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南疆縣了!

邊陲小縣城雖然地處祖國邊疆,但是改革開放的春風同樣也吹綠了這裏,馬路筆直寬敞,花圃裏鮮花朵朵,高樓大廈比比皆是,人們穿著打扮同樣也新穎時髦。不過人群中夾雜的奇異少數民族服飾,還有一些張揚報不出名字的事物,更讓這個小縣城多了分獨特的魅力。

就像一盤用黃酒和糖紅燒的紅燒肉,在起鍋後被人加上了花椒、辣椒,還有些別的奇怪調味品後,既有紅燒肉的誘人味道,又給人一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刺激感覺。

聞著迎麵撲來的清新空氣,聽著半懂不懂的雲南方言,感受著炎熱空氣中帶著的潮濕,張揚的注意力卻並不在這些方麵。按著他和花月容的約定,他們將在客運站出口見麵,所以自打汽車進了客運站,張揚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出口的方向。

花月容,這個名字,既是她的網名,也是她的真名。不過,花月容究竟是什麽模樣?

張揚不知道,他曾向花月容要過照片,可是花月容卻說她已經很久沒照過相了。就在這次來雲南之前,張揚對花月容再度提起這個事情,希望有張照片以便辯認,可花月容再度拒絕了,不過她最後卻神秘地加了一句:“不用照片,到時你自然就能認出我來了!”

張揚一路上沒能猜出花月容這句話的意思,不過當他拖著兩個旅行箱走出客運站出口,便明白過來了,因為他真的一眼就認出了花月容。

客運站出口處的一個角落裏,靜靜地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女子,一頭烏黑的披肩秀發,隨意地束在了腦後。按說在這客運站出口,人來人往的自然不少,可是當這些人不小心經過這個黑衣女子身邊時,無來由得便會感到一陣發自心底的寒冷,隻想著加快腳步速速遠離女子身邊。

於是客運站出口就出現了奇怪的一幕: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竟然出現了一塊以黑衣女子為中心呈圓形的真空地帶。

張揚卻與其他人有著不一樣的感受。當張揚第一眼看到黑衣女子的時候,他的心裏就像有什麽東西活了過來一般,感覺心“呯呯”地急跳起來,這一刹那,張揚突然就明白了:她,就是花月容!

心有靈犀的張揚一陣激動,那名黑衣女子此時也好象有所感應,扭頭看向張揚這邊,兩人的目光便在空中對了個正著。張揚的照片花月容早已看過,此時見到張揚,她的眼中不由閃過一道驚喜,臉上也現出一絲微笑來。

張揚終於看到了花月容的真實相貌:尖秀的鵝蛋臉上,柳葉眉,丹鳳眼,小巧卻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嘴。花月容的五官每一樣都顯得那麽精致,隻是可惜,本該因這麽完美的美女臉部組合產生的美感,卻被她臉上那蒼白還略帶暗黃的皮膚、還有鼻梁上密布的灰色斑點破壞得一幹二淨,更讓她看上去過早地多了些中年的衰老和虛浮臃腫的感覺。

可是在張揚眼中花月容便猶如天仙一般美麗,身材和皮膚上的的敗筆更是倍添風情萬種。如今的他隻剩滿心歡喜,沒有任何的厭惡之感。

花月容看著張揚傻傻的樣子,不由嫣然一笑,走上前來想幫他提旅行箱。

不料她才走到張揚身邊,也不知道是張揚誤會了,還是有意而為,他鬆開旅行箱,一把把花月容拉進懷裏,然後……狠狠地一口就吻住了花月容的櫻桃小嘴。

花月容猝不及防下被張揚抱住,然後就覺得雙唇一熱。她先是身體一僵,旋即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後就無力地軟倒在了張揚的懷裏,雙目微閉,羞澀的嫣紅早已爬上了她的雙頰,倒是給她平添了幾分嫵媚。漸漸的,她也生澀地悄悄試著回應起張揚的深吻,兩隻玉臂也已不知何時環抱在張揚的頸後了。

張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見麵居然就色膽包天地對花月容做出如此舉動!這一吻,是花月容的初吻,又何嚐不是他的初吻呢?

