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寫好了,馬小樂封了口踹進口袋,第二天一早得送到柳編廠,讓鄒大柱帶過去給肖瀟,省得往郵局去寄了。

一切打頓完畢,馬小樂懶洋洋地離開辦公室,下了樓哼起了小曲,走到後大院拱門的地方才忽地想起來柳淑英,隻想著柳編的事情,還把她給落一邊了。

趕緊來到宿舍的排房,已是黑漆漆一片。

馬小樂琢磨著柳淑英不應該睡著,他晚上在食堂說過的,要讓她嚐嚐不一般的滋味,雖然她沒啥反應,但馬小樂了解她,八成會在宿舍裏等。

平時隻要打過招呼,晚上一般都亮著燈的,今個怎麽就熄了呢。馬小樂站在公用水龍頭池子旁,看著柳淑英黑乎乎的門,難道是她生氣了?想想不催,柳淑英不是那種女人。

不管怎麽說,還是敲開門問問。馬小樂剛要抬腳過去,卻看到排房後閃出個人影來,伸頭探腦鬼鬼祟祟。馬小樂以為是賊,蹲下身來摸了塊石頭,等黑影走近了準備打過去,可黑影走到柳淑英門口卻停了下來。

“柳大妹子,我知道你在裏麵,快開門讓我進去。”黑影壓著嗓子貼在門上,對著門縫小聲說著。

馬小樂一聽,這不是莊重信麽,堂堂一個鄉黨委書記,竟然搞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而且要下手的竟然是柳淑英!馬小樂腦門一熱,攥著手裏的石塊躥了上去。

可是剛竄出去幾米馬小樂就後悔了,這樣實在是太莽撞,畢竟他隻是個小秘書,而麵對莊重信,他真是沒有啥分量。這事要是頂起來,莊重信反口一咬,不管是真是假,這全鄉政府大院裏頭估計沒有幾個支持他馬小樂的。

怎麽辦?

馬小樂下意識地停住了步子,他的動靜也驚動了莊重信。

娘的,管他個雞毛蒜皮的,先打了再說。

馬小樂揚手一擲,石塊“嗖”地一聲飛向莊重信。

莊重信站在柳淑英門口還在提心吊膽不知所措呢,他也害怕,心想還是馮義善這個對頭派人盯梢他呢,這事要是嚷嚷出去,即使他在抵賴影響也不好。這種狀況下,再加上是夜裏頭,哪裏能看到有石塊飛過來。等到他察覺的時候,石塊已經結結實實地砸在了腦門上。

“哎呀!”莊重信一聲慘叫,頓時眼冒金星栽倒在地。

馬小樂聽得真切,又看到黑影“倏”地倒地,知道情況不妙打得太準,中頭了。小秘書打書記,那還了得,馬小樂呆了一下,撒腿就跑,無聲無息地奔向辦公樓。

莊重信倒在地上後頭腦也清醒了,慌忙爬起來捂著流血的腦袋也跑了,也跑向辦公樓。

馬小樂先到了辦公樓,打開自己在二樓的辦公室捂著“咚咚”直跳的胸口,開了燈倒了杯溫水,大口地灌下去,氣喘籲籲地坐在椅子上穩神。

莊重信後麵也趕到了,不過他的辦公室在三樓。

馬小樂聽到樓梯裏有動靜,不知道是誰來了,但他決定還是出去一趟,好證明一下他是在辦公室的。

拉開門快步走到樓梯口,莊重信恰好也到了二樓,一臉鮮血。

馬小樂的心差點蹦了出來,莊重信這麽快就追過來了?!

大腦一陣空白,有些眩暈,馬小樂呆呆站著不動。莊重信也驚呆了,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出來個馬小樂!

兩人呆視了一刻。

馬小樂突然明白,莊重信還不知道是他幹的,大腦迅即飛轉起來。“哎呀,莊書記,是不是喝多了?咋磕成這樣了呢?”

莊重信本來不知道該怎麽說的,被馬小樂這麽一問,剛好借坡下驢,“唉,別提了,招待客人多喝二兩,頭重腳輕沒個根,剛才想到辦公室拿個材料,結果在樓下被台階拌了,磕到了階棱上。”莊重信抬手摸了摸額頭,疼得齜牙咧嘴,“瞧這下子,可差點要了我的命!”

“哎呀呀,莊書記你也太實誠了,陪客人喝酒意思意思得了!”馬小樂走上前,扶著莊重信的胳膊,“莊書記,要緊麽,我送你到衛生院看看去?”

“不用不用!”莊重信連連擺手,“皮外傷,沒大礙,我上去拿個資料,回去洗洗再擦點碘酒就成。”莊重信假裝腳步不穩,扶著樓梯朝上爬。爬了幾步,回過頭來問道:“小馬,這麽晚了還在辦公室?”

“哦,前兩天不是為柳編廠的事在忙活麽,今天剛從市裏回來,趕著整份材料,明個一早好向馮鄉長匯報匯報。”馬小樂恭敬地笑著答道。

“哦。”莊重信點點頭,可能是震動了額頭上的傷,疼得咧了下嘴,“好好幹,年輕人還是很有錢途的!”

“那還要靠莊書記您多關照關照了!”馬小樂嗬嗬笑著。

“成,你這事我放心上了,不過現在你跟著馮鄉長也挺好,你可是他的得力幹將,他會關照你的。”莊重信麵無表情地說。

馬小樂知道莊重信和馮義善麵和心不和,也不多說些啥,隻是笑著。莊重信咬了下牙,慢吞吞地繼續爬著樓梯,快拐彎的時候扭頭對馬小樂道:“小馬,今晚的事你可別到處說,畢竟這事不怎麽好,讓人聽了會說閑話。”

“莊書記你盡管放心,這事我哪能說出來呢!”馬小樂拍著胸脯,我現在就回去睡覺,明白一醒來啥都忘了。說完,不等莊重信說話就轉身走了,把辦公室的門一鎖,“嗵嗵”地跑下樓去。

馬小樂邊走邊樂嗬,“娘的,叫你半夜敲阿嬸的門,我打碎你的牙還讓你往肚子裏吞!”

走到宿舍排房,馬小樂又想起剛才的一幕,既慶幸又有點後怕,就像偵察兵冒死摸過去個哨崗一樣,又忐忑又興奮。

算定是莊重信不會再回來了,馬小樂走到柳淑英門口小聲喊一句:“阿嬸,開開門!”

屋裏頭響了一聲,門開了。

馬小樂閃了進去,“阿嬸,這麽快就開門了?”

“我一直在門口呢,剛才莊重信在後麵敲完窗戶又跑到前麵敲門,結果不知咋了,叫了一聲就跑掉了!”柳淑英摸著胸口,“這個莊重信真是臉皮厚!”

“大院裏頭,幾乎就沒啥好人!”馬小樂道。

“哦,好像事。”柳淑英很小心地說,“小樂,我跟你再說一遍,吳儀紅那女人你可別靠,這萬一要是讓馮鄉長知道了,恐怕就不是啥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