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沈家齊心

廉王聽了太後其它的話都沒有往心裏去:他不要做皇帝太後氣上一陣子之後,自然也就不氣了。

他隻是對舞霞的親事上了心:“太後,您是說——,舞霞要指給沈妙歌了?”他感覺此事太匪夷所思了,自己說出來都有些不能相信。

不過公主要下嫁到沈家的話,也隻能是沈妙歌:沈府唯一的嫡子。

“可不!現如今此事還瞞著,不想讓沈家知道;不然便不能再改人家了——舞霞再怎麽樣也是公主,豈能再次另議婚事;哀家看皇帝那裏意思不明,哀家是絕不會任舞霞嫁到沈家去的。”太後說起來越發惱火,便又瞪了一眼廉王。

廉王聽完之後立時便找借口出了太後的慈寧宮,打發人給沈妙歌送信去:沈家那小兩口感情極不錯;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笑:而且那沈小侯爺的夫人很有些容不下人的樣子,是真『性』情!就算看在那匣子好東西上,也不能多個人讓他們小兩口生份了。

最主要的,他認為沈妙歌和紅袖人都不錯,不想讓舞霞這麽一個要命的公主去禍害他們夫妻。

廉王送出消息不久,皇帝為舞霞的婚事煩惱良久也無法可施時,便打發人去請沈家祖孫三人:既然如此,就看看他們的意思吧?如果不同意——應該是不會同意的,就讓他們來想法子。

皇帝最拿手的是什麽?當然是推脫二字:他想把舞霞這麽頭疼的事情,推給沈家祖孫三人去頭疼;皇帝沒有不安,誰讓他是皇帝呢:主憂臣死啊,他也是為了沈家好不是。

於是,皇帝丟下舞霞的事情,去煩國事了。

沈家接到廉王的口信之後,當真是一陣雞飛狗跳;不管是對沈老侯爺,還是對沈妙歌和紅袖為說,都是禍自天降。

不用沈妙歌開口表心跡,那邊沈老侯爺已經一錘定音:“此事萬萬不可,絕對不成!一定要趕在皇上下聖旨之前,把此事推個一幹二淨才成。”

沈家權勢已經不小,沈老侯爺和沈侯爺認為,日後要保沈府百年昌盛,一定要謹小慎微,不可以再添權勢才成。

舞霞公主對於沈家來說,第一個就是敗家滅族的禍頭兒:此人,絕對娶不得。

不要說沈妙歌已經有了妻室,就算是沒有妻室,沈老侯爺也決不能同意此事;而沈太夫人聽說此事,也急急趕去了沈老祖那裏,討老祖宗一句話:不能讓個公主進門,那可太對不住孫媳『婦』了。

沈家長房就從來沒有如此心齊過,也從來沒有下得決定如此合紅袖和沈妙歌的心意過。

沈妙歌和紅袖提起的心放了一半兒:總會想到法子的,現在需要就是沉下心氣來好好的想;他們都知道,皇家是為了安撫舞霞公主,為了安撫那番邦的十萬鐵騎。

所以他們心中明白,皇帝在最後關頭很有可能會犧牲了沈家:他會先讓舞霞下嫁,日後再想法子去處置沈家——他豈能留一頭獅子在床榻之側!

一定要想法子才可以。先靜心,先靜心;越是大事越『亂』不得。

但是沈家人的心還沒有靜下來,傳旨的太監到了;讓沈家眾人鬆一口氣的是,隻是皇帝宣沈老侯爺祖孫三人進宮的旨意。

不過,宣他們進宮當然是因為舞霞。

沈妙歌急急回房去更朝服,他咬著牙道:“這番邦的公主當真是四六不通,居然能提出這樣的要求來;你說,我統共就沒有見過她幾次,她長得是什麽樣子我都沒有印像……”

紅袖一麵給了理衣一麵道:“八成是因為我幾次拒她,不曾去廉王府尋廉王妃吧?隻是萬萬沒有想到,舞霞公主會把一肚子的怨氣撒到我們夫妻頭上。”

她立起身來看向沈妙歌:“到了皇帝麵前,一切小心行事,不要硬口就是抵死不從;我們夫妻同心,事情總有解決的法子,隻要你我都好好的。”

沈妙歌聞言抱住了紅袖,隻道:“袖兒,我必不負你。”

小夫妻二人相別之後,沈妙歌隨祖父進了宮;不久,又有內監來宣:宣沈老祖、沈太夫人、沈夫人和紅袖進宮。

這一次,是皇後尋她們。

紅袖苦笑,這皇帝兩口子想做什麽?『逼』婚不成?

公主下嫁到沈府,不同於王府那邊;王府那邊是親王,所以公主不是下嫁,而隻要廉王妃上書自請降為側妃便可。

但是沈府這裏,公主之前豈能有妻妾?不過弄死紅袖的事情,朝廷明裏暗裏都不好做:她死了也是沈家『婦』,入沈家祖墳;而公主卻硬生生的成了填房!

