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之下,半人高的蒿草叢裏悶熱得猶如蒸籠。
終於有吸飽了鮮血的螞蝗乒乓球開始從張揚身上脫落,笨拙緩慢地滾草叢中,因為飽餐而滾圓的身軀相互靠攏,現在它們吃飽了充足的滋養成分,將是**和產籽的最佳時機。
深知這類毒物生活習性的花月容,無奈之下既不敢用手去拉扯張揚身體上的螞蝗,因為那樣做會把螞蝗拉斷成兩截,留在身體裏的螞蝗口器會讓張揚身體感染形成膿瘡,又怕滾落地上的螞蝗**後產的籽鑽進了張揚身體上累累創口中,隻能采了一把野蒿草紮成掃把,將一個個圓滾如葡萄提子的螞蝗盡量掃了遠離他。
又過了一會,張揚肌膚下隱隱黑色全部消散後,吃飽喝足的螞蝗們爭先恐後從他身上脫落,留下數不清的吸血創口繼續淌著血水。至此花月容急忙停下掃動,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她努力抱起癱瘓的張揚,慢慢將他挪到自己背上,掙紅了臉才邁動步伐,踉踉蹌蹌對著野蒿草後麵大樹下陰涼地走去。萬幸過去服食過蟒龍血改變了體質,否則她是絕對不可能背起張揚這八十公斤體重的大塊頭。不過雖然成功背動了,她的臉色好蒼白,因為她的整個小腹就像刀絞般生生疼痛,這是她孕育著的小生命不堪重負在抗議!
一百多米的距離,仿佛是翻越萬水千山一樣困難!
當把嘴唇都咬出血的花月容,才把張揚放到大樹蔭下後就用手捂住自己肚子,眼淚從她蒼白的臉上簌簌滾落,無依無助的低聲哭泣:“寶寶,你可千萬不能有什麽閃失啊……你爸爸已經倒下……媽媽現在無依無靠,所以你千萬不要有什麽啊……媽媽要堅強,寶寶也要堅強……”
女人就是這樣,當遇到困難時候,她們的反映比男人激烈,但是當到了望境地,已經沒有任何希望時候,她們柔弱的身軀反而會挺得更直!
就像現在的花月容,哭泣了一陣後突然抹抹眼淚站了起來,因為她看到張揚渾身的螞蝗叮過創口上,淡淡的血水繼續湧出,那是螞蝗分泌的一種抗凝血酶讓創口繼續出血不能愈合,而附近地上無數的螞蟻聞到血腥味後,開始成群結隊對著“血人”張揚湧來……
花月容飛快抹下爬上張揚身體的螞蟻,皺著眉頭看了木然睜眼望天他一會,麵色變幻不停,最後堅毅呈現在她臉上,她要要頑強活下去,讓張揚活下去,讓肚子裏的孩子平安出生……
花月容從自己衣服下擺取出隨身攜帶的蠱蟲,咬破舌尖把鮮血噴到蠱蟲上,飲血的蠱蟲瞬間暴漲,駭然變成一支藕節大的巨蠶,晶瑩透明的蠶體幽光淡綠,蟲體頭上一個倒勾長角囂張昂立。蠱蟲巨蠶揚頭對花月容歡快地嘶嘶鳴叫著,似乎在說:“主人,聽候您的差遣!我要大展身手!”
花月容口裏吟唱出一種奇怪的語言,吟唱完後手指向張揚,奇妙的蠱蟲巨蠶就溫順地低頭從花月容手上爬到地麵,快速爬上“血人”張揚身上,發出另一種威脅性的嘶嘶聲,頓時開始包圍張揚的螞蟻大軍驚慌不安,入潮水般撤退。
當螞蟻大軍撤退後,蠱蟲巨蠶不慌不忙從張揚身體爬下,繞著張揚身體在地上出一根雪白透明的絲,絲線頭交匯後才再次對站著觀看的花月容揚頭得意洋洋嘶鳴。
再次用奇怪的語言叮囑蠱蟲巨蠶後,花月容對著剛才她把張揚背出來的蒿草叢走去,她要去取回行李,裏麵有馬馬敏和熊夫婦贈送的珍貴藥材,這對現在腹中受損的孩子,人倒下了的張揚來說,是不可多得的補品。
烈日下,炎熱的風中,她的身影有一種疲憊的單薄,但是更有一種堅強不屈的挺拔。而她平時烏黑的耳邊鬢角,開始有了白霜泛起……
蒿草叢中像葡萄提子一樣的螞蝗,早先落地已經開始產籽,細入針尖的螞蝗籽在草叢中蠕動,後落地的螞蝗正在笨拙尋找配偶或者瘋狂**。撿起行李後的花月容用力抖動幾下,似乎怕有螞蝗沾在行李上一樣,然後厭惡地看看瘋狂的螞蝗,抽出傈僳長刀刷斷蒿草,點著火苗……
濃煙滾滾中一陣劈裏啪啦的爆炸聲響起,但是花月容沒有時間和心情欣賞害了張揚的螞蝗慘狀,她快步回到張揚躺著的大樹下。忠實守候著不讓任何一個生命體侵襲張揚的蠱蟲巨蠶,看到主人回來急忙昂首嘶叫表功。
花月容先找出保胎溫補的藥物煎服後,接著給不能動彈和語言的張揚配藥,仔細切了張揚脈後發覺,在他身體中有一個類似水泵一樣的東西,在瘋**吸他身體裏的能量。這就是浸**了桃花瘴毒的子午斷魂蠱,賴以生存的桃花瘴毒被墨魚飛蝗抽幹後,開始瘋狂從張揚身體中抽取能量,妄圖恢複盛景。
麵對這樣的情況,花月容亦喜亦憂,喜的是今後就算是找不到接觸子午斷魂蠱的方法,當一百天到了蠱毒發作時,黑色的火焰不會再次熬煉張揚肌肉和靈魂。憂的是,萬一張揚身體不能挺過這一關,很有可能一生就那麽倒下,最後整個人變成一個子午斷魂蠱培養基。
當然花月容不會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覺得不容許張揚倒下!
