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象院內雖佛學氛圍不濃,可到底是佛宗。

就算是再粗魯的修士,也會念幾部佛經。

高歡所念佛偈,看似淺顯,卻把修士修煉之道說的再明白不過。身是菩提,心是明鏡,必須刻苦修煉不輟,不能有任何一點疏忽。隻有如此,才能一路前行。

“善哉、善哉……”

一時間,不少人都開始歡喜讚歎起來。如此佛偈,言簡意深。如同老酒,越是品味越覺後味無窮。很多人都是若有所悟,隻覺不虛此行。

神柯和神魚都是麵色難看,他們都是金丹修者,怎麽會看不出這佛偈之妙,已經直指修行要義,堪稱大道。

以他們才智學識,根本無力辯駁。其他圓峰門下弟子也都是露出羨慕嫉恨之色。這個神秀能得到圓峰賞識,果然不凡。可越是如此,眾人越是嫉妒。

神魚對旁邊請來兩位精通佛法的修士道:“你們到是說話啊!”

兩個修士都是一臉苦色,其中一個黑臉的道:“對著這佛偈,已經無話可說。”

神魚氣的想要罵人,可這兩位也都是院內了不得的人物。地位隱隱還在他之上。神魚可是花了大力氣才請來的。愁苦道:“那可怎麽辦?”

兩個修士都是垂頭不語。若是一般說難辯經還可以爭論一番。可高歡把佛偈寫在那裏,其水準之高是他們隻能仰望的。更絕的是。這首佛偈字義淺顯。把深奧大道講的極為明白。任何一個認字的人都能讀懂其中妙義。

他們兩個就是想睜著眼睛胡說也不行。

高歡一首佛偈,壓的滿場僧眾無言。天一樓中的圓峰,也是大為意外。口中低頌了一遍後,點頭道:“善。”

數百裏外的龍象洞,龍象院的方丈圓覺看到那恣意縱橫的金色大字,也是神色微微一動。區區二十個字,卻是微言大義。金光後白衣輕拂,其潔勝雪,其妙如蓮。俊秀無匹的麵容上神采飛揚,隱隱有寶光內蘊。真若佛子臨凡。

“不愧神秀之名。”圓覺讚歎了一聲。

與此同時,其他幾位元嬰法王也都在關注著高歡。也都在發出類似於圓覺的讚歎。

圓晦則在輕輕歎氣,如此好的弟子卻親手送給了圓峰,他心中不免有幾分遺憾。

明空就在圓晦身旁看著熱鬧。見狀也是歡呼雀躍,小臉笑的和一團花似的。明空天賦絕倫,修行從來都是突飛猛進。又有圓晦照顧,一向心高氣傲。

就是等閑的金丹也不放在眼裏。隻是高歡太俊秀了,又睿智溫和,返回龍象院的路上和明空聊的非常投機。明空身旁的都是比她大幾百歲的人,哪個能哄小孩子。明空遇到高歡,真是一見投緣,把高歡當做了最好朋友。

眼見高歡一首佛偈冠絕全場,自是為他高興。

“木秀於林啊……”圓晦再歎道。

明空小嘴一撅道:“這還不是圓峰師伯逼他的。師傅你一定要幫神秀師兄啊!”明空年紀雖小。卻有早慧。早看出圓峰此舉有很大的問題。

圓晦道:“築基想要做藏經堂首座,未免太難了。要是神秀能結成金丹還有些希望。圓晦也堅持不了多久,就看神秀有沒有這個氣運了。”

明空不以為然的道:“藏經堂首座有什麽好的,也不過是個虛名。神秀師兄若是安心潛修,對他隻有好處。”

聽明空說的幼稚,圓晦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的明空小臉都青了,不忿的道:“有這麽好笑麽!”

明空本身就個小孩,還是個女孩,上來脾氣很麻煩。圓晦急忙解釋道:“首座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眼熱。可不是一個虛名。單說首座每年都可以進入龍象洞修煉三月就是了不得的好處。

龍象洞是初代祖師以無上神通法力聚集生州地脈。還打開九幽虛空純化無盡靈氣,在裏麵修行一天,勝過外麵百倍。裏麵還有曆代祖師留下的各種參悟秘訣,可以指點修行。

更重要的是,龍象洞內還有曆代祖師神念印記凝結成的菩提種子。當瓶頸無法突破時。若能在裏麵找到菩提種子,就有七八成的可能突破現有境界。

龍虎洞內極大。菩提種子就在元氣之中漂浮。沒有機緣是很難找到的。正因為菩提種子的珍貴,本院才會規定隻有首座才能進入龍象洞第九層修行。

至於丹藥、法器之類的供奉,首座的待遇也不是其他人可比。這些差距短時間內還看不出來,可日積月累,那差距就太大了。

萬年下來,各堂至少都有一件地器。藏經堂的霹靂飛星輪,是中品地器。霹靂飛星輪飛行絕影,還能吸收雷霆之力,發則如天雷霹靂,威勢浩大。圓峰那兩個不肖徒弟要是能拿到地器,足以在金丹之中橫著走。就是普通的的元嬰法王,對上霹靂飛星輪也是無可奈何。”