天朝現在正是鼎盛之期,雖然是番邦外來封賞的公主,卻也不能與人做填房啊;把紅袖弄死之後,把她在沈家除名?那皇家還不如現在就讓沈家趕了紅袖回家名聲好聽些——自古以來死人為大,和死人過不去隻會讓人更看慣皇家而已。

紅袖一麵換了命『婦』的衣飾,一麵沉思:皇家不可能弄死自己,也不可能『逼』沈家休『婦』;那隻能是讓自己避出沈府幾個月,然後再回來成平妻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應、還是不應?

時間緊迫,紅袖並沒有想到答案,心情煩燥的出來和沈老祖、沈太夫人一起上車子向皇宮而去;沈夫人在早幾日下紅不止,現如今起不得床,所以不能一起進宮。

沈太夫人在車上握住了紅袖的手:“到了宮中,一切有老祖宗和我,你萬事隻管跪不要回話;話由老祖宗和我代你回,記下了?”

她是真得在擔心皇後『逼』婚。

紅袖還沒有答話,沈老祖沉聲道:“此事,袖兒你一定要聽我們的;日後,沈府就交給你了。”

言外之意是什麽,紅袖當然聽得出來;她的眼圈一紅:雖然沈老祖和沈太夫人要拒婚的原因,並不全是因為她;但是舍命抗皇後的意思,卻的的確確為了她。

紅袖咬了咬嘴唇,沒有答話:麵前是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如果能讓她們代她受過?以她們的『性』命換得她『性』命與日後的生活,她也必不會過得安生。

隻是立時回拒,兩位老人家怕是不會允的;尤其是沈太夫人,一直感覺所欠自己很多,這次怕是她的心意比沈老祖還要堅。

她不開口,沈老祖和沈太夫人卻一定要讓她答應,不說話是不成的。

“袖兒,不隻是為了你,也為了我們沈家;我們已經風燭殘年,沒有幾年了;而你那婆婆又是個『性』子軟,不喜當家理事的人,日後沈家就全靠你一個人了;如果你不答應,日後餘下我們兩個老的,哪裏能撐得起沈家?就算是為了我們,為了沈家,袖兒你一定要答應我們。”沈老祖和沈太夫人的眼圈也都紅了。。

誰都怕死,隻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何況,沈府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紅袖頂到前麵去,這一次,是她們要為紅袖做些什麽才對。

紅袖如何能應?她又怎麽忍心應下來。

沈老祖和沈太夫人是一定不應下舞霞公主的婚事來:為了沈家,這位公主萬萬不能尚的;而抗皇帝與皇後之命,後果是什麽大家心裏都清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沈家幾世忠臣清名,當然不能在此事上博一個逆君之名。

想來沈老侯爺和沈侯爺也是抱了同樣的打算吧?如果皇帝當真有了此意,那麽他們不會苦求皇帝:求也無用;正好就用兩條『性』命換沈家一個平安,至少百多年的平安是沒有問題的。

外有沈妙歌,內有紅袖,沈家的四個男女主子都十分的安心:這兩個孩子都是能當大事之人,沈家在他們手中絕不會敗落,很有可能會再進一步。

紅袖死死握住兩隻手,她的腦中閃過了無數的想法,但是無一個法子能應對此事: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什麽計謀與蠻力都是無用的,那麽的不堪一擊。

皇權,大如天!

她搖頭,不停的搖頭,隻是忍著淚水不讓它掉出來:就要進宮了,不能讓淚水弄花了妝容。

紅袖不能答應,她舍自己一人,能換四人『性』命的話,她感覺還是很值的:隻是,她的心很痛很痛;在她想到要離開沈妙歌時,她的心痛得讓她幾乎暈過去。

現在不能暈。

沈太夫人看到紅袖搖頭,自然能猜到紅袖的心中所想,歎道:“你這個孩子總是心軟,想長輩們多想自己少。隻是這一次,你怎麽也要聽老祖宗和我的,袖兒,就算是祖母求你了。”

爭執當中,沈太夫人看快要到皇宮了,急得對著紅袖跪了下去:“袖兒,你不應我們,祖母便不起來了!”

紅袖嚇了一跳,連忙跪下去扶沈太夫人起身;在狹小的車廂裏,被兩人一跪占得滿滿的。

沈老祖紅著眼睛道:“孩子,難道你也要我跪下才肯答應嗎?”

紅袖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她伏在車廂地上痛哭失聲:怎麽辦?怎麽辦?為什麽皇家要如此『逼』迫他們呢。

她不能答允沈老祖和沈太夫人,她做不到,真得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兩位老人家去送死,她如何能做到?

沈太夫人抱住紅袖,為她拭淚:“孩子,不是你的錯,讓你答應也是為了沈家,為了沈家的後世子孫們,為了我們沈家祖宗創下來的基業……”

紅袖還是搖頭,隻能搖頭;雖然無法可解,她當真做不到的。

沈老祖顫微微的起身,也要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