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李培的話沒有誇張的成分,反而並沒有說全。
在那些賭礦失敗後廢棄的礦區,不僅是戚李培的家族,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家族都一度在那裏折戟沉沙浪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如果李豐沒記錯的話,僅是昂山家族和戚李培家族的勢力交叉區那幾座山就曾經有二十多個賭礦團隊出現在那裏,前後曆時三四年,投入資金也超過幾十萬億緬幣,可最終都一無所獲。
最可憐的就要數一個名叫岡孟的小部落了,當初岡孟部落發展勢頭迅猛,很有異軍突起的模樣,在短短三十年間就連續吞並了自己周圍五十公裏範圍內的所有土地和族人。
可就在岡孟將軍雄心勃勃要和四大家族一爭高下的時候,家族的賭礦專家在劉宇浩剛才所指的地區發現了礦脈。
岡孟將軍欣喜若狂,暫時放棄了之前家族製定的目標,而把全部資金投入到勘探翡翠玉礦中去。
結果就不用說大家都能想到!
因為賭礦失敗,家族資金鏈斷裂,奇跡般崛起的岡孟家族又在一夜之間夢幻般的被小的不能再小的武裝勢力分割了,而岡孟將軍一家老少八十餘口也全部都被砍頭示眾。
難道劉宇浩將帶領戚李培家族重走一次岡孟將軍的路嗎?
戚李培不敢想象自己家族三百餘口人被砍頭的景象,如果一定要說,肯定會是血流成河、流血漂櫓。
不用玩的那麽大吧!
“烏龍江上遊再往前五十公裏也在礦區延伸帶上,為什麽沒有人去那邊勘探玉礦?”
劉宇浩淡淡一笑擺擺手,他知道隻憑自己三言兩語不能馬上說服戚李培的擔憂,所以主動轉移了話題。
戚李培坐到了劉宇浩的身邊歉意一笑,說道:“那邊是保護區,是我們留給後人的財富,不管是家族還是政府,都不允許開采。”
“沒想到你們緬甸人還這麽有細水長流的概念。”
劉宇浩嗬嗬一笑,對於設立翡翠資源保護區的做法他還是非常讚同的,畢竟翡翠的真正成因一直是個迷。
而且這種看似不可再生資源開采一點就會少一點,在有能力保護的時候還是盡量保護,要不然,再過若幹年後,很有可能真的一翡難求了。
戚李培笑著搖搖頭,說道:“其實我們倒是一直想說服政府去開采,可那邊根本無路可走,即使是發現了礦脈也沒辦法把毛料運出來呀。”
原來如此!
劉宇浩無奈的笑笑,剛才因為勘礦地點引發的不快就在這笑聲中隨風飄散了。
其實很久以前,緬甸人無法將翡翠原石從土層中挖掘出來,無奈下,他們隻好用柴火把塊體燒透,潑上冷水使之炸開,然後撿有綠色的碎塊。
因切割費時費力,對挖出地麵的大塊體也常用此法進行破碎。這也是為什麽劉宇浩看到三十多年前開采出的那些翡翠原石都不是全部完整的重要原因。
緬甸是個農業國家,先進的挖掘機械甚少,而今戚李培家族投入大筆資金,可在開采工藝上的提高也不是很大。
他們除少數坑洞是使用水壓鑽外,大部分仍是沿襲古老的人工挖掘。大部分的場口開采都不作勘查,全憑經驗和運氣。
能否挖掘到較好的品種,誰心裏也沒有底,緬甸人迷信翡翠有靈氣,隻要有好運,就能挖到好翡翠。盡管十分艱辛,人們還是年年如故。
“吃飯了劉哥!”
藤軼很少打擾劉宇浩,他知道自己都不可能打得贏劉哥,而且周圍李豐布置了很多崗哨,所以他這兩天都是盡量在生活上關心自己的朋友。
“你也別往心裏去,少將軍人很好,但他必須要為整個家族負責。”
吃飯的時候李豐竟然主動開口和劉宇浩說話了。
在李豐看來,劉宇浩和戚李培都是當世人傑,亦都是自己信服的人,但兩人的出發點不同,有時候發生點爭執在所難免,他之所以會主動去勸劉宇浩也是怕自己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劉宇浩先是詫異的看了李豐一眼,隨即嗬嗬笑了,說道:“李兄弟,你看我像那種小家子氣的人麽?”
“呃......”
李豐一愣,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搖頭說道:“不像!”
那不就得了!