打開大背包中馬馬敏和熊夫婦送的珍貴草藥,她沒有因為這些可遇不可求的草藥太珍貴而少取,毫不猶豫撿著最珍貴、最滋補的草藥拿出,開始炮製起“十珍十全大補湯”。火煙嫋嫋中,藥香陣陣,花月容沒有哭,也沒有默默流淚,她的眼盯著藥,全神貫注。
淚已經幹了,心已經麻木,隻有生存的意誌在支配一切!
藥熬出來時候,張揚身上創口中淌出的血水越來越清,有的地方已經結起了一層亮黃透明的薄痂,這是他曾經飲過的神奇蟒龍血在起作用。可惜他還是沒有知覺地呆望著天,眼珠都不會轉動一下……
要想讓一個渾身不能動彈,沒有知覺的人喝藥,原來比登天還難!
當看到自己小心翼翼喂給張揚的珍貴藥汁,多數順著他嘴角流出後,花月容放棄用小勺繼續喂的方法,用自己的口含起藥汁,慢慢哺進張揚的嘴裏。終於喂完藥後,再次切張揚的脈搏,發覺他身體中已經產生了一種無名的力量,雖然很微弱,但是已經開始抵抗子午斷魂蠱瘋**取能。如果這股無名力量能夠壯大起來,絕對能壓製子午斷魂蠱,那就意味著張揚能奪回自己身體的控製權!
“你要堅強……一定要堅強!我會堅強,我們的寶寶也會堅強!我們都要堅強……”喃喃鼓勵張揚後,花月容開始就地搭建一個簡易的樹葉和枝幹圍成的窩棚。他們要在這裏逗留不知道多久,所以必須有一個遮陽擋雨的地方,雖然這不是女人該做的事,但是在這樣的困境就是再贏弱的女人也必須做!
蠱蟲巨蠶忠心守候在張揚身邊,隨著時間的流逝,蠶體開始慢慢萎縮變得灰白渾濁。它疲敝地嘶叫兩聲,發覺主人沒有空理會自己,又繼續忠實地守候著張揚……
窩棚搭建好後,花月容將沉重的張揚挪到毛氈上,輕輕拈去他一塊塊肌肉上表麵血痂上粘著的樹葉、枯草、還有灰塵,再次口對口哺進補藥後喃呢:“張揚,一定要堅強啊!我們的孩子,我們的未來,隻有你堅強起來才會幸福……”
至此的張揚,雖然全身已經結痂不再鮮血淋淋,但是人還麻木不仁的呆滯,眼球都不會轉動一下。輕柔為張揚闔上雙眼後,花月容走出窩棚去做飯。張揚已經倒下了,自己更要照顧好自己,等待他醒來。
夜露寒風下,忠實蠱蟲巨蠶爬在窩棚最頂端,雖然身體已經縮小到隻有中指大小,原來晶瑩透明的蠶體散發出的淡綠熒光消失一空,現在隻剩灰暗渾濁。蠱蟲巨蠶看到主人出來,急忙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嘶鳴,引起了花月容的注意。
“冰蠶兒……你是我的本命蠱蟲,我們相依為命十二年了……我不知道這次我用心血催你強大的後果,但是現在我必須那麽做……雖然從來沒有蠱門人這樣做過,我所見到的是花火雲大媽爆催本命蠱後,蠱**亡……但是我沒有選擇餘地,隻有你才能幫助我守護他……沒有他,我也不活了……”
蠱女和本命蠱曆來是心靈相通的,而平時的蠱女指揮本命蠱用的咒語,而現在的花月容似乎忘記了這點,真情流露對自己的本命蠱冰蠶請求道。
天生萬物,真心互融!
在花月容的低聲請求中,疲憊不堪的蠱蟲冰蠶竟然昂首高立,頭上倒勾的角更是高挺,似乎一個誓死捍衛自己使命的戰士一樣,發出一種精神上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花月容又一次咬破舌尖,把一口鮮血噴到冰蠶上,得到滋養的冰蠶歡鳴一聲,身體瞬間暴漲,比原來更大,更長,更透明,更幽光瑩瑩,可以看到它吸收的主人心血紅絲在透明的身體中流動……
而蠱蟲巨蠶的氣勢,由原來的精神上變成了無形的實質,仿佛是森林之王獅子在領地上發出的讓百獸所懼怕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