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在叢林間歡快奔湧,有時候窄成一道細流,有時候平緩寬闊漫成水潭,還有時候從高處疊落形成小瀑布。兩人順著溪流往下遊走,當日到中天的時分,發覺溪流鑽進了一個黑暗幽深平坦菁穀,而整個菁穀上空若隱若現升騰著霧氣,在晴空下不細看是無法注意到的。
“前麵菁穀裏有瘴氣,我們必須繞道。”既然花月容這麽說,張揚是絕對不會反對她的建議。倆人停下腳步觀察了菁穀兩邊的山勢後,張揚指著菁穀右邊坡麵較小的山嶺說:“走這麵好了,看起來平坦點。”
實際上張揚有點私心,因為這座山嶺對著菁穀的一麵是向陽坡地,坡上叢林中植物色彩斑斕,估計有很多野果樹之類,他想為兩人的旅途補充一些水果之類。
當踏上張揚選定的路線後,兩人發覺這裏有一種特別的安靜,似乎很多小動物在這裏沒有蹤影。而張揚**的第六感覺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告誡他最好原路退回。就在張揚正準備停下腳步,把心中感覺告訴花月容時候,林中傳來奇怪的哼哼聲,似乎在警告擅闖樹林的兩人!
從林子裏傳出的哼哼聲,既像人家裏飼養的豬在遇到不順心事時候的哼哼,又像是一個人發出不耐煩時候的哼哼,張揚聽到後忍不住大吼一聲:“誰?出來!”
當張揚才喊出誰字,林中就“哄”一聲動物的怒吼響起,話音剛落時密林中小樹搖晃不停,一個黑影對著兩人衝來!
“快上樹!”顧不得幫助花月容爬上樹的張揚,抬腳將前麵的一段枯樹幹對著黑影踢去,同時端起了手中的毛瑟槍瞄準一扣扳機。
“嘭!”
子彈和枯樹幹同時命中了黑影,近距離巨大的衝擊力讓黑影身勢一頓,地上的落葉被它攪得飛飛揚揚中,張揚看清了黑影是什麽東西……
一頭嘴尖毛長,背上棕褐硬毛高聳的野豬!
“一豬二熊三老虎”,這是流傳很廣的俗語,說的是在野外遇到這幾種野獸的危險性排名。野豬,在人們心目中是比老虎和熊都要厲害的狠角色!這頭野豬粗短的四肢上身軀健壯,沒有成獠牙狀晌上翻的犬齒,還有它的腹部一排**綴綴甩甩,說明它是一頭剛生育後的母野豬。
可怕的是,張揚剛才踢起擊中它的枯樹枝,對於皮厚肉粗的它沒有任何威脅,隻有毛瑟槍的子彈在它塗有凝固鬆脂腰身上擦出一個小傷口,滴滴答答流了幾滴血後就再沒有血滴出。
但是傷口的疼痛似乎更激怒它,身勢一頓中尖嘴後麵暗紅渾濁的小眼惡狠狠盯了張揚一樣後,母野豬發出一聲玩命前的嚎叫“嗷!”巨大的身體竟然靈巧一躍,像武功高手踏“梅花樁”一樣,踏著高高矮矮樹枝騰空對張揚衝來,粗大的長嘴張開,血紅的口中獠牙森森!
這一分鍾的張揚,沒有任何選擇,隻有繼續端槍瞄準,一扣扳機!
槍響過後,血雨傾下!
可是被命中的野豬繼續對這張揚撲來,無法再開第三槍的張揚隻能身形一矮躲避,被野豬重重撞在肩部而倒地翻滾,端槍的左手在翻滾中撞到樹幹上,鑽心刺骨的疼痛中手一鬆槍不知掉落何處。
當他剛翻滾後四仰八叉麵朝上時候,駭然發覺同樣撞到自己後的野豬已經返身來到自己麵前,自己剛才一槍是命中了它的口中,腥血從它暴怒張開的大口中噴湧出來灑到自己臉上,血染紅的上下兩排獠牙已經在自己眼前晃動……
而這時候,張揚左手是鑽心疼痛,右手邊能抓到的不過是些枯枝爛葉。想再一次翻身躲避開,沒有那個時間!
就在張揚痛苦地閉上眼睛,腦海中一片空白時候,“嘭!”一聲悶響過後,母野豬發出了一聲悶哼,倒在張揚頭邊。而悶響聲繼續不停,似乎要把整個野豬砸爛才罷休……
張揚用右手的衣袖擦了一把臉上的腥血後,看清是花月容彎腰站在自己和野豬屍體邊,正在一次次抬起手中的大石砸在野豬上,而野豬的腦袋已經被大石砸破,鮮血和猶如豆腐花一樣的腦漿濺得花月容一臉一身。
“你沒有上樹?”也許是死裏逃生後神經短路,也許是被血腥的一幕嚇壞了,張揚問出了一句白癡的話。
“嘭!”再一次把大石砸在死了的野豬身上後,花月容才驚魂未定望著張揚說:“你喊我上樹,我轉身就對著後麵大樹跑去,剛跑到大樹邊野豬已經被你第二槍命中,但是它繼續對你撲來,把你撞倒後就地一翻滾,張開淌血的大口要咬你,我急忙撿起大石砸在它身上……花妃娘娘保佑啊!一下就砸中了野豬……可恨!我們沒有招惹它,為什麽非要置你死地?”