不過要他此時“鬆嘴”,他卻又不舍得唇間這美妙的感覺了。他原以為花月容會因此動怒,起碼會掙開他,然後狠狠地甩他一巴掌。卻沒料到她隻是刹那的身子一僵,旋即便依在他懷裏任他恣意妄為了,甚至生澀地回應起他的吻來。張揚心裏一寬隨即一喜,這一吻便越發的情深意長了。

這世間有些事是不用學,隻要水到渠成便自然而然的會了,比如這男女間的事情,比如親吻。張揚和花月容在南疆客運站出口處忘情相吻,渾然不顧身邊行人或憤之傷風敗俗、或讚之浪漫時尚的怪異目光,兩人的動作也由最初的生澀到後來的纏綿,直到感覺快要透不過氣時,才戀戀不舍地分了開來。

花月容溫柔地看著眼前這個比她小了好幾歲的男人,以後的日子裏,他就是自己依靠的男人了!他看上去比自己要高出半個頭,體魄健美,麵目英俊,要不是因緣際會又怎麽會與自己走到一起呢?可是……這真是她要尋找的幸福嗎?

花月容暗暗歎了一口氣,習慣性的捋了下額邊略顯淩亂的幾縷頭發,然後用她那沙啞卻顯得頗有磁性的聲音對張揚說道:“我們回家吧!”

沉浸在幸福中的張揚,抿起薄唇對愛人一笑,也不追問家在哪裏,任由花月容拉著他離開客運站,走過幾條大街後拐進一個鄉村車站,然後對著一輛寫著“縣城——香椏壩”的破爛班車走去。

目光和心神完全放在花月容身上的張揚,全然沒有注意到班車駕駛員聽到花月容報出“香花壩”三個字時,明顯地打了一個冷顫,花月容遞過去的鈔票他躊躇老半晌才顫顫巍巍地伸出二個指頭用指尖拈住,轉身就迅速地丟進了身側的錢箱,不知是怕那鈔票燙手,還是生怕那鈔票會生出張嘴咬他似的。

而車上其他人的反應也大致相同,那些已經坐在車上的人在花月容上車時,好象被什麽東西給刺了一下般,不由地縮了一下身子。當花月容說出“香花壩”時,個個一臉畏懼地看著他們,身子也不由得往座位裏縮得更厲害了。有幾個人更是顯得坐臥不寧,眼中神色猶豫不決,看來要不是已經支付了不算便宜的車票錢,他們早就奪門下車了。

花月容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情景,她也不多說話,一手牽著張揚,一手拎著個小旅行箱便往車尾走去。坐在過道兩側的人頓時一陣慌亂,個個往後縮著身子盡可能地給他們讓出空間。

張揚和花月容坐在最後一排上,花月容似乎累了,坐下後便把頭輕輕地靠在張揚的肩膀上,而張揚則依然一臉癡迷地看著身邊的花月容,對四周的一切全然不聞不問,此時他的眼中心中,除了對花月容的迷戀,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隨後上車來的人中,沒看到張揚他們又付了錢的,隻好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在其他有空的座位上坐下。等到前麵的座位坐滿人後,這班車就再也招不到客人了,因為所有上車的客人在看到車後唯一的空座上已經有張揚和花月容在座後,就像逃避瘟疫一樣轉身匆匆就下了車。

司機從後望鏡裏看了一眼車後排依舊空著的三個座位,歎息了一聲,無奈地關上了車門,一踏油門出發了。這一路行來,車裏是前所未有過的安靜,就連車上的幾隻從縣城買來的雞仔和豬仔似乎也在怕著什麽而一聲不吭。

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後,車在一個岔路口停下,花月容牽著張揚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