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

文/小妖尤尤

鬥指丁為驚蟄,雷鳴動,蟄蟲皆震起而出,故為驚蟄。

1.

這個城市,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每到晚上,霓虹燈就肆無忌憚地閃爍著,有人燦爛在燈光下,有人黯然在角落裏;有人被萬眾矚目,有人總被視而不見。

就譬如,你聽得到春雷乍動,卻聽不到泥土深處那些卑微生命的顫抖一樣。

快到驚蟄了,它們蠢蠢欲動。

我,亦蠢蠢欲動。

我,你看不見。

即便我們擦肩而過;即便我就站在你對麵;即便我對你眨眨眼睛;即便我對你露出微笑;或者我對你怒目而視;甚至我衝你揚起尖刀;你依然看不見我,你必須相信,這個世界有些人,你可能永遠也看不見。

雖然,他們,哦不,是我們。我們是那麽地渴望被看見。

雖是春天,但桃花未紅,梨花未白,倒春寒倒是有點來勢洶洶。我裹緊了大衣,走在回家的路上。人們從我身邊匆匆流過,卻沒有人能看到我。

天橋上小乞丐百無聊賴地靠著欄杆,從破敗的小棉襖裏扯出發黃的棉絮,一縷,又一縷。我響當當地扔了個鋼崩兒給他,可他依舊扯著棉絮--他看不見我。

回到家,餐桌上放著被吃過的飯菜,老媽像以前的每一天一樣煲電話粥,我默默地吃飯,然後默默地離開餐桌,潛伏到自己的臥室--她看不見我。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不安地蠕動,從舌頭、到喉嚨、繼而是心、肺乃至全身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

它們就像泥土深處的蟲子們,不安、**卻又期待著春天的到來。

它們慫恿著我應該做點什麽。

因為,快到驚蟄了。

2.

可是,一切都是那麽理所當然,就好像,蟲子們理所當然被莫名其妙地踩死,而我我理所當然是一個看不見的人。

早晨,我義務清掃了樓道,但沒有人發現樓道比以前更幹淨了;

上午,我為單位每個人衝了一杯咖啡,卻沒有人抬頭看我一眼;

晚上,我給老媽做了晚餐,可老媽依舊煲著電話粥。

難道,一個看不見的人所作的一切也不會被看見麽?難道,蟲子們就應該卑微地活著麽?

不,不是那樣,一定不是。不信你看,那些害蟲們總是備受矚目。

俗語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一定是這樣。

3.

應該沒有什麽比殺人更壞的事情了吧?

天剛剛擦黑,天橋上的小乞丐依舊坐在那裏扯棉絮,地上零零散散地落了一片,仿佛他的生活裏,隻有扯棉絮這一件有意義的事。

我蹲在他麵前,他抬頭看了看我,可是目光卻穿透我的臉,瞄向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