“啊!這麽厲害……”明空瞪大眼睛很是吃驚。什麽百倍靈氣、菩提種子明空都不太在意,她修行的速度隻怕太快,對這些當然沒感覺。可一件中品地器,卻讓明空立即就明確認識到首座有多珍貴了。

在龍象院中長這麽大,明空還沒見過地器呢!但從小她就知道地器的珍貴,對於地器可是無限向往。當首座就能擁有一件地器,這是明空無法抗拒的**。

“師傅,你就把首座傳給我吧……”明空眨著大眼睛,抓著圓晦袖子直搖,一臉可愛的懇求著。

圓晦失笑,“若能在為師寂滅前達到九竅金丹,這首座就給你坐。”

“一言為定。”

“絕不戲言。”

明空得到許諾是眉開眼笑,大眼睛都眯成月牙狀。在她看來,九竅金丹根本就不算問題。圓晦如此許諾,那般若堂的首座就是肯定是她的了。

圓晦暗自搖頭,這孩子還真是無畏啊。金丹九重,每一重都讓人費盡功夫。大多數金丹都由於根基不穩,一輩子也開不了一竅。龍象院中弟子雖有上乘秘法,可到金丹九重的能有幾個。

金丹九重再進一步就是元嬰,明空若能在百年內進入此境,就足以和北海十州萬年來第一天才連山劍主相提並論。那時候,一個首座又算的了什麽。

圓晦心念一轉,不由的就想到了高歡。明空雖然天資絕世,但比高歡總少了種從容、少了些擔當。氣度上的差異,不是修為的差距,而是源自天性的差異。明空就是結成金丹,甚至成為化神強者,也不太可能當上掌門。

就在這時,天一樓前的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神魚到底有些才智,知道這個時候再不說話那就是認輸了。哪怕是胡攪蠻纏,也不能讓神秀如此得意。對身旁的人哀求道:“師兄,不管用什麽說辭,一定要把他壓住。最後能激怒他,要是動手就最好了。”

那人收了神魚好處,也不能一句話都不說。無奈之下隻能勉強站了出來。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目光。這是要挑戰啊!

也有人認識他,道:“這不般若堂的神光麽!”

神光在佛法上造詣極深,極得幾位法王的欣賞。在龍象院內聲名頗響,一向有辯難第一之稱。

聽到此人就是神光,廣場上又是一陣輕微**。這下更好看了。就是不知神光能否把這個神秀辯倒。

神光也頗為俊朗,又是金丹修為,氣度頗為不凡。他既然站了出來,若是不戰而退更是可恥。神光道:“師弟這首佛偈寫的很好,但依我所見,還是沒見本性真如。”

站在一旁挑毛病總是很容易,神光寫不出能勝過高歡的佛偈,就改變路子,專挑毛病。

本性真如,這個話題就大了。又有誰敢說自己見的是本性真如。高歡隻要辯解,自然就能引起話題。神光的手段,可謂老道。

“師兄指教的極是。”高歡淡然笑道。

其他人都是一愣,就這麽一句話就認輸了!就是神光也呆了下,他本準備諸多說辭迎戰,可高歡的話卻太出乎他的意料。

高歡不待神光說話,接著又道:“這首佛偈是幾天前所得,貧僧又觀本宗《楞伽經》,隻覺此偈還未見本性。又做了一首佛偈,再請眾位師兄指教。”

廣場上眾僧都露出驚疑之色,還有佛偈。難道還能比這首更高明!這個神秀別要自取其辱才好!

神魚和神羅都是大喜,這個神秀真是不知死活。本來這首佛偈已經震住全場,他非要還做第二首。卻不知說的越多,也越容易犯錯。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高歡清朗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著,開始還有人滿臉譏諷、不屑,可這首佛偈念完,廣場上已經是一片死寂。眾僧如同石雕木塑一般,都是呆立不動,就是臉上神情也都凝滯住。

此偈如佛祖**,猶獅子吼,乃若雷霆,直指人心本性,振聾發聵,若醍醐灌頂。

不少根器高妙之輩,隻覺一層紙膜被捅破,眼前豁然開朗。

神光呆滯了一會,合十道:“師弟天縱之才,我所不及。慚愧慚愧……”說著,掩麵而去。

就是遠方的幾位元嬰法王也都是駭然失神,似乎有什麽東西被砰然打碎,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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