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台上少女眼角的氤氳,他何嚐沒看到。她淡漠清冷的站在台上,小臉蒼白,一直在隱忍,微風吹拂她的秀發,吹動幾絲細發輕輕打卷,看起來很令人心疼痛惜。

沁驚瞳想毀掉南宮璃月的名聲,不讓她嫁給沁驚羽,那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見過南宮璃月兩次,他早已發現她低調的聰明,如此淩厲的女子,自然可以為他所用。把好當作一顆棋子,未必不是好事。

能用她來牽製沁驚羽,把她安插到沁驚羽身邊做自己的眼線,比那些胸無點墨的女人強許多。

“誰說被退婚的女子不能嫁人?今天,朕就為南宮璃月選一門好親事。”風麟冷酷的聲音回響在眾人耳中,所有人都緊張的凝視著他,心裏砰砰直跳,不知道他要將南宮璃月指給誰。

不待眾人思索,風麟沉穩冰冷,一字一頓的道:“朕早說過,沁陽王缺一位知書達禮的王後,而南宮小姐的琴藝大家已經見識,她剛才還為昊雲爭了光。所以朕決定,將南宮璃月賜給沁陽王為後。”

這話如同驚雷般在人群中炸開,底下的人臉上有不滿的,有忌妒的,有疑惑的,有看戲的。

而一臉陰冷的沁驚瞳早已忍不住,她當即反駁道:“皇上,南宮璃月乃南宮家庶出女兒,名聲不好,怎麽配得上王弟?再者,她除了會彈琴,還會什麽?眾所周知剛才射箭她是誤打誤撞,這樣一個文墨不通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沁陽國的王後。”

“庶出朕可以封她為郡主,至於文墨不通,你又怎麽知道她隻會彈琴?”風麟不悅的眯起鳳眸,冷峻的目光厭惡的掃了沁驚瞳一眼,隨即轉向璃月,“南宮小姐,你除了會彈琴,還會些什麽?”

這句話,是冰冷的試探,做他的棋子,隻會彈琴肯定不夠,至少得文武雙全。

璃月收拾好剛才抑鬱的心情,沉穩淡然迎上風麟的目光,“回皇上,臣女隻會彈琴,別的一竅不通。”

璃月說完,人群又是一片嘩然,如果換成別人,早就興奮的誇耀自己,把自己會的全部數出來。可她卻恰恰相反,老實的將自己的底細露了出來,一個隻會彈琴的女人,怎麽配得上驚世天才沁驚羽?

“皇上,臣女才疏學淺,配不上沁陽王,賜婚一事,恕臣女不能答應。”璃月陡然加重語氣,目光淡淡瞟過沁驚羽,複望向台下那些驚詫的女子。

這句話的後半句,怎麽那麽像沁驚羽的口氣。一樣的篤定,一樣的富有氣勢。

“你說……你不答應朕的賜婚?”風麟有些驚訝的看著璃月,如果換成別的女人,心裏早笑開了花,但她一點開心的表情都沒有,就直截了當的回絕了這門誘人的親事,她當真太特別。

“不答應。”璃月自信滿滿的答道。

台下的柳芊芊等人已經接近瘋狂,氣得兩眼冒火,這個女人,得了琴一幅想要不要的樣子。現在得蒙皇帝賜婚,竟然開口拒絕,別人想要都得不到的東西,她竟然不放在眼裏,這不明擺著欺負人麽?

風塵染等人眼珠子也快蹦了出來,南宮璃月竟然拒絕皇上賜婚,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大好機會她不要,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看著柳芊芊等人氣綠了的臉,璃月冷哼一聲,氣死她們最好。

風麟轉了轉墨色的眼珠,指節骨狠狠捏在一起,目光森寒陰冷,南宮璃月竟然敢拒他指的婚!又看向身邊一言不發的沁驚羽,這該死的,總是神秘莫測的模樣,讓他猜不透他的心思。

兩人都不答應這門婚事,賜婚失敗,唯今之計,他隻有再調查一下南宮璃月。看她究竟有沒有什麽真的實力,再思考安插人手一事。

“既然你們雙方都無意,朕也不好勉強,朕宣布,奪琴大會結束。千金小姐們去遊湖賞花,都散了吧。”

風麟冷冷說完,睨了沁驚羽一眼,又將刺骨的目光投向璃月,遂冷地拂袖轉身,領著一幹人等迅速離去。

緊張的奪琴大會終於結束,璃月看了眼無心手裏的心弦琴,再看看台上起身的沁驚羽,默然站到邊上。

殘紅恭敬的跟在男子身後,待走到璃月跟前時,冷冷望著她,警告道:“南宮小姐,琴可得拿好了,別讓別人奪了去。”

殘紅一副自恃高傲的表情,眼角眉梢都帶著濃濃的敵意,好像她搶了她主子似的。璃月有些愣然,這位叫殘紅的姑娘,是在給她施下馬威?

與這種角色爭什麽?浪費她的時間。

璃月不理會殘紅,領著無心、雪兒朝前走去,將殘紅徹底的無視,無視,再無視。

“南宮小姐,你沒聽見我的話?”殘紅見璃月毫不留情的走掉,看了右側的沁驚羽一眼,不顧他的指示,氣憤的追上前,朝璃月嚷道。

心弦琴是主子的寶物,她當然要警告南宮璃月,叫她好好保管,別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璃月默然回頭,烏黑的瞳孔反射著太陽光的影子,明亮且富有光澤,威儀的看向殘紅,“你是誰,我憑什麽要聽你說話?”

一句你是誰,完全不麵殘紅半點麵子。

“我……我是沁陽王的貼身守衛,這琴是他的,我當然得警告你。”殘紅嘴角咧起一抹清冷的孤度,滿眼盡是高傲與疏離。

“是嗎?”璃月冷冷掠過殘紅古板的臉孔,突然,“啪”的一巴掌打在心弦琴上,然後懶懶攤開手,“抱歉,心弦琴歸奪琴大會勝者所有,現在它是我的,不屬於沁陽王,我想怎麽打就怎麽打,不需一個丫鬟來指點!”

被拍了一掌的心弦琴發出鐺的一聲響聲,震得殘紅驚慌一下,如此珍貴的心弦琴,她竟說打就打。而且,她還罵她是丫鬟。

“你住嘴,我不是丫鬟,我是王身邊的貼身護衛。”殘紅咬牙切齒,將那句貼身二字說得很重,目光如噴火龍般噴著熊熊烈火,一向沉穩自恃的她,今天碰到對手了。

以前她是沁陽王的人,有誰敢惹她?哪個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的,沒想到眼前這丫頭竟然說她是丫鬟,把她說得這麽低賤,她氣得想劈了南宮璃月。

“嗬嗬!”璃月漠然的輕笑一聲,臉上在笑,眼珠卻無比淡漠,邊上的沁驚羽淡淡佇立在側,就是一言不發。

“好像是殘紅姑娘先挑起事端吧!”璃月睨向高大挺立的陰柔男子,冷冷道:“王爺,請管好你的丫鬟,本小姐沒時間和她閑扯。”

一句本小姐,威嚴的滲透出她與殘紅的不同,她再不濟,也是個官家小姐,殘紅再厲害,隻不過是人家身邊的一個奴才罷了,何必那麽囂張。

說完,不待沁驚羽回答,她頭也不回的朝前邊走去,步履瀟灑,高抬下顎,不卑不亢,很是優雅。

殘紅見璃月真的走遠,有些驚慌的努了努下唇,緊緊低著頭,朝麵前遺世獨立的男子嚅囁道:“王,那個女人好過分,她竟然拍你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