“你真勇敢!”讚歎後張揚在花月容的攙扶下坐直了身體,啐了兩口流進嘴的汙血後,他習慣抬起雙手準備再次用衣袖擦臉,卻發覺左手無法動彈,急忙說:“你看看我的左手,好像是骨折了。”
聞言花月容緊張地用手端起張揚左手,仔細檢查後鬆口了一氣道:“沒事,是脫臼了。”說話中兩手猛一端,“咯嘚”一聲骨響,疼得張揚呲嘴咧牙,不過馬上感覺到左手能動能使力了。輕甩了兩下膀子後,張揚擦了擦滿臉的腥臭汙血說:“一般母野豬剛下崽後,護崽心切下攻擊性很強,你和我又穿著紅馬甲、護腕和護腿……這頭母野豬就是保護自己子女的緊張心理下,又看到我們身上令它狂躁的鮮紅色,自然把我們當成攻擊的對象,而拚命了。”
“也不知道它的孩子多大了,唉……早知道我就不砸死它了!”身為一個即將成為母親的女人,花月容聽到張揚的話後慈悲心大發,惋惜地說道。
“傻女人……如果你不砸死它,那麽死的就是你老公我了……當我看到它腥血噴湧的大嘴在我臉上方,一個個染血的獠牙在晃動時候,我以為自己死定了……萬幸你及時砸死它,真萬幸!”說話中張揚回想到剛才危險的情景,任然心存餘懼。不過他的話提醒了花月容注意到自己身上斑斑點點的血汙後腦漿,同時注意張揚滿頭滿麵的汙血,一股膻味頓時鑽進鼻孔裏,忍不住哇一聲大吐起來……
在花月容的帶動下,張揚也幹嘔了幾下,急忙爬起身找回槍後拉著花月容離開,連地上那頭被砸得血肉狼藉的野豬也不要了。
那想到走了一小段後,還在繼續幹嘔花月容突然說:“不行,我們必須去找那窩小野豬,不然它們就會餓死。”
到了這樣的時候,花月容還有這樣的悲天憐憫心腸,如果張揚不是對她性格了解深刻而愛她,估計真會和她吵架。可現在的他,也隻能點頭同意,向剛才野豬衝出來的方向搜索去。
不過善人必有善報,張揚絕對想不到就是這一時的慈善,救了自己和花月容的小命!
兩人在野豬衝出方向的樹林中尋找了一陣,沒有找到野豬窩,隻看到地上東一堆西一堆野豬拱開的泥土,大概這裏是它的覓食之地。
這時候,張揚發覺兩人已經快要接近下麵的菁穀,而心中的第六感覺隱隱約約有一種不安,他急忙建議花月容道:“我們對著山嶺頂上方向去看看,你看那裏似乎是竹林,估計野豬窩就在其中。”
當兩人按照張揚的建議來到山嶺上端,果然在一塊茂盛的石竹林中尋找到竹子搭建的野豬窩,窩中十二個毛色暗紅,背上有土黃色花紋的小野豬眼睛緊閉著在哼哼唧唧。無論從野豬的構建上,還是小野豬身上的油光水滑的毛色,都可以看出母野豬對子女的精心照料。
“天啊!還沒有睜眼呢……大概才出生幾天,好可憐啊……”一隻巴掌大小的小野豬被花月容捧起,她手中的小野豬被抓離豬窩後,因為聞到的氣味不同於平常,驚恐地翹起像酒瓶蓋一樣圓的小嘴哼哼兩聲。
至此,張揚還有什麽可說的呢?隻能飛快砍倒幾棵石竹刨成竹篾,編織出一個竹籃,采了一些青草墊底,然後把小野豬一隻隻抓進去。
帶上十二隻小野豬後,兩人沿著山嶺半中腰繼續前行,他們要繞過瘴氣籠罩的菁穀,尋找到溪水下遊,繼續順著溪水到達白骨門所在的神秘壩子。
悶熱林中烈日的炙烤下,張揚滿頭臉的汙血和花月容身上斑斑點點的腦漿腥血,讓他們覺得渾身不舒服,可附近沒有任何水源讓他們洗滌。忍耐著繼續走了一段後,張揚不顧心中隱隱對菁穀的不好感覺,開始抄近路斜走下菁穀尾部的方向,希望早點到達溪水邊洗滌。
他想,菁穀上空若隱若現升騰著霧氣,已經明確是瘴氣,畢竟相比擅用毒藥的蠱門來說,也不是很可怕的事物。
很快,兩人到達預定目的,看著從幽深菁穀中流出的清澈溪水,張揚歡呼一聲丟下行李,拎著打水的大毛竹筒跳進水,對花月容喊了一聲:“你別下來,等我打水給你。”
炎熱中的緊張搏鬥後,滿身血汙帶來的的齷齪難過感,讓張揚恨不得整個人鑽進清涼的水裏,就在他頭剛接觸水麵時候,聽到一陣雨點落水的嗒嗒嗒響聲,同時還有花月容驚恐的喊聲:“張揚,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