華會發問,回答得有些慌亂,以前不會,因為以前吉遠華和她一樣,都是辦公室副主任,可現在吉遠華已經是副鄉長了。

“哦,是這樣。”吉遠華斜著眼睛,又說道:“反正有那張嘴就行了。”

吳儀紅根本不會想到吉遠華會說出這種話來,所以壓根就沒往那上麵想,“那可不是,反正要當麵匯報,就算帶了材料,那也還得用嘴說說。”

“嗬嗬。”吉遠華吊著眉毛笑了,“恐怕那嘴說得都是啞語吧。”

說到這裏,吳儀紅哪裏能不明白,不過她一點都不生氣,反而裝嫩,嬌滴滴地打了下吉遠華的肩膀,“說啥呢你!”吳儀紅這麽對吉遠華是有想法的,不管怎麽說,人家吉遠華是有關係的人,以前倒沒認識到這個厲害性,要不在馬小樂之前就和他搞上了。現在通過吉遠華的提拔,吳儀紅算是才明白了道理,直怨恨自己之前頭發長見識短,沒能攀上他這顆大樹,要不沒準也還能在提拔提拔呢。

吉遠華算是過了點嘴癮,哢哢地加快了腳步。吳儀紅跟在後頭,想喊住他再多聊聊,好熱乎熱乎關係,但已經出了辦公室,外麵人多眼雜,萬一要是被人看見了在馮義善眼前讒言一番,那她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了。本來和馬小樂的事已經讓馮義善怒不可遏,雖然最後原諒了她,可對她的震懾還是蠻大的,她已經不敢再搞啥動作了,畢竟現在靠的還是馮義善,吉遠華,油頭滑腦的,還不知能不能靠上呢,可不能犯傻。

吳儀紅“匯報”的事情就不說了,過程有點長,不過也還都是老一套,馮義善搞不出什麽花樣,弄來弄去還都是在錄像裏看到的那幾個動作。

卻說吉遠華徑直來到了供銷社,主任老劉不在,吉遠華便閑轉起來,走到後院,碰到幾個人在裝煤,吉遠華問是哪兒的,回答是農機站。吉遠華一聽就明白了,是煉地條鋼用的。吉遠華不願多插嘴,心想這事差不多完了,可不能再惹出什麽是非來。剛想回頭走,卻被一個人喊住了。

“吉鄉長,下來視察工作的啊!”

吉遠華回頭一看,是馬小樂,一時覺得挺不自在,忙說是來找劉主任有事,碰他不著,所以到處找找看。馬小樂笑笑說,劉主任也在找他呢,估計是走了兩叉路,沒碰到。

吉遠華哦了一聲,問馬小樂來幹啥的。馬小樂一點不含糊,指指正在運煤的工人,開玩笑地說鐵匠鋪子裏要用。吉遠華心裏有數,馬小樂話有所指,便趕緊借口走開,不再說下去。

馬小樂說得沒錯,供銷社老劉主任的確在找他,談煤炭的事,自打馬小樂說不再大批量要煤炭之後,吉遠華那邊也沒啥動靜,所以找他問問。老劉還不知道,吉遠華這邊也已經不要煤炭了,起碼得等到入秋之後。

吉遠華往回走,在政府大院門口遇到了老劉,便把事情說了。老劉說行,怎樣都行,那就等入秋再用。其實老劉心裏是不高興的,夏季是用煤的淡季,存煤量大,剛好可以大批量地出手,吉遠華說好要用的,誰知現在又不用了。

馮義善和吉遠華就這麽耗下去了,莊重信和馬小樂也耐得住心,穩住不動,表麵上看還挺和睦,開會時也都談笑風生,一團和氣。

“小馬,你覺得馮義善他們是不是打算不烤煙葉了?”莊重信偶爾沉不住氣,把馬小樂喊道辦公室裏問。馬小樂心裏有數,因為他知道馮義善和吉遠華把近一半的煙葉都窖藏了起來,不用說,那肯定是要烤的。

烤煙葉的地方就在煙葉種植地旁,算是野外了,比較隱蔽,要是晚上開工,也不容易被發現。當然,再隱蔽也是瞞不住的,就跟農機站裏煉地條鋼一樣,隻要是想去探聽,肯定能知曉。

馬小樂在知道烤煙葉的窖窯裏開始冒煙的時候,樹上的葉子已經發黃了,風吹在身上也有了些冷意。

莊重信得到了消息,立刻摩拳擦掌起來,“機會終於來了!”莊重信要馬小樂立刻安排人去縣煙草局舉報,馬小樂說得離開沙墩鄉,找陌生的麵孔去舉報,要不到時露了馬腳可不好辦。這方麵莊重信對馬小樂很信任,說盡管去找,有啥費用隻管回來報銷。

馬小樂能找誰呢,關飛。

已經相當長時間沒和關飛聯係,自上次沈絢麗的事件後,他還沒聯係過關飛。電話打過去,還好,關飛還在,不過聲音好像很疲憊。馬小樂問怎麽了,關飛說太累了,現在除了上班,自己還搞點事情。

關飛對馬小樂說,上次的事情還沒謝謝他呢,幫了個大忙,把沈絢麗給找了回來。馬小樂說是應該謝謝他,可遭了不少罪。關飛嘿嘿笑了,說誰叫他運氣不好。馬小樂說是運氣不好,活該倒黴,差點栽進了派出所。關飛一聽,說不是那事,馬小樂問是啥事。

“啥事你不知道?”關飛的口氣很神秘。

“真不知道,你說的運氣不好,到底是指啥?”

“嘿嘿,就是你沒能嚐嚐沈絢麗的味道啊!”

“搞不死的!”馬小樂罵道,“這話你都說得出,我跟她是啥關係,沾不到邊的,怎麽能亂搞!”

關飛依舊嘿嘿地奸笑著,說就是能沾到邊那也不一定。馬小樂說為啥就不一定,沒準還幹柴烈火呢,一碰就著火。關飛一聽,哈哈地大笑起來,“老同學,告訴你吧,即便是個大火爐,在沈絢麗麵前恐怕也得灰頭灰腦地滅了!”

“為啥?”馬小樂不解。

“因為她有毛病。”關飛的口氣很權威,“性冷淡!”

“性冷淡?”馬小樂一驚。

“對,就是不喜歡搞事的病,看到男女間那點事還犯惡心呢!”關飛笑道,“你說這樣的女人,你能和她幹柴烈火地著火麽?”

馬小樂琢磨了下,也可能是真的,要不沈絢麗怎麽會說她還是個初女呢!“關飛,你這是聽沈絢娜說的吧,有沒有假?”

“絕對真實!”關飛一口咬定,“沈絢娜親口告訴我的,她不會騙我。”

“哦。”馬小樂答應著,覺得關飛說得確實是真的,不過是不是真的無所謂,馬小樂覺得跟他沒啥關係。

馬小樂說言歸正傳,問關飛能不能到縣煙草局去一下,看看私自烤製煙葉會受到啥樣的處罰。

“你又開始烤煙葉了?”關飛驚異地問。

“沒,烤那玩意幹嘛。”馬小樂不屑地答道,“上麵領導讓我打聽的,我隻是照章辦事而已。”

“就這點事情?”關飛不相信馬小樂會為了這點小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