劉宇浩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不再理會李豐怪異的目光。
因為他懶得再為剛才的事辯解,便埋頭對付起飯菜,一海碗飯須臾之間便被劉宇浩消滅了大半,看到劉宇浩這驚人的飯量,李豐竟然又笑了。
緬甸人長期受到漢文化影響,在李豐看來,胸懷坦蕩之士才能做到劉宇浩這樣剛被拒絕了要求後還能談笑自如麵不改色。
好像李豐小的時候聽戚萬正教導過什麽君子坦蕩蕩、小人長**......類似的話,可他小時候特別不愛學習,所以能記住半拉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因此,李豐對劉宇浩的敬佩又在無形中增加了一分。
不過李豐心裏的那些想法劉宇浩並不知道,也沒知道的必要。
吃過飯後又準備了中午的幹糧,百來號人再次集結出發,由於山路崎嶇,這一隊人竟然也浩浩蕩蕩前後拉的有兩三裏路頗為壯觀。
第二天的行程速度明顯要慢於第一天,到天快黑下來的時候也才走不到三十公裏。
無它,隻因整個隊伍完全進入了真正意義是礦區深處。
“劉兄弟,我想今天我們應該先去親敦江附近看看的,很多家族都沒有真正在那邊投資過玉礦。”
戚李培倒不是在懷疑劉宇浩的能力,但他心裏對目前家族的現狀十分擔憂,所以說話時語氣就顯得略帶生硬了一些。
但他說的也沒錯,緬甸翡翠礦床從北到南隻要分為三個礦帶,最西北邊為後江至雷打礦帶,中間是以帕橄為中心的主礦帶,大多數的家族都以此為中心賭礦。
而親敦江則處於最南部,因為這個礦區與主礦區不相連,且交通方便,麵積小,所以翡翠產量也比較小,不是主要的礦區,戚李培認為在那些地方更有可能賭出礦脈來。
劉宇浩用一麵打濕了的手帕捂在嘴上,搖頭笑笑,說道:“明天吧,要是明天再明天什麽進展我會考慮你所說的親敦江流域。”
原始森林中的枯木根部匯集著大量的有毒氣體,在平時看來不會危害到人,可一旦下雨或者不小心碰斷了枯木樹根,裏麵的有害氣體便會從土壤中滲透出來,令人防不勝防。
通俗來說,這種有毒氣體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瘴氣了。
劉宇浩有異能護體,但他總不能一直釋放著異能吧,李豐讓大家這樣做也是為了安全著想,所以劉宇浩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
若是以後有外人到了緬甸看到有一行人是如是裝備不用驚奇,他們一定是從深山中剛剛出來的。
戚李培無奈的點點頭,道:“好吧,一切都聽劉兄弟你的安排。”
話是那樣說,但戚李培的臉上卻一直帶著深深的憂慮。劉宇浩是他推薦給家族的,如果此次賭漲了玉礦,戚李培的未來家主地位則會永固,可反之就有危險了。
他還有一個堂哥,一直是統領軍隊的最高行動長官,雖然戚萬正在世的時候堂哥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但戚李培如果花費了大量的家族資金卻铩羽而歸,那個不怎麽安份的堂哥可要有話說了。
但緬甸一向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在賭礦團隊出門期間,一切行動必須依照賭礦專家為準。
對他們這百來號人的隊伍來說,劉宇浩就是最高指揮長官,即便是戚李培也不能無故違背指揮官的意願。
天黑之前李豐找到了一處有水源的地方安營紮寨。
藤軼走到劉宇浩身邊坐下,笑道:“劉哥,咱們總不能這麽漫無目的在山中瞎轉吧?”
“你也認為我是帶著大家瞎轉悠嗎?”
劉宇浩拽起一根枯草放到口中細細嚼著,好像那草根是天下最美的美味般不舍丟棄。
藤軼自然沒有那個想法,但一路上諸多人都連連抱怨,藤軼是怕時間久了,這種情緒一旦蔓延,對劉宇浩一點好處也沒有。
可藤軼哪裏知道,劉宇浩之所以要帶著這百來號人走這兩天,其目的就是要實地考察一下地形。
不管是戚李培也好,還是瑪桑達也罷,這兩個家族的將軍對劉宇浩的熱情都來自於劉宇浩親口說出自己能賭出玉礦。
將來,賭出的玉礦也必然是掌控在這兩家軍閥手中,時間短還好說,可時間久了呢?
如果他們之間因為利益分配出現了爭端,自己一個外人,又沒有軍隊的控製權,他們兩個家族還會像現在這樣禮待劉宇浩麽?
不用多想,答案都呼之欲出。
劉宇浩不可能經常來往於緬北山區,薛浩然更沒機會走出克拉康的地盤跑到其他將軍的勢力範圍中瞎闖。
他正好這一次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考察一下附近的地形地貌,以便將來突然狀況後薛浩然不至於對這裏一無所知。
“放心,明天就應該有眉目了。”
劉宇浩嘿嘿一笑,衝藤軼眨了眨眼睛。