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江，某民宅。
掛斷電話，安科還罵罵咧咧個不停。
“這幫犢子玩意兒，一個個都沒完了是吧？”
安科這個人是典型的東北人，什麽事都不藏著掖著，報考陳默博士生也沒瞞著朋友。
這也沒什麽好瞞的，不偷不搶又不丟人。
結果那幫損友早上冒充陳默給他打電話，騙他被提前錄取了。
安科樂得差點沒暈過去，直到損友們告訴他交188888讚助費才反應過味來，把損友們一頓臭罵。
沒想到電話剛掛不到十分鍾，又有人打電話來說是陳默。
安科火氣頓時上來了。
“行，拿我開心是吧，我也拿你們開開心。”
他穿上衣服下樓直奔派出所。
報警！
警察聽說有人冒充默神詐騙，那是相當重視，所長親自出麵給他做筆錄。
“冒充默神的電話號碼多少？”
“138……”
安科把電話說了出來。
所長把號碼輸入警用網絡查詢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就楞住了。
過了半天，他才抬起頭看向安科。
“你確定是這個電話號碼？”
“當然確定了，不信你看來電。”
安科打開全息屏幕，把來電直接顯示出來。
所長的表情變得愈加豐富多彩。
安科見狀問道：
“是不是沒查到？那就對了，他們用了改號碼的軟件。”
“不是，你先聽我說。”
所長擺了擺手。
“安科是吧，你覺得有沒有可能，真是默神給你打電話，準備提前錄取你？”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安科連連擺手。
“我自己啥情況我還能不知道嗎？要是考完試了我還能有點信心，這考都沒考呢，默神就看了下我的履曆，不可能要我。”
“這樣啊……”
所長捏著下巴問道。
“這個人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都怎麽和他說的？”
“我就那麽說的唄……”
安科也不隱瞞，把過程詳細描述了一遍。
“你還罵他傻嗶，還說是他爺爺？”
所長一副牙疼的樣子。
“對啊，一個死騙子我不罵他還慣著他？”
安科回得理直氣壯。
“這年輕人！”
所長伸出大拇指衝著安科比了比，然後想了想說道。
“咱們假設一下，如果這個人真是默神，你覺得你這麽和他說話會有什麽後果？”
“他就不可能是！”
“假設嘛，不是說了假設！你想想會有什麽後果？”
“這事有什麽好假設的！”
“要是萬一呢。”
“萬，萬一？”
安科眨了眨眼睛，心裏突然沒來由地一陣發慌。
“所長，那個，你，你別逗我，那個電話不是真是那誰吧？”
“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所長搖了搖頭，安科剛剛鬆口氣，他又接著說道。
“我這邊查詢戶主名字，顯示是絕密。”
絕密！
安科當時就傻眼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拳頭，看著所長半天都說不話來。
所長無奈地歎了口氣。
可憐的孩子，大好的機會送到眼前被自己給浪費了。
“嗯咳！”
他用力咳了一聲，把安科從震驚中喚醒過來。
“小夥子，你看你是不是回個電話，賠個禮道個歉？”
“能，能行嗎？默神能原諒我嗎？”
安科眼淚都要出來了。
“試試吧，好好和默神解釋一下，我相信默神應該會原諒你的。”
所長安慰道。
“好吧，我試試。”
安科也沒了主意，隻能聽所長的，提心吊膽地把電話打了回去。
很快，電話接通了，傳來陳默低沉的聲音。
“哪位？”
“默，默神，我，我是安科。”
安科小心翼翼地說道。
“打錯了，我不是默神，我是騙子。”
陳默沒好氣地說道。
“對不起默神，你聽我解釋，我今天……”
安科剛說個開頭，就被陳默打斷了。
“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也不想知道是什麽原因。”
安科心時不由一涼。
“我知道了，但是還請允許我說一聲，默神對不起。”
“你也不用向我道歉，你當時說的那些話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
陳默話音陡然一轉。
“想要從事科研工作，最基本的素質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在沒有得到確切的結果之前，無論什麽事情都不能成為左右你判斷的理由。因為很多時候機會隻有一次，錯過就錯過了。”
“就像這一次，本來我想提前錄取你，但是你沒有把握住就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
安科沉默片刻，說道：
“默神，您說的都對，但是科研是允許試錯的，雖然這次我沒有把握住機會，但是下一次我絕不會再失去！”
電話另一邊，陳默眉頭微微挑了挑，嘴角浮起一絲笑容。
但是他卻依然保持剛才不冷不熱的聲調。
“你還有下一次嗎？”
“有！我還可以參加考試，隻要通過考試，我還可以跟著您學習。”
安科的聲音異常的堅定。
電話另一邊，陳默點了點頭。
搞科研必須要有股子韌勁兒，不能輕言放棄，顯然安科擁有這個品質。
但是，他還是似笑非笑地問道：
“考試？你知道這次報考的考生都是什麽人嗎？”
問完之後不等安科說話，他先給出了答案。
“他們都是最好的大學裏最好的學生，也就是被大家稱之為學神的那一些人，你覺得你能考過他們嗎？”
“我從來不和別人比，我隻做好我自己。”
安科回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通過了我也不會錄取你？”
陳默又問道。
“沒有想過。”
安科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為什麽？”
陳默追問道。
“不論您是否會錄取我，我都會全力以赴，做好我自己。”
安科回道。
陳默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
這哥們挺願意鑽牛角尖啊。
固執，可以讓一個人堅持不懈，但也意味著不懂得變通。
對於科學家來說，是個雙刃劍。
“所以，即使你被鬆江工大的導師拒了，還是去報考他的博士？”
“是也不是，那位導師並沒有明確地拒絕我，隻是我的第一學曆太低了，在麵試的時候被淘汰了。”
安科自嘲地笑了起來。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讀博的希望不大，但他是唯一沒有拒絕我的導師，所以我還是決定去試試，結果試試就逝世了。”
還行，不是死鑽牛角尖的人。
陳默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次通話，算是一次另類的麵試，到現在為止，安科讓他比較滿意。
但是還不夠。
“難道你沒有聽出來，我剛才已經在婉轉的拒絕你了？”
“您並沒有拒絕我。”
安科回道。
陳默笑了。
“你是怎麽確定的？”
“如果你真想拒絕我，就不會和我說這麽久了，而且，您可是想要提前錄取我的，怎麽會拒絕我呢？”
安科笑道。
陳默卻是聲音一冷。
“你想多了，我給所有人都打了電話，而你是最後一個。”
“啊？”
安科又一次傻眼了。
自作多情了，好丟人！
哪有地縫，趕快讓我鑽進去！
然後就聽到陳默冷冷地說道：
“筆試拿不到第一，就別想當我的學生，掛了！”
電話掛斷好半天，安科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跳了起來。
“默神您放心，我肯定拿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